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終于領會了何為聒噪
第三十五章 終于領會了何為聒噪
從容沒有回答,推開門離開了,直到買好冰糖葫蘆進了包廂,看到捂着肚子笑得純稚的敘白,心突然疼了起來,他實在無法把眼前的少年和墓碑前的老翁聯系在一起。
馬上他的身體又不受控制了,兩人的話非常的多,加上從大開的窗戶飄進來的嘈雜聲,他是能閉眼屏氣凝神,最大可能得去讓自己忽視那些聲音。
可屏蔽了外在的聲音後,白沉的那句問話卻一直在他的腦海裏回蕩。
白沉這話是什麽意思?是代入自己感同身受了嗎?
他還沒想明白,兩人就起身離開了包廂,夕陽西斜,兩人就着晚霞在街上逛了起來。
他看着自己的手拿起曾經白沉送過的那些東西。
“少主,這鳥刻得真醜。”
“閉嘴。”敘白看着臉色變了的攤主,掏錢把那個木雕小鳥買了下來。
“少主,這個糖畫好好看。”
“嗯,來兩支。”敘白輕輕舔了一口,高興地說:“好甜。”
“少主,那邊有燒餅,聞着好香。”
“妖族的人怎麽就不會做這些東西呢?”敘白捧着燒餅吃得很香,“等我要回去的時候,我要拐幾個人間的廚子。”
“少主,這木簪子上雕的花不錯,我給你帶上。”
“嗯。”敘白摸着自己頭上的簪子贊揚到:“嬰初的眼光不錯。”
“少主,那邊有賣藝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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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我早就聽說人族的賣藝人很厲害。”敘白拉着嬰初的手用力的往人堆裏擠。
“少主...”
“少主...”
兩人一直逛到夜幕降臨,從容在嬰初的體內與對方的感覺同步,對方吃進嘴裏的他能嘗到味道,被人擠着那種與陌生人肢體接觸的感覺他也感受到了,所以他從最開始的稀奇到難受,現在只剩下了無奈,耳邊充斥着少主兩個字,終于領會了何為聒噪。
兩人逛得高興了,一路沿着河堤慢慢走着,敘白突然被一朵紅花給砸中了。
擡頭就看到幾條蓬松的尾巴,和一張妖媚的臉,那女人朝他勾了勾手指:“小鳥長得不錯,要不要上來,姐姐帶你體驗人間極樂。”
敘白将紅花扔了回去,“小爺不稀罕。”
可那朵花卻在半空炸成一團紅霧,将猝不及防的兩人籠罩了進去,過于強烈的妖力讓嬰初當場就化成了原形,居然是只白色的鹦鹉。
而敘白被幾條狐貍尾巴裹住拖了上去,嬰初全身乏力卻也只能扇着翅膀跟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從容也沒反應過來,敘白和樓上的狐貍同為妖族,那些狐貍居然那麽大膽的明目張膽的就敢擄人。
跟着進入房間後,他聽到的就是膩人的呻吟聲,他的身體也跟着開始發熱了,看到被放在軟榻上的敘白,蹲在桌子上,連翅膀都扇不動了。
緊閉的床簾被掀開,以他的視線只能開到一雙雪白的赤裸的腳,踩在紅木地板上一步步的靠近,甜膩腥膻的氣味讓他幾欲作嘔,他不是不通情事的人,一聞就知道這是什麽味,敘白該不會要栽在這些狐貍的手裏吧?
他有些慶幸,還好自己現在是只鳥,不然就尴尬了。
腳步聲在軟榻前停下,嬰初護主心切,居然飛了起來落在敘白的胸口上,“不許碰我家少主。”
“少主?”一只手拎着鹦鹉的翅膀丢在遠處,“怪不得隔着老遠都感覺到了精純的靈力。”
聽到這聲音從容才反應過來那狐貍居然是雄性的,有些急切的想,少恒會來嗎?
肯定會的,他現在在少恒的記憶裏。
樓下突然想起了幾聲巨大的重物落地的聲音,随後就是強勁的靈力波動。
那狐貍只能推開門,看到樓下的少年不耐煩地說:“你們怎麽又來了?”
“閣下身為一族之主,流連在人界是不是不太好。”少恒手裏提着劍,“還請閣下歸還被困的弟子。”
“你怎麽知道是被困的呢?”狐王擡手撐着下巴,“說不定他們是自願的呢!”
“不可能。”少恒提劍指着狐王,“我們與閣下周旋多日,今天一定要把人帶走。”
“還挺強勢。”狐王轉身說,“既然不相信,那就自己上來看吧!”
少恒路過剛剛狐王走出來的門,往裏一看,就看到中午見過的那只靈禽滿臉通紅的躺在軟榻上,“你居然連同族都不放過!”
“同族?”狐王挑眉笑道:“他又不是狐族,算什麽同族?”
原本只想把自己的人接走的少恒突然不想息事寧人了,讓知道人妖兩族混居多年,其中的關系錯綜複雜,但他還不想忍了,直接提劍朝前面的人砍去,“動手。”
後面的人雖然不知道少恒好好的為什麽突然動手了,但都下意識的聽了他的話。
狐王毫無防備回身接了一招,臉一沉,“極霄宗真的是越來越嚣張了,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
“到底是誰先嚣張,至于誰的地盤,我才不管。”
白沉跟着寡言少語的少恒原本心情很不好,現在聽到這話倒是對這人改觀了。
少恒是大乘初期,狐王是妖王後期,狐王雖然修為境界比少恒高,但極宵宗主修劍道,而劍道是最強的。
狐王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那強大的劍意壓得後退了半步,就算只是半步,對于一族之王來說也是奇恥大辱。
五條鮮豔如火的尾巴散開,兩人動手的瞬間,整棟樓就塌了,為了不波及到普通人沾上因果,剩下的狐族和極霄宗其他的弟子一起出手設下了結界。
樓塌的瞬間,藏在這棟樓裏的污穢就暴露了出來,衣衫不整的人慌亂的扯着手邊的布料想要蔽體。
白沉擔心從容,短暫的控制住了身體,趁機把暈乎乎的白鹦鹉揣進了懷裏。
狐王這次出來就是想要尋找突破的契機,本無意招惹四大宗,可他畢竟是一族之長,現在被晚輩欺負到頭上了,如果不壓制住對方,他今後還怎麽在妖族混。
兩人交手時産生的靈力波動結界根本就擋不住,白沉身處其中,才真切的體會到上古時期和後世的區別,化神期在他的時期已經算是頂尖修士了,每個宗門最多只有一兩位,而這裏,随便拎一個出來都是化神期。
布結界的人承受不住那強大的威壓,通通跪倒在地,這座城的城主坐不住了,主動出面調和。
少恒願意賠償狐族的損失,但狐王不許再踏入此城,更不許對人族下手。
狐王都被氣笑了,拍手讓底下的人把之前留在樓裏的那三個極霄宗的弟子帶出來,那三個弟子看到少恒并沒有反應,反而對着身邊的狐族百般依賴。
狐王得意地說:“溫柔鄉能蝕骨,你看看他們,真的是我強行留下的嗎?”
少恒直接人把人打暈帶走,順便把那只白鶴也帶走了。
回客棧後,獨處時,白沉終于能控制身體了,他顧不得自己被少恒和狐王強大的威壓震得翻湧的氣血,連忙把懷裏的白鹦鹉放了出來,鹦鹉已經沒什麽意識,兩只翅膀焉噠噠的張開。
他湊近喊了聲:“師叔。”
鹦鹉的爪子輕輕的動了一下,他無奈只能選擇傳音入密,“師叔,你還好嗎?”
“熱,好熱。”
在他腦海裏響起的聲音很虛弱,他有些着急,捧着只鳥也不知道能做什麽,“師叔,我要怎麽幫你?你能洗澡嗎?”
“熱...”
這鳥一身毛到底能不能洗澡?
最後他只能嘗試着使用冰系靈力,沒想到他居然真用得出來,他用冰在桌子上凍了一個小小的凹槽,小心的把鹦鹉放了進去。
鹦鹉剛一和冰塊接觸,就冒出了一陣煙霧,随後變成水汽消散在空氣裏。
“師叔,你好些了嗎?”
沒有得到回答,他坐在椅子上,仔細的盯着鹦鹉看,小鳥偏着頭,挨着冰塊一下一下的蹭着。
他不是什麽有愛心的人,對待小動物也毫不留情,曾經甚至虐殺過,可現在這樣看着,他卻覺得好可愛,冷硬的心都一點點的被融化了。
他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小鳥頭上被水汽打濕的羽毛,輕聲喊道:“師叔。”
小鳥只顧着自己舒服,根本不管身邊的人,爪子捧着身下的冰塊的時候翻了個身,整個鳥都匐在了冰塊上。
白沉在一邊時刻注意着冰塊融化的速度,及時補上,期間沒忍住伸手碰了碰那顆小腦袋,心裏升起無限的柔情。
看着毫無防備的小鳥想,他覺得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兩人不再争鋒相對,而且有了共同的目标後,能明顯的感覺到從容對他的态度好了很多。
要是從容真的是一只小鳥該多好,他就能把對方揣進懷裏,帶着去看山川日月,一輩子都不用待在那座牢籠裏。
正當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是,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了什麽聲音,隔壁是少恒的房間,敘白是被少恒帶回來的,他卻沒有動一下,他本就是冷漠的人,這世上除了從容在沒有能牽動他心緒的人。
最後他坐了回去,定定的看着小鳥,一邊用冰幫對方降溫一邊用小心的輸入靈力。
半個時辰後,小鳥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從容看到身前的人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開口想問什麽卻發出一連串的叽叽聲。
他低下頭看了眼自己,才回憶起之前的事,他居然變成了一只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