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只水母
第四只水母
十代：……
怎麽是這種睡姿啊，他露出一個窒息又頭痛的表情。
他睡眠很好沒錯，但…被人狠狠勒住，鐵人都受不了啊。
【阿言？】十代他用手背貼了下顧言的臉頰，被她下意識地以一種格外親昵的姿勢蹭了蹭，這讓他一愣，驀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呃……】他動了下，被顧言毫不猶豫、以一種相當彰顯所有權的姿勢用力環緊了腰身，把他完全抱在她的懷裏，禁锢般不留一絲縫隙。
十代：……
英雄陷入了沉思。
聽着顧言輕淺的呼吸和心跳，讓他呯呯呯直跳的心聲也漸漸平緩了下來。
平時十代也算是很厭惡他人肢體接觸的那類型，人與人最能傳遞心意的擁抱，他完全不能理解。
好奇怪啊。
他歪着頭，顧言親昵地低頭把下巴颏擱在他脖頸處，柔軟冰冷的發絲擦過他的臉滑進他的衣領裏，帶着微癢的觸感，令他隐隐感到頭皮發麻。
十代想了想，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晃了下：【阿言，好熱啊，快點松開。】
體會着顧言身上傳遞過來的熱度，十代苦惱地撓了撓頭，張了張嘴又閉上，有心想推開對方，又擔心會傷到她。
這個世界的人…感覺都好柔弱呢。
第一天露出遇到路人都是，都是柔軟的、沒有一絲鋒芒。
唔，沒有決鬥者的感覺呢。
他苦惱不已，忽然想到一個點子，輕輕戳了戳顧言的腰側，等她皺眉揮手時，發揮自己的優秀的運動神經滾出她的懷抱。
心有餘悸地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松了口氣，按住直跳的心口，連耳根都滾燙得發燙。
【噫，比決鬥還要累啊，阿言的睡姿好爛啊，真可怕。】
十代一臉警覺地看着顧言蜷縮起來，睡成一團，抱怨了一句。
看着她一臉柔和的睡顏，終于慢慢放松下來，卻又有些莫名說不出的無奈感。
他敲了敲自己的頭，委屈巴巴地縮在角落裏，貼着牆壁再次合眼睡過去。
“……”
十代躺在顧言和牆壁之間陷入了沉思，怎麽又擠過來啊，辣麽大的床……為什麽偏偏看中了他的位置啊！？
他一臉警覺地盯着顧言，伸手拍了拍她泛着粉色的臉頰，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十代愣了下，暖棕色的眼瞳好像浸入了星星，被慢慢點亮，手下的動作由拍轉捏，他像是找到什麽有趣的東西，特別開心捏着顧言軟乎乎的臉頰，但很快，就被對方擠的開始覺得呼吸都困難起來了。
【呃，真的是……】
發絲淩亂的棕發少年一手用力撐住對方的肩膀，一尾魚般從縫隙裏溜了下去，坐在床位，那頭軟乎乎的頭發都炸毛起來，看着貼着牆睡過去的顧言。
他咧咧嘴，起身把搭在顧言腰上的毛毯抖開，裹起對方，在手腳處拍了拍，确定都被好好塞在毛毯中。
才呼了口氣，直接倒在床邊，自信滿滿地枕着雙手，歪過頭看着動彈不得的顧言：
【這樣子，就沒辦法動來動去了吧。】
他彎着眼眸，擦了擦自己的鼻尖：
【你好難搞哦，超麻煩呢。】
【但是，】十代臉色變得有點茫然，他翻過身，撐着臉，眼睛亮晶晶到閃閃發亮，凝視着顧言：【好奇怪，……和你相處有着奇妙的感覺，哈哈哈哈。】
【感覺你會一直答應我的要求，真奇怪……明明才認識第二天。】
【你，真的是一個奇妙的人呢。】
…
十代：……
他臉貼着顧言的胸膛，聽着她心髒跳動的旋律，“撲通撲通”的聲響，平穩到令他犯困。
【麻煩啊，你怎麽又貼上來了啊，阿言！？】
他有點惱火地點了點顧言的額頭，擰了一把她的腮幫子發現一點反應都沒有，頭頂的呆毛都無語地垂下來：【真的不是故意的嗎？睡得這麽死？】
十代已經放松身體任由顧言抱住他，直直望着天花板，感覺對方勒着他的力氣越來越大……
十代沉默，十代無語，十代奮力掙紮。
心有餘悸躲開顧言後，十代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他嗤牙咧嘴，盤腿坐在床上，摸着下巴，思考起人生。
他的餘光掃到已經沒人枕着的枕頭，一個小小的燈泡亮起。
他猶猶豫豫把自己的那個枕頭塞到顧言懷裏，看着被摟出小蠻腰的枕頭，眼神一言難盡起來：【你…】
他想起來第一天醒過來的情況，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掌心：【要抱着東西才睡得着嗎？嘶，是小孩子？】
他想起來，顧言的床上有抱枕，好幼稚。
……
熟悉的鈴聲響起，顧言一把劃過自己手機的屏幕，下意識想坐起來，頭皮瞬間被拉扯，一股令她窒息的劇痛傳來。
“嘶——！”她維持着奇怪的姿勢，側頭把自己的頭發從十代身下拉出來，她抽着嘴角：“睡姿好差勁啊。”
她看着自己那縷頭發，已經被壓得起炸毛成一團雜草模樣。
“…還是不要睡一起吧，我的……頭發啊。”
顧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随即輕手輕腳拿起自己要穿的衣物走入衛生間。
門被帶上的那一刻，乖巧表情熟睡着的十代睜開眼睛，清透的暖棕色眼眸如此明亮又暗藏着莫名情緒，他眨了下眼睛繼續阖眼。
洗漱完，穿戴整齊，顧言坐在桌前，查看了下外賣的情況，她擡頭看了眼還保持着原來睡姿的十代，聲音不由得放輕：“十代？”
一片安靜的靜默。
她用探究般的眼神掃射着棕發少年，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慢吞吞地站在床邊彎下腰。
為什麽是這個姿勢……
顧言不能理解。
蜷縮在床的一角顯得可憐兮兮，連眉心都帶着淺淺褶皺，這……嚴肅認真的表情一點都不十代啊！大聲！
顧言碰了下他的額頭，手還沒移開就看到對方睜開了眼睛，眼神複雜帶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顧言：……
莫名有種被當小孩的錯覺。
“早、早啊。”她連忙把手背在身後，假裝無事發生哈哈笑了幾下，轉身坐會桌子前，安靜地等着外賣。
【…早啊，阿言。】十代揉了揉眼睛，朝着顧言露出燦爛陽光的笑容後，發現對方神情有點慌張，不好意思地側過頭。
“咳咳，早上好。”
【噗。】
“你在…笑什麽？”完全不了解對方在暗自傻樂什麽的顧言皺眉，目光逐漸犀利起來。
“你在想什麽不好的事情嗎？”
【啊？沒有啊。】
他搖了搖頭，頭上的呆毛随着動作搖晃了兩下，不知道為什麽，顧言從中看出了幾分委屈。
顧言：“……”
為什麽有種對不起他的錯覺。
“快點洗漱起來吧，等會吃早飯了哦。”顧言看着頂着一頭亂發躺在床上的十代，催促了句。
【嗯！】他的眼中真切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對她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
顧言呼吸一滞，心髒驟停，再次為這個可愛的笑容而動容，相當無奈的笑了起來。
真沒辦法，只能被他打敗了，啊，游城十代真的超可愛啊。
等他解決個人衛生後，顧言拉開窗簾，淡金色的光芒灑了進來，在地上蔓延開來，她回過頭朝着十代彎了彎唇。
宿舍空蕩蕩和對面有一個人的感覺是有着天壤之別的，她的表情都變得柔和起來，漆黑的長發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輝光。
【啊，好哦……】
話語的尾音消失在空中，十代維持着伸展肩膀的姿勢，一邊眉毛挑起一邊眉毛撇下，張了下嘴，也笑得溫柔起來。
陽光好漂亮呢。
…
“我走了啊，十代，你乖乖呆在房間裏啊，零食……呃，你吃得真的的快啊，嘛，中午我會帶新的回來。”
顧言開着門，一腳邁出去，回頭仔細交代道。
【唔，知道了，知道了。】那雙漂亮剔透的暖棕色大眼睛突然一彎，語氣輕快的應着。
“嗯，回見哦，十代。”
【嗯，拜拜哦，阿言。】
等對方走遠，十代赤腳走到門邊，一把拉開，他挑起一邊眉，和顧言打開門後的景象完全不同，是一片璀璨的星河。
【诶？好有趣呢。】
他伸手，看着手心拖着一層夢幻美麗的光，绮麗的光在他瞳中搖晃着，十代覺得特別有意思的握了握。
他擡眸凝視着面前的美麗星河，毫不猶豫伸了進去，十代的眉毛抖了下，他露出鋒芒畢露的笑，歪了歪頭，用着可愛的語氣說道：
【哎，居然…】
他撤回自己的手，從指尖到手臂都是一片鮮紅色，十代眸光微亮，暖棕眼底湧起暗潮，認真凝視着不該出現在這的星河。
【我…回去的關鍵點就是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