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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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剎那之間，聶淼腦子裏就閃過了很多想法。
就周寄情這幅畫，他可以從意境來欣賞，也可以從時空特色、搭配元素、地域特色等方面來悅心賞析。
但他的表演還沒開始，周寄情便開口了：“沒有侮辱。”
洪國風表情從與聶淼的劍拔弩張，到與周寄情的和顏悅色，不過眨眼功夫，他真心誠意的哄這個極具天賦的年輕人：“周總，你不用因為要體恤下屬就縱容這種不懂畫的人胡作非為，你的天賦，靈氣，應該讓真正懂的人來欣賞。”
“每個人都有欣賞事物的權力，這種權力是與生俱來的，而不是必須得擁有特定的才能才可以評頭品足，”周寄情鄭重其事的說，“對作品喜歡與否，能不能用專業的言語欣賞，這都不是侮辱。在我認為，真正的侮辱，是用惡劣手段，社會地位，來提高畫的價格。”
洪國風一怔，他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周寄情。
明明平日裏，當網絡噴子說他看好的畫，如何如何不好時，他可以口吐芬芳，大戰三百回合，用專業術語叫網絡噴子認輸。
可聽着周寄情的話，他做不到舌燦蓮花了。
因為周寄情的正義凜然，沒有任何漏洞可言。
洪國風依然覺得畫應該給懂畫的人來欣賞，但他沒辦法反駁周寄情自由權利這個觀點。
洪國風想了很多，譬如周寄情說這種話，只是為了籠絡下屬的心；又譬如，周寄情只是不想落人口實；當然，也有可能周寄情就是這麽正義凜然的人。
最後這個可能被洪國風排除了，不管怎麽說都是周氏集團的ceo，生意人，哪有什麽真正的正義凜然，可能是在操/人設吧！洪國風是混微博的，也記得前兩天微博屠榜的事兒。
考慮到這裏，洪國風選擇配和。
洪國風笑呵呵道：“對對對，周總你說得對，是我太激動了，我就想着減少一個競争者，”完了又轉頭給聶淼道歉，“這位先生，真是對不住了啊。”
撒謊。聶淼冷笑，他看得出洪國風這些道歉話輕飄飄的，打從心底就不認為周寄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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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周寄情信了這種拙劣的謊言，他正兒八經的說：“我很高興國風先生能夠對拙作大肆贊揚，但我希望以後，在我這裏，不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至于其他地方，周寄情不管，他只遵從自己的原則。
鬧了這點不愉快，洪國風用手機确定了交易以後，就告辭說要走了。
離開前，極具暗示意味的說：“周總，我雖在作畫上沒有你這等才華，但對國畫方面确實喜歡，算來也鑽研了個小二十年，可以厚着臉皮說認識些許人，下回周總要是有新作，想被聽人指點的話，你大可聯系我……這是我的名片，還請收好。”
講完，還看了聶淼一眼，似在示威。
聶淼懶得搭理他，倒是劉恒，秘書做得非常稱職，接了名片後，又向洪國風換上了自己的名片。
劉恒笑臉相待：“洪先生有什麽事想見我們老板，也可以先與我聯系，我會及時向老板反應的。”
至于周寄情的名片，又不是生意夥伴，又沒有得到周寄情的示意，劉恒當然不會給洪國風了。
劉恒送洪國風離開，周寄情松了口氣坐回了老板椅上。
看着已經冷掉了的飯菜，陷入了沉思。
他不喜歡吃肥肉，冷掉的肥肉更不喜歡吃。
本來想藏進米飯裏，趁自己不注意吃掉，可現在飯冷掉了，肉也冷掉了，就算眼睛沒注意，口腔和喉嚨也會注意。
這吃進去，怕是會嘔出來。
周寄情采取逃避行為，勺子全都避開埋了肉的米飯，将其他的飯菜全都吃掉了。
方方正正的飯盒，只有最中間剩了米飯，和藏在飯裏的肥肉。
周寄情準備好了涼白開，小心翼翼的使用勺子，想要将肥肉藏在米飯中，讓自己吞進去。
然而手一抖，飯灑回了飯盒裏，肥肉露出來了。
周寄情：“……”
他眉頭擰成了川字，要硬着頭皮吃進去的時候，他聽見聶淼說：“老板，你竟然還有一塊肉啊！我能不能用三片土豆，換你的肉？”
周寄情詫異擡頭：“你、你喜歡吃肥肉？”
聶淼撐着下巴看周寄情，嘆了口氣說：“是啊，我小時候沒怎麽吃過，所以特別饞……”稍作停頓，聶淼盯着周寄情碗裏的肉說，“老板，換嗎？”
β：“……宿主，你良心不會痛嗎？”
聶淼呵了一聲道：“不會，适當的撒謊，可以拉近距離。”
大概是對肥肉極其厭惡，周寄情心動了，翻出一雙嶄新的筷子，将肥肉夾給了聶淼，并且說：“不用土豆換，給你吃。”
說完，他迅速将剩下的兩口米飯吃幹淨了，然後起身去刷飯盒了。
聶淼眯起了眼睛，看着飯盒裏的土豆和肥肉，輕笑一聲。到極限了麽？看來得找一個突破點了。
β：“……宿主你笑什麽？”
聶淼答非所問：“上次你說接下來的主線任務是什麽來着？可以換積分的那個。我對你們積分商城的一次性/交換身體小道具非常感興趣。”
β：“？？？”
這和它的問題有什麽必然聯系嗎？
但積分的誘惑，讓β不在意被無視，它迅速說：“親臉任務，二十積分。”
聶淼眯其了眼睛，問：“你确定？”
β鎮定自若：“當然，雖然任務有點難，但是宿主，我相信你，你可以——”
“我是問你，你這個任務，确定只能得二十積分嗎？”聶淼慢條斯理的吃飯，同時問，“你知不知道，商品的價格，在某些特定的環境，由經濟水準決定的。”
β磕巴了一下：“什麽意思？”
聶淼簡明扼要：“你有沒有賺差價？”
β迅速否認：“我沒有！宿主請你不要無中生有！”
“是嗎？”聶淼像懷疑，又不像懷疑，把β弄得七上八下後，幽幽道，“那你給我發一封投訴信給你們主系統，積分給這麽少，積分商城的标價這麽高，怎麽着，誠心讓人買不起？想要從羊身上薅羊毛，總得先讓羊毛長多點兒吧？”
β不敢作聲，假裝給寫了投訴信。
委屈又無助的算了一整夜，将積分商城的标價調低了，中間商賺差價的夢想離它遠去，甚至以後可能要虧。
*
周末如期而至。
周寄情帶上昨晚包裝好的新畫，先去寄了快遞。
本來他是打算先與聶淼會和，然後在一起去寄快遞的，但聶淼說他阿姐找他有點兒事，所以約在游樂場門口見面。
大概是因為周六，很多小孩子在爸爸媽媽的陪伴下進游樂園。
周寄情在成群結隊的親子活動中格格不入，他人高腿長，穿着寶藍色襯衣，配套煙灰色西裝，整個人精神筆挺，杵在入口處，與檢票員只有齊腰高的欄杆相隔。
因為出色的長相，讓這邊檢票隊驟然邊長了。
檢票員：“？？？”
等到上午高峰期過去以後，檢票員小哥實在忍不住了，扭頭問周寄情：“哥們，你不覺得這裏很曬嗎？”
“小周先生？”周寄情還沒來得及回答檢票員小哥，聶和宜挽着一名男子的胳膊突然出現在檢票口，“沒想到這麽巧，您竟然也在這裏。”
周寄情看見聶和宜，臉色倏的變了，他本能後撤一步。
聶和宜見此，氣得指甲狠狠掐着男伴的手臂。
不過這回，聶和宜不再像之前那樣之前在敬文閣時那樣質問，他勉強的扯出笑臉，假裝看不見周寄情的排斥，故作關憂的問：“小周先生，你是在等誰嗎？淼淼？我看見阿尋姐拽着他去公司了，說是讓他接手公司的事兒，可能不會來了。小周先生你要進去的話，不如跟我們結伴？人多一起，比較好玩的，慕言你說是吧？”
這位敬文閣的老板似乎完全看不到自個男伴對周寄情的暗送秋波，他還為自己從周寄情手裏先奪得美人歡心而樂呵，“對對，小周先生，一起進去吧？”
周寄情擰着眉頭說：“聶和宜先生，請你不要靠這麽近。”
聶和宜僵了一下，此刻才發現他自個步步緊逼，拖着慕言将周寄情逼迫到了售票處與檢票處中間不足四平米的空隙中。
“還有，請聶先生認清現實，珍惜眼前人。”周寄情站得筆直，極其嚴肅的說，“我不是聶先生心目中的那個人，如果聶先生執迷不悟，再這樣逼近我，很抱歉，我可能要采取法律手段了。”
周寄情直白的言語，宛如利刃。
聶和宜只覺在衆目睽睽下，周寄情将他的臉劃了個稀巴爛。
“小周先生！”慕言看心上人臉白的吓人，當即忍不住出頭做了護花使者，“和宜喜歡你，但這不是你攻擊他的底氣！你可以不喜歡他，請你不要踐踏他的真心！”
聶和宜強顏歡笑，拽了拽慕言的手臂說：“算了算了，他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就——”
“慕先生，我想請問你，喜歡一個人，就可以不顧這個人的意願，為所欲為嗎？仗着某些人所謂的真心，不顧小周先生意願逼近、跟蹤等，被嚴肅拒絕後，又要控訴、指責、賣慘？”聶淼走來，用不低的聲音譏笑，“怎麽着，要仗慘行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