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REBIRTH:867D
第73章 REBIRTH:867D
禦山朝燈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對降谷零的形容詞已經變成了「溫柔」。
雖然在當今的社會,這個形容詞已經濫用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尤其是在日本,這個大家都戴着面具說着違心的話的社會裏,溫柔這個詞已經泛濫到了各種地方。
就像是誇獎的時候,不知道說什麽就說對方‘可愛’,電視節目的主持人,不管吃到多麽奇怪的東西,都會昧着良心說‘好好吃’。
溫柔也差不多,算是比‘可愛’更高級一點的評價,但其實真正能配上這個詞的人很少。
但降谷零毋庸置疑是個溫柔的人,哪怕是當初剛畢業,天天挨罵的時候,禦山朝燈都由衷地這麽認為。
這個溫柔并不是說性格,降谷先生性格方面其實相當強硬,可以說是個說一不二的暴君(這個形容似乎有些過分了),但他的确是個溫柔的人。
無論是面無表情送來的早餐,默默幫他改掉的纰漏,熬夜給他整理的文件筆記,注意到他在咳嗽後會順便給他做點什麽進行食補……
總而言之是個溫柔又細心的人,他從第一次見面就非常的喜歡降谷零,恍惚間還看到了像是預兆般的未來幻想。
比如兩人一起工作,結束後對方笑着摸着他的頭發說‘幹得不錯’,再比如他将咖啡放在面露困倦的上司身邊,對方看到後對他露出笑容……
那種感覺非常真實,讓他覺得一定會發生一樣。
然而事實卻截然相反,這讓他非常的不舒服。他能感覺出降谷零藏在冷淡的臉下的溫柔,但是卻故意裝作看不到。
和沢田綱吉打電話的時候只說‘降谷先生好兇’,當對方順着他一起批判‘你上司怎麽能這麽過分’,他又非常糾結地補充‘但是他是個好人,算了’。
正是因為知道降谷零實際上是個好人,所以他才沒辦法真的和對方發脾氣。但又非常別扭的,在降谷零對他好的時候,反而會比被訓的時候更生氣。
——所以為什麽不能對我笑一笑,不能誇獎我呢?明明也不是讨厭我吧。
最後只能一直憋在心裏,直到被查出來絕症,總算說出了要辭職的話。
然後就不知不覺的變成了如
今的局面了。
他當初想要的東西全部都得到了,甚至比那些更多,多得快要溢出來了。
然而禦山朝燈卻又貪心了起來,哪怕裝不下,他也想要全部得到。
不止是降谷零的溫柔,別的什麽他也全部都想要。
……這樣看來,降谷先生一開始對他的方針好像是正确的呢。如果一直都非常的溫柔,他現在大概已經被寵壞了。
窗外傳來了一聲轟鳴,然後是漸弱的雷聲。
雖然知道不應該,禦山朝燈還是看向了窗戶的位置,沒有完全拉緊的窗簾露出一條縫隙,能聽到雨打在玻璃窗上的聲音。
在那狹窄的縫隙,看到了雨珠一層層密密麻麻疊加布滿在上面,聚集成一顆滾圓的大水滴落下。
像是上司先生的吻,密集又輕柔,如同雨一般落下。
雨天總會給人一種潮濕又清涼的感覺,室內的空調開得更低,露在外面的皮膚理所當然地也冰涼,然而溫熱的呼吸随着吻覆蓋其上,又帶來一種意外的燙意,交加混雜在一起。
禦山朝燈呼吸急促起來,手攀住了降谷零的脖子,剛剛還在膽大妄為地說些‘不溫柔也可以’之類的話,這時候又壓低了聲音,像是小貓般地懇求道:“慢、慢一點,降谷先生……”
降谷零雙手支在他的身側,垂着臉有些無奈地看着他:“還什麽都沒做呢。”
禦山朝燈的金眸有些濕潤,沒什麽力度地辯解道:“可是我喜歡降谷先生……已經很、”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像是平時寫公文那樣,選出了最精确簡單的詞:“很厲害了。”
降谷零的呼吸随着輕笑一起噴在了他頸間,像是大型犬般在他臉側親昵地蹭了蹭:“那可怎麽辦,小朝。要停下嗎?”
哪怕是到了現在,他還是給了禦山朝燈足夠的選擇餘地,并非是調丨情的說法,而是真的會這樣做。
只要禦山朝燈說沒準備好,他就會立刻終止。
“不停。”禦山朝燈回答的很快,說完臉上泛起了緋色,下意識說出的直白的話語讓他有些羞惱,然而抱怨的話聽起來也有些軟綿綿的無力,“降谷先生是不是故意的,想聽我說這種話。”
降谷零又笑了起來,他看到了降
谷零的眼睛,那雙眼睛似乎與夢中的降谷先生重合了,灰紫色的眼中蘊藏着對他的熾熱愛意與占有欲,與窗外的雨聲連成了一片。。
只是這樣被注視着,他就感覺身體變得奇怪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細想,禦山朝燈又重新被吻住了,降谷零含着他的唇瓣輕柔地描摹,手從他的襯衣下面探了進去。他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但是因為那是降谷零,他下意識的後退了一點,又主動迎了上去。
好熱。
就像他要求的那樣,這次的接吻确實不那麽溫柔,帶着從未感受到過的壓迫感,呼吸被粗暴的掠奪着。
“抱歉。”降谷零在他耳邊說道,耳垂被輕輕地咬住,禦山朝燈的腦袋像是經過了電流,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本來想忍耐一下的,但是想到小朝穿着我的衣服——”
禦山朝燈過了幾l秒鐘,才想起來自己不小心拿錯,明明發現了卻故意裝作不知道穿上的降谷零的那件襯衣。
他完全忘記了,都是發生了太多事,所以才會忘記的,不然一定會推到下次。
好丢臉。
“是我拿錯了,下次會注意的。”禦山朝燈伸手攬住了降谷零的脖子,語氣哀求地說道,“……幫我解開吧。”
降谷零輕輕的哈了一聲:“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禦山朝燈擡起眼睛,金眸裏像是藏着月亮,笑了起來:“穿着也可以。”
他仰起頭,用鼻尖輕輕地蹭了蹭對方:“降谷先生……”
……
盡管降谷零已經非常溫柔了,但是在正式被打開的時候,禦山朝燈還是疼得掉了眼淚。
系統是真的,說給解除就完全解除。
已經有很久沒有感受過疼痛的禦山朝燈——之前的懲罰疼得太過,反而像是幻覺了——被這細膩緩慢的溫柔懲處折磨得不行,他的肩膀上還挂着降谷零的襯衣,眼淚落進衣服裏,瞬間消失的不見蹤影。
他掉着眼淚,還是抓着降谷零的手說沒事。
“降谷先生親我一下就好了。”
然後他得到了親吻,是非常溫柔的,但是他卻沒有來得及細細感受,就變得更加熱烈的親吻。
感官的刺激似乎混亂了意識,紛雜的思緒
不間斷地湧上來,禦山朝燈已經沒辦法保持冷靜的思維去思考什麽了。
但唯有真實是可以确認的。
毫無疑問,他被擁抱着,無論是呼吸,體溫,心跳,還是身體的本能反應,都熱情地迎合着那個人。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禦山朝燈耳邊都是雨滴用力地砸在窗戶上的聲音,無規則的清冷伴奏般,然而很快就被上司先生的低喘聲覆蓋了過去。
禦山朝燈擡起胳膊搭在了眼睛上,擋住了視線,他要被這有些超過的愛意弄得發瘋了,不看上司的臉說不定可以好一點。
然而這當然是不可能的,視覺的缺失反将讓別的感官感受到的事物放大了,他只能放下手,最後抓住了降谷零的小臂。
緊繃的肌肉挂着汗水,他的手打滑地落了下去,被對方自然地扣住,十指交握。
安心了——
禦山朝燈總算是找到了着力點,稍微放松了些。
影視劇裏也經常會有這樣的片段吧,在逃亡的路上,與相依為命的同伴産生了感情,在緊張的時候做了些沒用但會感到快樂的事。
大概就是這樣,越是不被允許的事情,反而會更讓人更想要觸碰。
哪怕是工作的時候走神,禦山朝燈都要被上司訓斥的,這種時候的不夠專心,自然是被強行叫了回神。
眼淚一瞬間掉了下來,身體弓成了一道漂亮的弧線,然而弓弦卻不住地顫抖着。
“降、降谷先生……”
禦山朝燈的金眸裏焦距還沒有對齊,呼吸也亂七八糟的,說出來或許有些變态,被稍微的粗暴對待讓他莫名的高興了起來。
好像可以觸碰到降谷零更深處的東西了,不是永遠溫柔體貼的完美戀人,或者說不止是。
不需要僞裝掩飾,哪怕是惡意的一面也可以全部展示給他的。
禦山朝燈擡起了手,手指還在微微顫抖着,輕輕按在了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輕輕嘆了口氣:
“全部都裝進來吧……還放得下。”
巨大的雷聲打破了沉寂,越下越大的雨下落的水聲都被掩蓋住了,狂風暴雨一同席卷而來,窗外的樹都被卷了起來。
被這樣的聲音吓一跳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禦山
朝燈被非常自然地抱得更緊了些。
降谷零仰起頭與坐在他腿上的戀人接吻,從白發青年的口中溢出了細小的嗚咽聲,他仍舊是溫柔吻盡着戀人滾落的淚珠,另一個地方卻完全是相反的極端了。
“小朝……哭起來也很好看。”
他的襯衣還搖搖欲墜地挂在禦山朝燈的臂彎,但是已經皺成了送到幹洗店都會被店員說要加錢的程度了。
“但是現在哭有點太早了。”
………………
…………
雨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禦山朝燈睜不開眼睛,累得不行,他用着最後的意志力叫了系統給他把痛覺屏蔽恢複個百分之八十,然後又改口說先全打開吧。
系統一臉茫然地照做了,但還是不忘恭喜他任務完成得快速又完美,誇獎他不愧是自己挑中的宿主,無論哪裏都這麽的優秀。
然後又被禦山朝燈單方面‘挂了電話’。
但是開了痛覺屏蔽還是照舊,禦山朝燈總算是明白過來,他純粹是累的,就算屏蔽了痛覺也得休息過來才能恢複精神。
為什麽結束之後會累成這樣呢?是過程中被快樂糊了腦袋麻痹了神經嗎?
禦山朝燈躺在降谷零的懷裏思考着這樣複雜且沒用的事情,他只是單純的累,但是真的不困,近兩天他好像一直在睡覺,感覺要把一年份的覺都補回來。
而且只睡覺不行,他還會做夢,以前能力還會讓他頭暈的時候他夢到的只是和自己有關的事情,現在的夢境就非常的自由,只要他見過的人,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他夢境的主角。
就比如剛剛在朦胧間,他就看到了歐皇兼貓咪之王星野先生,淩亂的短發,穿了一件複古款的男士西裝,很不顧及形象地躺在沙灘上,渾身濕淋淋的,像是剛從水裏出來的樣子。
衣服褲腿都緊緊地扒在身上,四周都沒有任何人,只有遠處有個不算太高的懸崖,延伸到了海的中央。
正是下午漲潮的時候,海浪湧起得很高,差不多得有三米,一層層打了上來,看起來有些吓人。
禦山朝燈忽然想起來了,這個地方他是去過的,只是當時意識不算清醒,可因為意義的特殊,他對這裏印象很深刻。
就是他當初在意大利的時候,為了避免給人添麻煩,打算自己跳……的那片海。
禦山朝燈走過去看他究竟是什麽情況,這時星野壽忽然轉過了臉,猩紅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禦山朝燈,好像能看到他一樣。
……
禦山朝燈被驚醒,心跳還沒平複,迎面就是非常帥氣的上司的正臉暴擊,淺金的發絲搭在深色的皮膚,有種令人口幹舌燥的色氣感。
“……”
他立刻就把星野壽什麽的給忘記了。
視線下落,降谷先生的肩膀上留了一個牙印……他甚至還記得避開了上次手上的那個胳膊,滲出了不太明顯的血色,可想而知當時他有多用力。
胸部,腹肌,都有着他留下的痕跡,禦山朝燈的手指順着滑了下去,在危險的地方被捉住了手。
降谷零将他的腦袋按在了懷裏,聲音帶着些許困倦:“聽話,再睡五分鐘就要起來了。”
“那我先去換衣服。”禦山朝燈推了推他,手指貼在了皮膚上,沒有用力的肌肉非常柔軟,指尖一下陷了進去。
降谷零睜開了眼睛,灰紫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還起得來嗎?”
禦山朝燈當即就要讓他知道,不能随便對男人說這種話,推開他直接在床上站了起來,然後光速滑跪。
僅僅大了兩號的襯衣有些危險的卷起了邊緣,從領口露出了失控的印記,禦山朝燈的皮膚更白,緋色落在上面明顯地紮眼,比起來降谷零被咬的幾l口根本只是毛毛雨。
降谷零看着他笑了出聲,撐起身子看着他,問道:“要幫忙嗎?”
腿軟的根本用不上力氣的禦山朝燈在努力了幾l次後終于放棄了,幹脆地坐在了床上。
聽到了降谷零的聲音,轉過頭對着他伸出了手。
“要。”
“是是。”降谷零的手從禦山朝燈兩腋下伸過,将他抱了起來,讓他能坐在床邊,蘊着笑意的灰紫色眼眸凝視着他。
禦山朝燈只覺得心跳的聲音又漸漸地大了起來,臉上無法掩飾地飄起了緋色:“降谷先生?”
“只是覺得很高興。”降谷零眼中的笑意加深,低頭貼了貼他的唇,“看到你就覺得高興。”
高攻低防的白發青年瞬間啞了,他左右看了看,發現無處可逃,最後環住了降谷零的腰,将臉埋在了他的懷裏。
“那……為了降谷先生一直都高興,待會出門也要帶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