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尾張見聞(一)

三日月宗近的出陣申請讓池小言莫名地覺得有點欣慰。雖然完全看不透這家夥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不過以他的實力, 只要肯認真工作的話, 池小言當然樂意至極。

想至此,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在倉庫偶遇的同為天下五劍之一的大典太光世。直到現在,他似乎都并沒有想要出陣的意向, 這讓池小言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哪裏做的有問題了。

除開三日月宗近之外,還有一個人的出陣申請讓池小言頗為意外。

宗三左文字。

自打來到本丸以來, 他除了陪着小夜出去遠征過兩次之外, 幾乎從來沒有主動來找她申請過出陣的任務。池小言甚至都想找個專門的機會好好跟這位左文字家的打刀談談心了。

沒想到這一次他竟然會自己主動提出要出陣, 而且出陣的地點偏又是與他因緣頗深的桶狹間。按照他自己的話講,他就是在這個地方被魔王囚禁, 成為披着光鮮外衣的籠中鳥的。或許于他而言, 桶狹間合戰根本就是夢魇的開始, 那麽他此刻又為什麽會想去那裏?

莫不是想要來一次故地重游?

雖然并不想懷疑自家本丸的付喪神們, 但本着對工作負責的原則,在短暫的思考過後, 池小言還是決定直接去找宗三談談。

于是她敲響了左文字家的房門。

開門的人是小夜, 見來的人是池小言, 小夜臉上的表情雖無多少變化,但眼神多少要柔和了些。

“您……來做什麽?”小夜拉開了房門,仰頭看着池小言。

“方才做了些中式的點心, 想着給你拿來點。”池小言笑着将一小包爐果遞給了小夜,接着探頭往屋裏看了看:“對了, 宗三在嗎?”

“嗯,您找我嗎?”宗三左文字聞聲也緩步走到了門口,動作優雅得完全不像是一個武士。

池小言輕笑着點了點頭:“閑來無事,想跟你聊聊。”

“是出陣的事情吧。”宗三嗤笑了一聲,異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戲谑,“您平日總是那麽忙,怎麽可能會忽地想跟我閑聊。想來是為我有意參加征讨桶狹間的隊伍這件事吧。”

“是啊。”池小言倒沒有被揭穿的尴尬,她本就是為這個來的,也并未想跟宗三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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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主上您是找宗三哥哥,那我就先去別的地方了。”小夜十分乖巧地跟池小言招呼了一句。

“嗯。”池小言點頭應允。見小夜走遠了之後,她才又轉頭看向宗三:“怎麽,不請我進去嗎?”

“诶,是我怠慢了,照顧不周,請多原諒。”宗三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将池小言邀入了屋內。

引着池小言在屋內坐下,宗三還十分貼心地拎起了桌上的茶壺為池小言倒了茶。

“您是在擔心我會對魔王做些什麽嗎?”一面倒着水,宗三左文字忽地問了句,語氣裏多有幾分自嘲。

“不是。”池小言帶笑接過了茶杯,“說實話,有你這樣熟悉這場戰鬥的人随隊,我是很歡喜的。”

“呵。”宗三輕笑了一聲,“您明知道我與這場合戰的關系,您就真的不怕我會做什麽嗎?”

池小言輕啜了一口茶,笑而不語。

于是氣氛似乎就這麽冷了下來。

“這樣真的好嗎?把籠中鳥就這麽放出去?”宗三又問了句。

“所謂籠中鳥的話……”池小言輕擡手腕,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接着擡頭,對上了宗三那雙異色的眼眸:“所謂籠中鳥,事實上被囚禁了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朝将它放飛出去,它也總是會自動自覺地回到籠子裏來。不是嗎?”

宗三的眸色沉了些許,他輕勾起唇角,語氣卻産生了細微的變化:“嗯,您說得很對。”

“牢籠在心而不在身。這才是魔王帶給你的吧?”池小言憨笑,“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你會對他做什麽。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麽會想去那兒。”

宗三沉默了片刻,他輕吸了口氣,修長而秀氣的指節微曲,卻終于沒有握成拳頭。

“大抵是想再見一次被囚禁之前的自己吧。”他嘆了口氣,再看向池小言的時候,眼裏的防備竟是消散了不少,“您會讓我去的吧?”

池小言點了點頭。

“說起來,你之前從來沒去過那個時代嗎?我是說……之前的那位審神者還在的時候。”出于好奇,池小言又問了一句。

“沒有。”宗三輕搖了搖頭,“之前她倒是派部隊去過那個時代,就是那個魔王生活着的時代,但從來沒許我去過——不單是我,還有長谷部,還有藥研,還有不動行光。”

“啊,這樣。”池小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诶。”

宗三的反應倒是讓池小言放下心來,她覺得她對這位身為天下人象征的打刀的解讀似乎并沒有很大偏差。于是這樣一來,隊伍的編成便也有了大致的規劃。

對于宇田川織夏的做法,池小言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理解一二。或許織夏不讓宗三他們去見舊主也算得上是一種笨拙的保護了。但池小言與織夏并不一樣。她倒是并不在意這群付喪神與關系很深的舊主人見上幾面,就如她對宗三所說的,既然要出陣,有熟悉那些戰役的人參與不是更好嗎?

“那麽,現在開始軍議。”看着會議室裏各自坐着的六位付喪神,池小言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雖然說桶狹間合戰對于諸位來說大概不算是陌生的戰場,但為了穩妥起見,我們還是簡單地分析一下已有的資料。”

雖然平日裏池小言看上去總是溫溫和和的,但在這樣作戰前的準備會議上,她也總能表現出相當幹練的一面。條理清晰的分析與部署,鮮少猶豫的果斷決策,見過她這副模樣的付喪神們不得不承認,比起宇田川織夏而言,池小言似乎的确更像一個合格的指揮者。

“三日月,龜甲還有螢丸三位都是有出征桶狹間合戰的經歷的吧?”視線掃過方才指名的三位付喪神,池小言用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怎麽樣?那個時代的敵人?”

“那個時代的敵人啊……”三日月輕聲念了句,似是在回想之前出陣的情景一樣。

“感覺那個時代的敵人沒有特別難應付呢。”螢丸見三日月半晌沒有下文,便接過了話題,他雙手背在腦後,樣子倒是十分輕松。

“是這樣的。”三日月點了點頭,“之前出陣的時候,敵人的目的幾乎都是織田和今川,沒有出現過什麽意外呢。”

“意外是指……”池小言十分敏銳地捕捉到了三日月語氣裏怪異的地方,她挑眉,十分直白地問了出來。

“哈哈哈哈……”三日月卻是先笑了幾聲,“不過是老爺爺妄加猜測的閑話罷了。”

“那麽便說來聽聽吧,權當調節氛圍了。”池小言微眯了眼,輕輕勾唇說道。

三日月的視線停在了池小言的身上,眸光忽的暗了些許:“我只是在想,我們在桶狹間合戰遇到的敵人多半是想置織田信長公于死地的,但到了本能寺,他們卻又想讓他活下來。敵人意外的善變呢。”

池小言的眉梢微動,表情并沒有多大的變化,但大腦卻開始了高速的運轉。

在接任審神者工作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敵人是對過去的歷史發動攻擊的歷史修正主義者以及他們手底下的時間溯行軍。

而正如三日月宗近提出的一樣,這群歷史修正主義者在進行對歷史的攻擊的時候幾乎是完全無目的、無差別的。他們似乎并沒有想過将歷史朝着某一個方向修改,而更像是為了修改而修改。

就像是厭世的少年人一樣,他們的攻擊似乎只是想表達自己對從歷史走出來的當下的不滿一樣。這種無差別的攻擊在池小言的眼裏簡直粗暴得有些任性。

“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三日月宗近的眉眼間依然透着溫柔而祥和,他就這樣雲淡風輕地直接把這有些深奧的問題點了出來。

池小言唇角的弧度漸漸深了些許。她并不是很想回答這樣的一個問題。

“就這場戰鬥而言的話,”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的,一旁的龜甲貞宗恰在此時回答了三日月宗近的提問,他沒有糾結三日月話裏更深層的含義,而是十分輕巧地将話題扯了回來,“他們的目的似乎是想阻止織田信長公獲勝呢。”

“畢竟是信長公一戰成名的戰役,如果這場合戰的結果改變了的話,那整個戰國的歷史都會被改寫吧?”藥研藤四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順着龜甲的話題繼續說了下去。

池小言擡頭看了三日月宗近一眼,卻也并沒有繼續跟他探讨歷史修正主義者本質的意思。她輕輕用修長的手指敲擊着桌面,側耳聽藥研說完之後,接着說道:“不管怎麽樣,敵人攻擊的重點應該就是信長公了吧?”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藥研回答,“而且通常情況下,溯行軍并不會直接出現在正面戰場,他們更喜歡在戰鬥開始之前,将領們比較松懈的時候進行偷襲。”

“那麽行軍的主要路線應該就是……”

由于是第一次正式地執行出陣任務,池小言的準備格外細致。但戰場這種東西從來都是瞬息萬變的,無論事先的準備有多充足,臨場的時候依然時常會有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池小言很清楚這一點。

只盼到時候能順利一些吧。

作者有話要說:

科普:桶狹間合戰是日本戰國三大奇襲戰之一,對應刀亂游戲地圖4-3,對陣雙方分別是織田信長和今川義元。這一戰當中,原本被稱為尾張傻蛋的織田信長在極度不利的情況下以少勝多戰勝了今川義元,從此一戰成名。

在這一戰裏,織田信長在今川義元的手裏繳獲了一振左文字派的刀劍,就是宗三。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宗三被魔王所束縛成為(時刻想手撕鳥籠的)籠中鳥。

這個副本會以桶狹間合戰為背景,但并不是嚴格的歷史向,所以考據黨請不要太較真。

我們來數一下這一章裏女主和她的刀們究竟立了多少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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