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秦家主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快步走了。

這段日子,秦家主也大概看出來點東西,原臣澤同晏漁之間是有那麽點苗頭。

但即便兩人都互相喜歡,秦家主也不太能接受讓自己的孫子去入贅,這種事會被全城人都嘲笑,戳脊梁骨。

秦家主覺得自己身體還可以,保養得好,說不定能多活兩年。

現在還護得住外孫,所以不必要讓原臣澤走到那個地步。

等秦家主同晏爺爺走了後,客廳裏就剩晏漁同原臣澤了。

晏漁:“一起散個步?”

原臣澤覺得現在兩人之間有種若有若無的尴尬氛圍,再這樣安靜地待着更尴尬,就同意了。

他其實不太想讓晏漁看到他的家庭,知道他的過去。

可能是他跟晏漁氣場屬性不合,經常杠起來,彼此都有點讨厭對方,所以在讨厭的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悲慘,讓他覺得自尊心受損。

至少現在,原臣澤有些難堪,他只低着頭看腳下的青石地板。

晏漁把他這些細微的小心思都看在眼裏,于是起了個話頭:

“如果一個家庭裏,父母未盡到職責,讓孩子只感受到痛苦和窒息,那孩子是可以怨恨父母的。”

原臣澤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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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漁同他對視,輕松一笑:

“在親子關系中,孩子本來就是被動的一方,父母能夠決定是否生下孩子,給孩子怎樣的生活環境,用怎樣的教育模式,去培養他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但孩子卻不可以自己選擇要不要出生,以及出生在什麽樣的家庭中,選擇擁有什麽樣的父母。”

原臣澤安靜地聽他講,心裏卻是不可遏制地有些震撼。

他從未認真地思考過父母同孩子之間的關系,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父母都是愛孩子的,是天底下唯一真心且不求回報對孩子好的人,所以孩子要敬愛父母,聽從父母的話。

一直以來原臣澤都沒察覺這個教育有什麽問題,因為在他周圍似乎所有人就是這樣的。

就連周嬸那樣的毒婦,都很愛自己的孩子,小圓也很聽周嬸的話。

包括原臣澤的同學也是,他們的媽媽會早起幫他們做好豐盛的午餐,下午放學會來接他們,以至于原臣澤以為,家庭就該是這樣的。

所以即便他回了原家後,父母對他不好,他也只是失望,在今天之前,他甚至沒想過父母不愛他這個可能,也沒想過自己怨不怨恨父母這個問題。

晏漁的話,讓他有種破開雲霧的清明感,心裏也說不明的輕松了好幾分。

晏漁停下來看着他:“如果你想要怨恨,那就怨恨,不要被世俗的道德所綁架。我們有權利去怨恨每一個讓我們痛苦的人。”

原臣澤垂下眼,他要怨恨嗎?

他也不知道,其實在明白父母并不愛他後,原臣澤更多的是感覺迷茫,随後變得如死水般平靜。

他對父母的失望是從回到原家後,就開始一點點攢積的。

攢到最後,終于同這些年他對父母的愛和期盼相持平,于是他決定放棄父母了。

光影中,原臣澤低垂的眉眼微不可查地閃過一絲難過。

晏漁敏銳地捕捉到了,忍不住心裏情緒也跟着起伏了下。

原臣澤低聲說:“你的家庭,也不幸福嗎。”

晏漁:“不,我的爸媽是世界上最好的爸媽,我的阿哥也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哥。他們都很愛我。”

原臣澤:“那你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想法。”

這樣幸福家庭長大的孩子,怎麽會去思考什麽樣的情況下要怨恨父母呢。

就好像一朵長在泥土裏的花,它只知道自己生長在泥土裏,又怎麽會去思考自己要如何長在海裏?

晏漁笑了下:“那些話,是我的阿媽跟我講的。”

“她告訴我,如果你覺得痛苦,那去怨恨讓你痛苦的那個人,這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盡管去怨恨,哪怕對方是你的父母。不要因為你對他們的愛,而讓你覺得不應該怨恨,就委屈自己,一個人傷心難過。”

原臣澤再次被震撼了,他覺得這一定是一位很溫柔的母親。

晏漁:“我阿媽還說,這種怨恨,是為了讓你心裏更輕松,有個發洩口,而不是讓你背負某種沉重的情緒,活得更加痛苦。”

原臣澤聽得很認真:“只有怨恨嗎?那愛呢。”

晏漁:“怨恨并不等于不愛。”

“大概是我十歲那年,阿媽跟我說——阿媽是第一次做阿媽,所以會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如果讓我難過了,希望我能怨恨她,再把怨恨發洩出來讓她知道,這樣我心裏就能始終保留着對她的愛,她也會成為一個更好的阿媽。”

原臣澤突然很羨慕晏漁,羨慕他擁有這樣的阿媽這樣的家庭。

難怪晏漁好像總是自帶光環,擁有讓人難以抵抗的浪漫與親和感,總那麽細致地溫柔,卻又有自信張揚的一面。耀眼得灼目。

這樣好的家庭,才能養出這樣一個溫柔浪漫的人。

與他相比,原臣澤感覺自己就是陰溝裏的一條毒蛇,從小被臭水熏染着長大,整個人只有陰暗。

晏漁突然用胳膊輕輕頂了他一下:“怎麽,羨慕了?”

原臣澤頭一次沒犟嘴,大大方方地承認:“嗯。”

晏漁意味深長地笑了:“以後有機會介紹你跟我阿媽認識。”

原臣澤同晏漁對視,這個人不同他唇槍舌戰、正常說話時,總是語調溫軟笑意淺淺。

似安慰又似鼓勵,又似乎只是輕描淡寫的在暢談。

卻每句話都能恰好戳中他內心的某處。

讓人有種被溫柔又鄭重地對待的感覺,他有那麽一瞬被打動到。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一個湖邊的涼亭,湖裏殘荷很多,景色不錯。

晏漁:“你今天沒結巴,看來我們平時的練習很有效果。你不謝謝我嗎?”

原臣澤不可置否:“謝謝。”

晏漁突然湊過去,同他面對面靠得很近,那雙鳳眼微微上挑,含着笑意:“原先生,您這樣是不是過于沒有誠意了?”

原臣澤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都掃到了自己臉上,溫溫熱熱的,讓他不自覺想後退。

但又覺得但凡他往後退一點,就是慫了,讓對方得逞了。

于是梗着微紅的脖子居高臨下地直視晏漁:“你想怎麽謝。”

晏漁想起之前在酒吧,原臣澤被他抵在門上叼着玫瑰的樣子,那個場面讓他回味了很多次。

晏漁微微一笑,眼睫微垂盯着原臣澤的唇,輕輕低喃:“再讓我拽一次。”

那次後晏漁感覺自己就好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對某種說不明的東西着了迷。

但原臣澤顯然是對他的話誤解了。

之前在酒吧,他讓晏漁也拽一下,是态度上的妥協。

現在晏漁說這話,原臣澤以為他又要讓自己妥協什麽,于是果斷拒絕了:“不行。”

雖然晏漁确實幫了他,但原臣澤認為,感謝別人和妥協迎合別人,完全是兩回事。

他可以在晏漁需要的時候,也盡自己所能幫晏漁一次,卻不會為了感謝被人,随意違背自己的原則,降低自己的底線。

晏漁被拒絕也不意外,他退回一個禮貌的距離,略微惋惜:“那好吧。”

兩人安靜了會兒,又開始聊開發項目的事兒。

上次他們因為那塊平地是建游樂園還是建停車場發生了争執,由于兩人個性都剛強,不肯服輸,最後也沒争出個所以然來。

但事後原臣澤看了大量的資料和案例,不得不承認晏漁的想法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所以他把兩人的方案折中了一下。打算把平地大半用來建游樂場,然後買一些那種觀光時游客能夠靠買票騎着玩兒的電動小車,這種小車不會占用很多地方,一塊操場就能裝下很多。

到時候看游客的試用情況,可以的話在那個片區都推行一下,也是一種代步工具。

原臣澤把這個方案同晏漁簡單說了,晏漁也覺得很不錯。

于是兩人迅速敲定了下來。

但後面又因為小車要統一顏色的問題發生了争執。

原臣澤覺得黑色或灰色就好,單調節儉。

晏漁卻認為顏色多一點比較好,像綠色,藍色,黃色粉色等都應該有,看起來浪漫又活潑。

黑和灰過于死氣沉沉,一點都不浪漫。

原臣澤覺得這人似乎就愛跟他對着來,把這當成了一種樂趣:“你是在批判我的審美?”

晏漁笑容和善,卻笑中帶刺:“不,我們只是在讨論問題。”

兩人互相對視,氣氛像一根逐漸繃緊的弦。

原臣澤直言:“我讨厭花裏胡哨的顏色。”

晏漁撩了下耳朵旁曲卷的碎發,露出溫柔的下颌線:“好巧,我讨厭單調枯燥的顏色。”

空氣安靜了會兒,兩人心照不宣地看着對方。

原臣澤正想說他擁有決策權時,突然看見亭子上方一個黑色的東西,緩緩地落了下來,最後趴在了晏漁的肩頭。

那是一只蜘蛛,軀幹很飽滿,把幾條帶毛的腿全部撐開的話,足足有小孩手掌那麽大。

晏漁:“原總,怎麽不說話了。”

原臣澤張了張嘴,眼看那只蜘蛛要往衣服裏鑽,才反應過來通知晏漁這個噩耗:“你、你身上,有只蜘蛛。”

晏漁頓時渾身的血液都涼了,僵在原地不敢動。

他笑容蒼白:“幫我打掉它。”

原臣澤正要伸手,卻看見蜘蛛從晏漁的領口爬進了衣服裏面。

他想掀開晏漁的衣服去找那東西,又覺得這個舉動很冒犯。

原臣澤皺着眉猶豫,有些進退兩難。

晏漁見他一直沒動,以為這人是在報複剛才他的針鋒相對,有些生氣,但還是咬着牙說:

“求你了,快點。”

他聲音因為害怕開始微微顫抖。

原臣澤咳了聲:“我能把你的衣服掀開嗎,它進去了。”

作者有話說:

啊哈,今天二更,因為後天要入V,所以再更一更,湊足字數

入V爆更兩萬字,澤寶入贅,辦訂婚宴,乖乖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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