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宗默忘記問有關兒媳婦的事了。

已經從醫院離開, 錯過了最合适的時機,他更加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阮池也許是喜歡他的, 至少對他是特別的。阮池也不是多麽藏着掖着扭捏的人, 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他?

思來想去,宗默終于琢磨過來。

一是他沒問過。

二是因為他們的關系。

阮池什麽都不必說,他們的這種關系也能繼續維系下去。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作為金主和金絲雀, 而不是像普通的情侶那樣告白之後再“在一起。”

這也是宗默不敢去問的重要原因,因為他們的身份極其不平等。

某天夜裏輾轉時,宗默恍然大悟。

如果想要改變現在的關系, 他首先需要以平等的姿态和阮池相處。

他不知道該怎麽開這個頭, 于是選擇去網上發貼咨詢。

充分調用自己的沖浪所學,先熟練地寫下開頭:【我有一個朋友……】

接着幾番斟酌接下來的代稱。

男朋友、伴侶之類的代稱一概不合适, 他和阮池之間并不存在這層關系, 只光辦那碼子事。

宗默停停頓頓地删删改改,好不容易在提問欄裏寫完了一篇小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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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朋友一直住在一個很有錢的男性家裏, 做了很多親密的事, 但不是情侶關系。我朋友希望能和他平等地交往, 大家有什麽建議嗎QAQ】

評論第一條直接看破他的僞裝, 複讀:【我有一個朋友……】

宗默:……

下一條:【這不就是P友嗎, P友轉正這種事還是不要幻想了, 醒醒吧。】

宗默:……

【emmm對方很有錢的話……不如好好享受幾年?也算是各取所需了。】

【lz你和對方的差距很大嗎?】

【特意提一嘴對方很有錢估計就是了啊】

【其實不是P友,是包養吧?】

宗默:?

他正準備把自己的提問删掉,總算看到了幾條認真的回複。

【小姐姐, 我真誠建議你先搬出去, 搬出去才能冷靜地思考, 不然只會越陷越深。】

【同意。女生結婚要求在老公的房産證上加自己的名字就是這個原因, 否則跟住在別人家裏一樣, 處處要低人一頭。當然如果有能力的話還是自己買房子更好啦,房子就是你說話的底氣~】

雖然他不是小姐姐,但這話也算有道理。

除了工作上的和不能保證一定能做到的事,阮池還沒拒絕過他什麽。

但這件事還要事關重大一些,宗默特地挑了個阮池心情還不錯的日子。

睡前,宗默從背後抱住他,喊道:“阮總。”

阮池背對着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宗默鼓起勇氣,說道:“我想搬出去。”

阮池轉過來:“什麽?”

面色略顯沉凝,看起來有些生氣。

宗默繼續說:“我不能永遠住在這裏吧?我也想有一個自己的家,掙錢買房。買不起,但可以先租一個……”

阮池的語氣靜得發寒:“你在想什麽?”

一個人住在這樣的的大房子裏肯定寂寞,如果是阮池希望有人陪伴的話,他不搬也可以。畢竟他搬出去的目的只是想換一種方式和阮池相處,而不是真正的離開。

可阮池的下一句話卻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嗎宗默?”

宗默一怔。

指的是金絲雀的身份?

抑或只是……玩具?

解釋的話突然就卡在了喉嚨裏,讓他有些喘不上氣。

而想要搬出去這件事,莫名其妙地惹惱了阮池,一連幾天都在生氣。

只要求做.愛,別的什麽都不說,就連他的名字也不怎麽喊,仿佛真的把他當成了一個洩.欲工具。

宗默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冷落,或許也稱不上冷落……大概這才是正常的P友關系,也是金主和金絲雀應有的相處模式。

可他接受不了,完全沒了心情。

宗默難得強硬,拒絕道:“今天我不想做。”

阮池沉聲道:“我說過,我有需要的時候你不能拒絕,是你自己答應的,你忘了嗎?”

“沒有忘。”宗默說,“但我……我們能不能好好聊一聊?”

阮池顯然不怎麽想聊,直接上手。

宗默:……

他還想過,反正他是在上面那個,只要他硬不起來,阮池就不能拿他怎麽樣。

但他年輕氣盛的身體過于誠實,在發現自己的感情之後,便更加難以按耐住想要和眼前人親近的沖動。

之前累到病倒也沒什麽大礙,現在居然真的萎了。

他知道這是因為心情不好,但阮池不想聽他解釋,只是愈發生氣。

“最近太累了……”宗默試圖挽回。

阮池忍了又忍,最後也沒有爆發,只冷聲說:“你回房間去吧。”

-

天色剛破曉,宗默就從床上爬起來。

或者說他是一夜無眠,獨自在房間裏待到該做早飯的時候。手幾次握上門把,卻沒勇氣打開門。

他僵立在門口良久,終于聽見了從隔壁傳來的開門聲。

阮池從房間出來,如果下樓沒見到準備好的早飯,一般會給他打個電話把他叫醒。

今天的宗默沒等到這個電話。

又過了一個小時,他才出門下樓,客廳和餐廳皆是一片空蕩。

……究竟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不就是提了一次想搬出去嗎?

-

宗默不太想待在家裏,難得獨自出門一次。

別墅附近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好,不用擔心被狗仔跟拍或遇到粉絲。但他今天只想離這裏遠一點,又不方便去太熱鬧的地方。不知道去哪,先攔下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開了近一小時才停下,将繁華熱鬧的市區遠遠甩在朦胧不清的晨霧裏。

宗默對司機提的要求是“找一個遠一點的沒什麽人能看風景的地方”,司機不負使命,将他送到郊外的湖邊。

時間是工作日的上午,湖邊寂靜凄清。偶爾有幾個退休的老人成雙成對,悠悠閑閑地漫步而過。

宗默在湖邊的椅子上坐下,面朝開闊空曠的湖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将近中午。他早上沒吃飯,現在已經餓了,便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和阮池的聊天界面。

[你生氣是不是因為我說想要搬出去?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想了想,把輸入框裏的這行文字删除。

這個問題兩三句話解釋不清,他也不想長篇大論地道歉,畢竟他又沒做錯什麽。

他重新輸入:[阮總,你中午有空嗎,要不要出去吃飯?]

還是見面再說吧,找個氣氛好點的地方。

他們還從來沒有兩人一起在外面吃過飯呢。

打完這行字,他沒立馬删除,仍是猶豫不決。索性站起來,眺望四周一圈,倏地一頓。

馬路邊的那輛車好像是……

這麽大一個A市,他随便出來一趟、而且還是這種荒郊野外的地方,都能和阮池偶遇的嗎?

等等,不太對。

阮池從車裏出來,一直低頭看着手機,到了幾米外才停步擡頭,目光準确鎖定宗默。

宗默心裏一咯噔。

阮池沉聲道:“宗默,你想去哪?”

“阮總……”宗默先喊了一聲,皺起眉頭,幾次欲言又止,才不敢置信地問出口,“你在我手機上裝了定位裝置嗎?”

阮池反問:“你說呢?”

難怪不限制宗默的自由,随便他去哪,因為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但他以前也沒有亂跑過……不對,他拍完《逐光少年》之後和陸泊單獨見過一面。

雖然定位裝置這種東西讓他不大好受,但和陸泊私下見面的事也得跟阮池解釋解釋,免得本就在氣頭上的阮池翻起舊賬,更加不饒人。反正他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都沒幹過。

“阮總。”宗默稍稍冷靜下來,緩聲說,“你以前也一直監控我的位置嗎?”

“我有那麽閑?”

宗默考慮幾秒,主動交代道:“年前的時候我和陸老師見過一面。”

“所以你現在告訴我……是什麽意思?”

宗默艱難地說:“只是簡單地吃了個飯,不想你誤……”

“哦,我想起來了。”阮池打斷他,“陸泊是不是告訴你,我把你當玩具?”

宗默擡眼看過去,用眼神詢問他:是嗎?

“你沒必要問他,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阮池的聲音平靜得宛如他身後的湖水,“确實是這樣。”

幾米內的空氣驟然凝滞,阮池仍舊不依不饒地繼續說:“所以,守好你的本分。和我回去,知道了嗎?”

宗默如鲠在喉,說不出話。

他自然不肯過去,就這樣隔着三米的距離和阮池對峙。

“阮總。”宗默再度開口,“我們簽了什麽樣的合同?”

“有你賠不起的巨額違約金。”

“但合同沒有要求我必須聽你的話,是嗎?”宗默說,“也許只有一條,要求我住在你的家裏。”

如果合同裏有不能拒絕親密行為的條款,原來的宗默好歹是主角受,怎麽可能簽下那種合同。

而他懼怕阮池又在阮池家住了三年,怎麽想,不能違抗的條款都只有限定住所這一條。

還有,小說裏根本沒有描寫主角受是怎麽擺脫金主的,好像和主角攻相識不久就自然而然地結束了這段畸形的關系。

當時的主角受已經紅了不少,卻還不具有支付巨額違約金的能力。如果是主角攻替他出的錢,小說裏不可能不寫。

為了喜歡的人往競争對手臉上砸錢,多蘇。

想到這裏,宗默便問:“合同已經到期了,是不是?”

這其實是唯一可能的答案。

阮池反問:“你想怎樣?”

看到阮池這樣的反應,宗默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猜對了。

他真的自由了。

可心裏卻空落落的,尤其是對上阮池那雙因為憤怒而充血的眼睛的時候。

猩紅一片,看着竟像是哭過,或是強忍着淚,顯得有些可憐。

……哪裏可憐。

宗默又問:“除了手機裏的定位裝置,沒有別的了吧。”

阮池不答話。

宗默繼續說:“我現在不想回去。”

也不想在路邊和阮池争執,更不想像玩具一樣被跟蹤操控。

他心一橫,索性将手機扔進湖水裏。

偌大的湖面因為微小的擊打輕輕一顫,蕩開一圈波紋,轉瞬便恢複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人慌了,但有的人看不出來

嘴都長了,但沒完全長

追夫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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