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這是沈遙恢複意識後的第一反應就是熱。

一股熱意從小腹竄上來,身體像是有火種被點燃,又像是有無數細小的蟲蟻在爬,炙熱的欲望不斷沖擊着靈魂,蠶食着她的理智。

如果每個人靈魂中都有一簇火焰,那沈遙想,她靈魂裏可能是有一座火焰山。

不,應該是火焰山将她的靈魂牢牢困住,難以掙脫,連呼出的二氧化碳都帶着滾燙的熱氣。

她幹渴地吞咽了下,卻完全無濟于事,頸後的腺體又熱又麻,薄荷味信息素失控地在密閉的空間內傳播。

沈遙就算再遲鈍也該意識到了,何況她并不是遲鈍的人。

——她的易感期到了。

AO成年後就會開始有易感期或者熱潮期,不同于Omega的熱潮期一月一次,Alpha的易感期一般一年一次。

Alpha易感期觸發條件不定,時間不定,但在易感期來臨前Alpha都能明顯感知到自己身體的某些變化,從而在易感期來臨前能通過注射抑制劑避免進入易感。

沈遙猜測,自己這次易感期可能是由于她靈魂歸位觸發的連鎖反應,所以才會這樣來勢洶洶,毫無征兆。

是的,靈魂歸位。

三年前,沈遙出了場車禍,醒來後就得知自己被一個叫做路人甲的系統綁定,還莫名其妙被帶到另一個世界。

路人甲系統說,因為小說世界最近有路人甲罷工,導致部分情節無法推進,所以它找到車禍受傷成為植物人的沈遙,她如果順利完成系統指定的路人甲任務,就能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

沈遙從一開始的抗拒到接受,最後興味盎然。

短短三年,她一路從路人甲闖進主角團的視線,最後成為主角團中的一員,連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系統都不禁對她燃起幾分佩服之意。

三年時間到,小說故事走到完結,沈遙的任務也圓滿完成,系統按照承諾将她送回原來的世界。

沈遙能感受到她的靈魂仍然還與系統存在聯系,但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沒有如往常一般出現。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理智在一波又一波熱潮的沖擊下瀕臨崩塌,只好向腦海中的系統求助:“系統,你在嗎?”

系統沒有回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氣,像是萬頃雪林中淡淡的松針香味。

幹淨,冰涼,卻讓沈遙本就燒灼着的靈魂更加熱烈。

像是烈火遇上幹柴,不僅不能解火,反而助長火勢。

她試圖抵擋這股香氣入侵,卻發現剛回到身體裏仍不穩的靈魂根本無法完全控制住這具身體,她只能被動地循着本能朝那片雪松香味尋去。

下一秒,一具同樣滾燙的身軀被她攬入懷中,唇邊觸碰到一陣細膩的柔軟,讓她腦海中緊繃着的那根弦猛然斷裂。

雪中的青松遇上同樣冷冽的薄荷,如同兩顆遙遠的星球相互碰撞,迸裂出的能量幾乎使宇宙震蕩。

“遙姐姐……”

恍惚間,沈遙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一聲陌生又熟悉的呼喚,帶着哽咽的淚意,可燒得厲害的大腦根本沒有思考的空間,只能憑着本能作為。

……

第二天清晨,光線從雪尼爾窗簾布留下的縫隙中透進來,在淩亂的大床上切割出一片形狀不規則的光斑。

安靜的酒店總統套件內,絲綢棉被一角長長的垂到了床下,紅色的吊帶長裙被随意扔在昂貴的羊毛地毯上,邊上是一杯倒落的紅酒杯,紅酒液倒在地毯上,将白色地毯染得深紅。

“宿主?宿主?”

“別吵,再讓我睡會兒。”沈遙将手臂壓在眼睛上方,以為還是在小說世界,下意識回道。

一夜的宣洩過後便是從靈魂深處散發的松快與慵懶,沈遙将頭往枕頭裏藏了藏,順便用手擋了擋光。

忽然意識到什麽,她猛然睜開眼:“系統?”

“是我,宿主我回來啦!”

系統的聲音一如往昔,冰冷如同機械,但細聽卻可以聽出其中的興奮。

沈徹底清醒過來,猛然從床上坐起來。

遙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她的頭有些疼,臉也黑了下來:“我昨晚叫你你為什麽沒反應?”

“這不是穿梭時空需要消耗一點能量嗎,我能量耗盡就陷入休眠了,過了一晚上才恢複,怎麽了,宿主你昨天找我做什麽?”

沈遙沉着眸子,目光在房間一掃而過,她身旁早已空空如也,昨晚被她标記的那個人已經走了,只留下了空氣中淡淡的雪松香味還未徹底消散。

昨晚房間一片漆黑,她看不到對方的長相,只記得對方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淡淡的,帶着涼意的雪松香。

莫名有幾分熟悉,但也許是離開這個世界時間太久,她一時也想不起來在哪聞到過。

既然想不起來,她只能先将注意力轉移到當下更重要的事情上來。

“系統,我離開的這三年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我會在這裏?”沈遙問道。

她原本以為自己離開的這三年,她的身體應該躺在醫院裏,她醒來時看到的也應該是病房雪白的天花板。

但目前的情況顯然不是這樣。

系統也有些苦惱,道:“宿主,我也不知道,不過你等一下,我可以調取您現在這具身體的記憶出來。”

過了一會兒,系統話音興奮道:“……好了!”

亢奮的機械音剛落,沈遙便感受到自己的腦中忽然一陣劇痛,像是被生生撕開一條口子,随後一段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宿主,這些就是這三年的全部記憶了,我有些累,先睡一會兒。”系統說完失去了聲音,沈遙垂眸,慢慢消化腦中的記憶。

兩年前,也就是在她的身體成為植物人的一年之後,一個來自異世的靈魂占據了她的身體。

穿越者并沒有得到沈遙的記憶,因此她對沈遙身邊的人謊稱失憶,取得他們的信任。

穿來的前幾個月,穿越者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和死後又重生的興奮,在沈遙的親友面前表現得乖巧又懵懂。

可沒過多久,她本性畢露,開始日日混跡于各種娛樂場所,經常夜不歸宿。

沈父沈母勸過罵過,但她依舊我行我素,甚至覺得父母的唠叨煩心,直接搬出沈家住到了外面。

不久後,穿越者遇到了一個叫周清璃的男O,揚言對男O一見鐘情,向其展開瘋狂追求。

甚至在沈遙穿回來的一個月前,穿越者還和一個戀綜節目組談好了,要和周清璃一同參加這個戀愛綜藝。

所有人都覺得穿越者愛慘了周清璃,但擁有完整記憶的沈遙知道,事實并不是如此。

穿越者經常會在深夜無人的時候,抱怨周清璃麻煩,抱怨任務怎麽還不結束。

是的,任務。

沈遙懷疑,那個穿越者身上也有一個系統,因為系統的約束,穿越者盡管進出娛樂場所多次,被冠以花心的名號,但她卻只能看着那些男O,從未發生過任何實質關系。

若說穿越者不想,沈遙不信。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周清璃是穿越者的任務對象,或者是穿越者任務中的重要一環。

沈遙還通過記憶了解到,昨晚發生的一切,是穿越者精心謀劃的,為的是在周清璃意亂情迷時出現,演一出英雄救美,徹底擄獲周清璃的心。

但中途沈遙穿了回來,一切都亂了套。

沈遙将記憶捋清,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通過人臉識別解開鎖,打了個電話給助理淩怡。

淩怡是穿越者雇的助理,沈遙并不熟悉,但現在也不得不聯系對方。

吩咐對方調查一下昨晚有誰進來這間房間,再買一套幹淨的衣服送到酒店後,沈遙便面無表情地下床,腳踩着地毯上那條大紅的吊帶長裙,走進浴室裹了條浴巾。

關上浴室門後,沈遙偏頭看到鏡子裏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時,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因為底子好,盡管穿越者抽煙喝酒熬夜,這張臉依舊皮膚緊致白皙,只是眼下那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昭示着這幾年來這具身體所經歷的荒唐。

又想到外面那條仍沾着些酒氣的紅裙,沈遙打開水龍頭,往臉上撲了層清水。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另一邊,江城中心醫院。

“陸先生,從目前的結果來看,您的腺體暫時恢複了正常,信息素水平也降了下去,但醫院還是建議您盡快找到合适的Alpha,最好能夠做到按時進行臨時标記或者完全标記,不然以您的腺體狀況,像之前那樣的情況恐怕還會經常發生。”

莫朗說完,看向對面西裝革履面容精致的男Omega,生出幾分心疼。

陸辭的病情特殊,是他當醫生以來遇到的第一個這樣的病例。

別人家的Omega在分化期都是家中的寶貝,恨不得時時關心照顧着,可陸辭卻在分化期被家人用刀劃傷了腺體。

他還記得當時年僅十八歲的少年,滿身是血被送進醫院來的場景。

那是他當進醫院的第一年,當時給他的震撼他至今都記得。

這之後,陸辭的腺體就落下了病根,腺體是Omega信息素濃度最高的地方,類似于一個儲存信息素的容器,一旦這個容器中信息素容量達到阈值,Omega便會進入熱潮期,正常Omega的熱潮期都是一個月一次。

因為腺體受過傷,陸辭腺體的容量僅僅是其他Omega的一半不到,因此熱潮期會更頻繁,一旦進入熱潮期也是來勢洶洶。

這些年陸辭一直依賴抑制劑度過熱潮期,又因為他使用次數頻繁且量大,普通抑制劑早已失去作用不說,就算是強效抑制劑他都得使用好幾支才能達到別人一支的效果。

當了他快6年的主治醫師,莫朗也是真心實意地希望他能找到一個合适的Alpha,從此不再需要依賴抑制劑。

“你這次臨時标記效果不錯,足以證明對方和你信息素契合度很高。”他又補充道。

聞言,陸辭抿了抿唇,腰間的酸痛感提醒着他昨夜發生的一切,漂亮的鳳眸中閃過一抹晦暗。

跟沈遙在一起?這輩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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