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REBIRTH:111D

第61章 REBIRTH:111D

聽到那位先生的話,降谷零并沒有多做猶豫,表現出了十分的信任與服從,走到了對方的面前。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戴着像是中世紀的瘟疫醫生會使用的漆黑的烏鴉面具。黑色的兜帽将對方的整個腦袋都罩了起來,一絲縫隙不漏,根本無法看得出他的任何特征。

但這樣的僞裝對于組織的BOSS來說,似乎有些太過簡陋了點,降谷零莫名地覺得有些敷衍。就像是開學前一天抄暑假作業的中學生,明明知道老師根本不會檢查,但還是勉強在做。

數個想法在降谷零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僅僅是掃了男人一眼,立刻恭順地在對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那位先生在他跪好之後,才慢吞吞地伸手扶起了他,手上戴着黑色的皮質手套,架着降谷零的手肘,讓他重新站立起來。

降谷零全程都表現的順從而感激,就像是一個正常的組織成員,在被BOSS特殊對待後的受寵若驚。

那位先生帶着他,給了他一個座位。

他與烏鴉先生隔着一張精致的圓形茶幾,上面零零散散地堆着不少東西,淩亂地放置着棋子的國際象棋棋盤,撒了一桌子的各色珍珠寶石。

當然,最特別的自然還是放在中間的那顆水晶球,放在像是特別定制的底托上。

過分誇張的黃金架子,鑲嵌着不輸于散落在桌面上寶石品質的珠寶,上面鋪設着純黑的天鵝絨襯布,上面放置的就算是英國女王的王冠都不會讓降谷零驚訝。

然而卻只擺了一顆非常廉價的水晶球,普通的透明度,表面上還有磨損的劃痕,看起來年代久遠已經有些古舊了。

這又不是什麽年代越久越好的東西,看到降谷零盯着那顆水晶球,那位先生将水晶球拿了起來,舉在了手中,語氣溫和地問道:“知道這是什麽嗎?”

“……”

對方的話聽起來不像是覺得他太過多事,也不像是在生氣。降谷零微微擡起頭,試着揣摩着對方的意思,恭敬地問道:“看起來是個很重要的事物。”

那位先生低聲地笑了起來,暗沉嘶啞的複合假聲并不好聽,在安靜的房間內甚至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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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沒錯,這曾經是個很重要的東西。”那位先生說道,他看着波本,繼續說道,“但是現在也就是個無用的擺設,沒有任何意義。”

他這樣說着,還是小心翼翼地将水晶球放回了原來的底托上,從口袋裏拿出絲綢的手帕輕輕擦拭了一番,哪怕上面并沒有留下指紋也沒有落上灰塵。

“波本。”

那位先生忽然提高了聲音,擡起頭看向了降谷零,烏鴉面具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降谷零幾乎是瞬間站了起來,還沒等他腦海中反應過來應該跪下還是別的什麽,他聽到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叛徒。”

冷汗瞬間爬滿了脊背,這是身體本能産生的危機意識與恐懼。

剛剛還說過信任他,突然又叫他叛徒,這并不符合邏輯。

組織的首領不會沒有任何防備的單獨與他見面,也不會随便見一個被他認定是叛徒的人。

這種突然的話語,更像是在通過心裏操控來讓他慌張,警戒心過高和過低都非常容易露出破綻……是試探。

降谷零很快就給對方的舉動下了定義,他垂下眼,語氣沒有任何波動地說道:“我絕不會是組織的叛徒。”

哪怕拿測謊儀或者給他注射吐真劑,他都可以确信無疑地說出這句話。

他從來沒有認同過組織,何來的背叛。

那位先生笑了一聲,輕柔地說道:“當然,我絕對信任你。”

降谷零莫名地覺得對方的話語略有些嘲諷,但聽起來又頗為真誠。

沒等他有更多的想法,就聽到對方繼續說道:“所以這件事只能交給你了,波本。”

那位先生伸出了手,降谷零立刻恭謹地湊上前,扶住了對方的手,在那位先生的沙發王座旁蹲了下來。

“你相信世界上有奇跡嗎,波本。”

那個人說出了像是應該出現在童話繪本中的話語,沙啞的聲音緩緩流淌而出:“能讓時間逆轉,使人死而複生的奇跡。”

降谷零剛要說話,對方卻豎起一只手指打斷了他,烏鴉的嘴尖銳鋒利,那位先生看向了那枚水晶球:“它曾經是可以做到的。”

“嗯?”

降谷零完全搞不懂對方在說什

麽了,這麽形容或許有些奇怪,他感覺對方說的話就像是夢話,好像有一套邏輯,但對他來說,完全無法理解。

“這個世界上,的确有什麽神秘的,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東西。在我二十歲的那年,只剩下了結束自己生命的權利,在那天,我邂逅了無法掙脫的命運。”

那位先生嘆息一聲,語氣有些滄桑。

“那時的我,年輕,貧窮,除了靈魂一無所有。惡魔就在這時來到了我的面前,為我解決了人生最大的難題。”

“現在,我只能自己解決麻煩了,波本。”

……

在漆黑的房間內待了太久,雖然總共也沒到半小時,重新見到陽光的時候,降谷零還是被陽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他甚至感覺有些頭暈,眼前的一切都恍惚地有些扭曲,仿佛經歷了一輩子那麽長。

他的腦海中還盤旋着那個人說的話,內容誇張到像是在寫幻想小說。

完成任務來延長生命……什麽的,聽起來像是什麽三流網絡寫手編撰出來的廁紙輕小說,無趣又陳舊的題材,根本沒什麽閱讀的欲望。

[去找新的契約者。]那個男人啞聲說道,烏鴉的利嘴指着面前金發的青年的臉,[醫院,或者別的什麽地方,去找有沒有死而複生的人。]

[自殺卻沒能死成,接到死亡通知書卻仍舊活着的人……将他帶到我的面前。]

降谷零本來覺得他大概是瘋了的,後來覺得瘋了的人大概是自己。

甚至不需要思考,他立刻就想起了一個人。

白發的青年靠在他的懷裏,眼角眉梢都寫着安心,信賴地在他身邊沉沉入睡。

“——!”

突然房間裏響起了腳步聲,降谷零立刻警覺起來,沒有高光的冷淡眼神瞥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組織的那位有名氣的白發殺手站在了他的面前。

剛剛他離開後,換了琴酒進去,現在總算是出來了。

來的時候就是琴酒将他帶過來的,眼睛上蒙了黑色的布條,繞了不知多遠的路,現在得等着琴酒将他原路送回。

“你可以走了。”TOPKILLER冷淡地說道。

降谷零站着沒動,琴酒眯起眼睛:“我可沒時

間送你。”

是讓他自行離開?那豈不是暴露了這裏的位置?

雖然他知道就算他仍舊被蒙着眼帶回去,BOSS也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多待一天,但就這麽暴露真的沒問題嗎?

琴酒看出了他眼睛裏的意思,嗤笑一聲,語氣中帶着顯而易見的嘲諷:“那位先生信賴你,這是你的殊榮,感激涕零地接受吧。”

降谷零從琴酒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敵意,卻不像是嫉妒他獲得了曾經只有對方才有的信任,而是警惕。

好像,在他得到BOSS的信任後,他們就成為了敵人一般。

-

禦山朝燈下班的時候,非常自然地繞到了波洛咖啡廳門口。

從那輛嚣張拉風的車上下來,禦山朝燈看向了咖啡店裏面,他那位溫柔的戀人先生還在工作。

穿着白色的襯衣,外面套着咖啡店的員工圍裙,清新得像是四月的櫻花五月的栀子和六月的向日葵,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将世界上一切美好的詞彙拿來描述他都不過分。

禦山朝燈僅僅是隔着玻璃看到他,嘴角就不禁翹了起來,他剛打算推門而入,就看到四五個穿着校服的年輕女孩子,将對方圍了起來。

“!”

當初波洛咖啡廳登上雜志的時候,風見裕也就神秘兮兮地給他看過,并且說過‘降谷先生好像非常受周圍的女高中生歡迎,我剛剛在網上查了一下,波洛的安室先生已經成了網上很紅的店員了呢’這樣的話。

而作為經常要和降谷零見面的人,禦山朝燈也很清楚對方的人氣之高,被JK們纏着要聯系方式的情況,他都不是第一次見了。

他聽到自己輕且快速地冷哼了一聲,頭也偏向了一旁。

雖然他很清楚那些女孩們只不過是覺得新鮮,降谷先生也只是普通的與她們交流,畢竟他只是店員,要服務好客人。

可看到降谷零對別人笑,禦山朝燈就有種想将對方藏起來,只讓對方笑給自己一個人看的陰暗想法。

禦山朝燈意識到自己生氣了,但他并不想收斂這份情緒。

之前他覺得降谷先生不會喜歡自己的時候,無論對方做什麽他都不會産生任何想法,只要不去觸碰就不會受傷,他是這樣認為的。

可一旦确定了關系,被他努力隐藏下來的占有欲瞬間就搶占了理智的地位,看到降谷先生禮貌性地對其他人微笑都會覺得不高興——

所以他才說自己是個糟糕的家夥,他很清楚這樣不對,但是卻無法控制自己腦袋裏的想法。

禦山朝燈停下了推門的手,打算回車上先冷靜幾分鐘,通過電話告訴降谷先生自己已經到了。

已經打開了一半的門又被關上,站在人群中央的降谷零感覺到了什麽,看向了外面。

禦山朝燈剛坐下,汽車的窗戶就被敲響了,粉色頭發的男人笑眯眯的彎腰站在車外,對他揮了揮手。

“……來還錢的嗎,FBI。”禦山朝燈将車窗降了下來,對外面的那個男人說道。

“你還真是喜歡這輛車啊,居然又買了一輛相同的。”赤井秀一避而不答,維持着沖矢昴的人設,笑着問道,“可以讓我上去坐坐嗎?”

在禦山朝燈開口拒絕之前,他遞出了一個信封,說道:“門票。”

禦山朝燈拆開了那個信封,從裏面倒出了一張照片,還帶着一點溫度。

他想起了之前在深藍威士忌家裏的那個寺院裏,他在藏書閣裏發現了兩個箱子,從對方小學的課本中發現了對方的真名。

那個時候的他也是這樣從紙袋裏拿出小時候的諸伏景光的照片的。

禦山朝燈莫名的想起了深藍威士忌,将照片翻過來的時候,上面只拍了一個蹲在路邊打電話的青年。

戴着口罩,黑色的短發張揚倔強地在空中飄着,露出的上半張臉也能看出他眉眼的精致,藍眸像極了一個人。

赤井秀一将手搭在車窗玻璃上,笑着問道:“現在我可以進來了嗎?”

禦山朝燈将照片塞回信封裏,語氣淡淡的:“一張無所謂的照片,你想拿他換什麽?”

“他在和「琴酒」通話。”赤井秀一并不強求,壓低了聲音就在窗邊對禦山朝燈說道,“已死亡的SKYY重新出現,你一點也不驚訝嗎?”

禦山朝燈驚訝了。

“你不知道他還活着?”他幹脆放棄了要對FBI保持冷靜的事,直白地問道,“那之前你叫我一起去抓的人是誰?為什麽要提蘇格蘭。”

之前系統派發的被他直接拒接的那個任務,應該是赤井秀一發現了已死亡的深藍威士忌,對他發出了組隊邀請,一起前去。

對方說了“蘇格蘭”這個名字,意思肯定是與諸伏前輩有着某種糾葛的深藍威士忌,但赤井秀一如今露出了并不知道深藍還活着的意思——

“當然是我的那位宿敵戀人。”

“說人話。”

他不想再和赤井秀一進行謎語人對話,言簡意赅地說道。

赤井秀一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非常濃厚的波本的氣味,繃着臉的樣子尤其的相像,還有這種微妙的不耐煩的表情。

他忽然也沒什麽心情調戲對方了:“琴酒,我追查的一直是琴酒。提蘇格蘭是因為,對方帶了狙,我從組織離開之後,琴酒用到狙丨擊丨手的時候,都是蘇格蘭。我以為你會感興趣。”

但是看來,和蘇格蘭是假玩,和波本才是真交往。

這句話赤井秀一咽了下去,他怕說出來對方真的會生氣,這就與他的願望背道而馳了。

禦山朝燈低頭思考着。

系統的任務誤導了他,想刻意引開他的事情已經證據确鑿了,也就是說,系統确實有在刻意的制造意外讓松田陣平出事。

看來他還是得想辦法将系統隔離開來。

禦山朝燈抿起了唇,剛想要和赤井秀一再說些什麽,對方卻忽然轉過了身,擡手擋了一下。

“你在這裏做什麽?”他聽到降谷先生格外冷淡的聲音。

從車窗的後視鏡,他看到了兩人此刻的姿勢。連店員的工作圍裙都沒脫下來的降谷先生站在不遠處,赤井秀一擡手擋住了他的拳。

“當然是和小朋友敘舊,哎呀,你不會連這種醋都要吃吧,波本。”赤井秀一說道,即便現在用的沖矢昴的臉,卻好像根本沒想過要隐瞞。

聽到「吃醋」這個詞的時候,禦山朝燈忽然睜大了眼睛,系統對他做了什麽隐瞞了什麽好像突然就不重要了,至少在此時此刻已經不重要了。

“知道就快滾。”降谷零鋒芒畢露地說道,和赤井秀一相同的,沒有任何掩飾的意味。

這個場景感覺有些熟悉。禦山朝燈這樣想着。

他想下車,但是赤井秀一站

在車門外,他沒辦法打開,只能狼狽的從副駕駛的位置上爬過去,打開車門的時候,他聽到了赤井秀一充滿挑釁的帶着笑意的聲音。

“糾纏不休的男人會被人讨厭的。”

降谷零的嘴抿成了「へ」的形狀,剛要開口的時候,忽然從旁邊跑來一個人,抱住了他的胳膊,是他出拳威脅赤井秀一的左手。

一個人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完全沒有想要躲閃的身體反應。白色的柔軟細發觸碰到了他的臉,下一秒,他的戀人仰起頭來看向了他。

“安室先生,工作結束了嗎?”

對他露出了非常可愛的笑容,軟綿綿的,像一朵大的棉花糖,眼神也像蜜糖一般,粘地好像能扯出密密的絲線。

“我們回家好不好?之前那瓶紅酒還沒用上,您說要給我煎小羊排的。”

降谷零瞬間就被安撫了下來,在看到禦山朝燈的時候本能的揚起了笑臉:“我知道了,還有什麽別的想要的嗎?我們現在就回去。”

“嗯……”禦山朝燈忽然扭捏了起來,“回去再說。”

赤井秀一(沖矢昴VER.)的眼睛睜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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