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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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寄情有些悶悶不樂。

他沒有對α的話做出選擇,而是起身去書房,在書案上攤開宣紙,準備作畫。

這一回畫的倒不是擁簇的高山,而是将記在腦子裏的風光與水波畫出來。

作畫,對于周寄情來說,是一種纾解。

他重現坐過山車時的美景,作畫時,仿佛重新回到了白日,坐上了過山車,再一次感受俯沖向下的刺激感,以及對湖泊美景的驚喜感。

心中悶氣盡數散去。

周寄情拿出手機,對着這幅畫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聶淼。

“第一幅。喜歡的畫,我明天拿下去送給你。”

發完訊息,周寄情就關上了手機,拿換洗衣裳準備去洗漱。

他與α說:“關機。”

α不像以往一樣老實關機,而是窮追不舍的問:“可宿主給沒有給我答案。主線任務要根據宿主的選擇而進行調整。”

周寄情不再排斥躲避,他在走向洗手間的路上說:“我不做主線任務了。”

α:“!”

“宿主你說什麽?你為什麽要想不開啊?你你你忘了要是首富的位置沒了,咱倆都得完蛋嗎?!”

周寄情:“我沒有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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α:“可你放棄主線任務,你都不打算讓聶淼幫你了!”

周寄情在洗手間門口停下來,頗為費解的問:“我并沒有打算不讓聶老師幫我,我依然會聘請聶老師做老師、以及幕僚,我也會努力學習。”

α難以理解周寄情是什麽意思,它剛想要追問,β又給了它訊息。

翻閱這條訊息後,α稍頓片刻才問:“這和完成主線任務,沒有沖突啊。更何況,宿主,你忘了你想要‘絕對防禦’嗎?那可是需要高額的積分。”

周寄情嚴肅的說:“當然是有沖突的。聶老師作為員工,是一名出色的員工,他能夠給予我非常多的幫助,我當然需要盡最大努力去留下他,希望他一直做我的員工,可如果他有更廣茂的天地,他也想自立門戶,我就不能按照你所說的,打感情牌,将雄鷹鎖在籠子裏。”

“至于‘絕對防禦’,”周寄情其實還是有些不舍的,但他依舊斬釘截鐵道,“我不會再去完成主線任務了,所以不會再擁有積分。”

人活一世,有很多想要的東西,但不是所有想要的都能得到。

周寄情覺得,自己可以去承受那份不安感。

“關機吧,”周寄情不想再跟α談下去了,“我要洗漱了。”

樓下,2002。

本該因醉酒而熟睡的聶淼曲右膝坐靠在陽臺上,嘴裏叼着煙,握着手機,盯着屏幕上那副水墨畫,飛劍的水,巨大的水花,蕩漾的波紋,這些都是他在坐過山車時,因閉上眼而錯過的美景。

如果不曾見過,就不覺遺憾。

看着這幅畫,聶淼有些後悔了。

後悔沒有與周寄情一起看畫中景致。

β見聶淼自從遠程指揮α問過一些話以後,就盯着手機上,周寄情傳過來的那副畫看,它忍不住提醒:“宿主,你現在是危及時刻,周先生已經決定不再完成他的攻略任務了,也就是說,你攻略周先生時,周先生不會配合你,難度變高了。”

聶淼笑了一聲:“不是挺好的嗎?好孩子堅持自己的原則,就算面臨生死,面臨磨難,也絕對不走歪路,不受欲/望支配。”

善良與克制,融進了骨子裏。

聶淼不是這樣的人,也基本沒見過這樣的人。

而人,總會去追逐自己所沒有的。

“而且,他只是不去完成主線任務了,和不配合我不是一碼事兒。我想,他還是會與我來往,與我交朋友,會因為我對他好,而付出自己的真心。時間長了,他将會屬于我,而我也屬于他。”

β有點懵:“什麽?”

聶淼拇指點了點那副畫,保存下來以後,他站了起來,将香煙撚滅,扔進了煙灰缸裏後,赤腳往裏走。

“沒什麽,你只需要明白怎麽做好一個傳話筒,就足夠了……哦,還需要發布你的命令,積分我還是要賺的。”

傳話筒β:“???”

“我難道就只是一個傳話筒嗎?!”

聶淼疑問:“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用處?”

β哽了一下:“宿主,你忘了是誰在你需要避開周先生的時候撥打你的電話,讓你有借口的!”

聶淼一點也不覺得心虛:“我花了積分請你的。”

β現在很想跟α換一個宿主,它為什麽會攤上這麽一個奸詐的宿主!

一筆一筆算得這麽清楚!

β有些憤慨:“宿主,你剛才還說周先生是個好孩子,不受欲/望支配,你就不能像周先生學習一下嗎?!”

聶淼反問:“α的謊話,是把你也給騙了嗎?你們真正的任務,是讓我與首富周寄情與子偕老,不是α哄騙周寄情的,什麽維持首富位置。

與子偕老是什麽,是我必須得與周寄情相愛,相伴到老。是相愛,只有我喜歡周寄情不夠,還需要我攻略他,讓他喜歡我。而你的主線任務,通俗易懂點說就是我攻略周寄情的程度。

你是要我學習周寄情的,不攻略任務對象呢?還是說只攻略,不要積分?”

β:“……”

它現在就是不敢作聲,一句話也不敢說。

就怕說了暴露目的。

然而有些事兒,不是閉嘴,聶淼就不知道了的。

聶淼冷笑:“我本來就要攻略周寄情,主線任務也是一定會走的,我憑什麽不要積分?”

β磕巴了一句:“我、我可沒說讓宿主不要積分,”它很快就找到了理由,“我是希望宿主能夠像周先生一樣,多一點真誠,少一點套路。”

聶淼信它有鬼,不過也不拆穿β。

他笑了笑說:“相信我,沒有套路,是追不到人的……行了,別琢磨這有的沒的了,你cpu不适合琢磨這些,還是通報下個主線任務是什麽比較适合。”

“共浴任務。”β不情不願的通知。

聶淼吹了聲口哨,贊嘆道:“真是個不錯的任務。”

*

周日上午十點。

周寄情早鍛回來,沖洗過後才是将買好的早餐,連帶着他昨晚作好的畫,一起帶下了樓,摁響了聶淼家的門鈴。

聶淼早就知道他來了,但依然裝作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過來開門。

頭發亂得有造型,眼尾發紅但沒有眼屎,臉有睡痕但恰到好處,不會讓人看起來又醜又狼狽。

心機如聶淼,就算剛起床的造型也是精心打理過的。

聶淼開門的時候,裝出一副完全不設防的樣子,毫不講究的在周寄情面前打哈欠、揉眼睛。

隔了四五秒,像是才反應過來面前站着的是周寄情一樣,他瞌睡一下子驚沒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寄情。

“老板?你怎麽來了?!”

周寄情不出他所料,皺起了眉頭:“你沒有看清楚來的人是誰就開門嗎?怎麽可以這麽沒有安全意識呢?”

周寄情不僅在房內安裝了內扣鎖鏈,還在大門的指紋解鎖上設置了非設定指紋進入,會立馬報警。

安全意識可謂非常高了。

聶淼這種毫不設防的開門,讓周寄情忍不住說教。

聽他說教,聶淼沒有一丁點兒不悅,反而笑了起來:“我下回肯定不這樣了,我一定看清楚了人再開門。”

周寄情微頓,他本是想起來了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話有些多管閑事了,但見聶淼的毫不介意,并且答應他以後會注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該繼續說下去,還是即時糾正自己多管閑事的行為。

在他猶豫的時候,聶淼加了最後一把火:“謝謝,老板,以前都沒有人這麽關心我,你這麽關心我,我心裏……”聶淼哽咽了一下,他擡頭沖周寄情彎了眉眼,漂亮的桃花眼氤氲着水光,“我心裏非常高興,老板,你要是我哥就好了。”

周寄情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晚上聶淼逼他叫哥哥,後來又叫他哥哥的事兒。

他耳朵繃不住紅了起來,幹咳一聲後,撓了撓自己的頭說:“我、我沒給人做過兄長。”

“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願意嘗試着做你兄長。”

聶淼聽着這種話是驚奇的。

昨晚知道他與α的對話以後,聶淼以為周寄情是不願意打感情牌的,現在竟然說願意嘗試着做兄長。

這是遇上什麽事兒了,想打感情牌了?

聶淼迅速追問β:“α和周寄情又說了什麽?”

使什麽手段,讓周寄情繼續開始進行主線任務嗎?

β也莫名其妙,追問了一下α。

α此刻也是懵逼的,它一邊告訴β自己的茫然,一邊小心翼翼的問周寄情:“宿主,你不是說不要進行主線任務了嗎?為什麽還要跟聶先生做兄弟啊?”

周寄情立馬反駁α:“我不是在做任務,這和任務沒有關系。我只是、只是聶老師想我做他的兄長,而我,也想的。”

他從未有過親人。

α其實是搞不懂周寄情這話是什麽意思。

成為兄弟,本來就是它給予周寄情的選擇啊!

它如實将周寄情的回答告訴了β,β也不明白。

但聶淼明白了。

聶淼盯着周寄情,對于周寄情的過去,有更加強烈的想法了。

到底是什麽樣的過去,讓他想要擁有一個親人?

周寄情久等不到答案,以為聶淼拒絕了,他眼底閃過失落,但很快就恢複如常了,他将早餐和畫都遞給聶淼,且說:“早餐和畫,都給你,我先走了。至于剛才說的,聶老師就——”

聶淼知道周寄情要躲開了,看到周寄情眼底的失落後,心酸酸澀澀的,有種想親吻他眼睑,驅逐那失落的沖動。

理智告誡下,聶淼摁住了那份沖動。

他與周寄情一笑,彎了的桃花眼恍若月牙,又清澈又純淨。

聶淼截斷了周寄情的話:“我有一個小名,聶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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