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死
身死
“師兄,你若再執迷不悟,我就殺了師父!”左風艱澀開口,決絕的聲音在大殿上空飄蕩。
龍夕白站在大殿中央,遙望着昔日随和開朗的小師弟,還有他手裏挾持着的身穿黑衫,頭發花白的老人,不發一言,神情冷肅。
額前的碎發浸滿了鮮血,凝成一滴,恰巧落在了龍夕白的眼角,徑直滑下,好似他流下了一行血淚。
原本妖異俊美的臉龐竟無端透出點悲傷來。
今日正派聯盟攻上千明宮,千明宮宮主龍夕白正率衆抗敵,經過幾個時辰的激烈厮殺,眼看正派就要輸了,他親愛的小師弟卻帶着師父突然從大殿首座的後方殺出來,着實叫人意外。
龍夕白提刀指向陣前的正派聯盟盟主段高,冷聲問道:“你被他收買了?”
“‘收買’二字多難聽啊,是左風小兄弟少不更事,多年來受你們師徒二人蠱惑才犯下一些錯事。如今在我的勸說下,左風兄弟已經棄暗投明了。如此大義滅親,實乃我江湖之大幸!”段高哈哈一笑,頗有些得意。
一直跟在龍夕白身邊浴血奮戰的右護法不可置信地揚聲問道,“小風!你可知你在做什麽!這些年師父和宮主難道對你不好嗎!”
“‘好’?”左風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他用手裏的匕首拍了拍老人的臉頰,冷笑道,“您說呢師父?您口口聲聲說我是您最心愛的弟子,轉眼卻把《千明功》傳給師兄,還讓他做了宮主!我才是千明宮的首席弟子!他到底憑什麽!”
左風雖然晚龍夕白幾年入教,但一直以來深受前任宮主龍川的喜愛,多次當着衆弟子的面誇獎他,甚至破格升他為首席弟子,反倒是越過了龍夕白這個大師兄,可真是風頭正盛,一時無兩,幾乎所有千明宮教衆都以為左風才是下一任宮主。
反觀龍夕白,龍川對他一直十分嚴苛,一點小事也要重重責罰,以致龍夕白年紀輕輕便行事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如此乖僻的性格在千明宮自然不受歡迎。
所以當龍川傳位于大師兄時,上下皆驚,其中最不解的便是左風了。
他又是個不安分的,在聽友人說了些許皇室轶事之後,越發覺得自己是給師兄當了“試金石”,不光擋去了教中所有的嫉恨,還刺激了師兄努力向上的決心,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仇恨的種子就此深種。
前宮主龍川縱橫江湖數十年,臨到頭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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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露難色對沖着左風搖頭,眼中盛滿了悲苦,但左風怕他對龍夕白說些“不要管師父”之類的蠢話,點了他的啞穴,所以他只能非常恐懼地看着遠處的龍夕白。
“如何,龍宮主?你若就此束手就擒,段某廢了你的武功之後還能放你一條生路,若你不從,死的,可就是對你恩重如山的師父了!”段高大聲道。
龍夕白抿唇不言。
右護法急道:“宮主萬不可聽他的啊!”
宮主率領千明宮血洗江湖多年,行事張狂,他一旦失去武功,将會面臨什麽樣的下場,他連想都不敢想!
段高卻是不急,靜靜地看着他。
衆所周知龍川對龍夕白恩重如山,當年龍夕白天賦卓絕,修煉《千明功》最後一層時命懸一線,還是龍川把畢生修為渡給龍夕白,龍夕白才幸免于難,而龍川卻一身修為盡廢。
龍夕白一生殺人無數,對這個師父卻是盡心盡力,龍川武功盡失之後,他還把龍川供養在了千明宮禁地,不讓外人叨擾。
如今挾持了龍川,可謂是捏住了龍夕白的死穴,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何況龍夕白尊師重道如斯,必不會對龍川袖手旁觀。
然而,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龍夕白的回答——
竟然是果決狠辣的一刀!
一刀斃命。
段高捂着脖子,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龍夕白收回長刀,神情冷酷,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本座最讨厭威脅。”龍夕白冷笑道。
場上完全亂了。
正派副盟主驚怒交加地瞪向他,“你……你!左風,動手!”
看他絲毫不受威脅地殺了段高,左風也是氣憤之極,手裏的匕首不受控制地紮向懷裏老人的心髒,“你以為我不敢殺師父是吧?看啊!師父因你而死啦哈哈哈哈哈……怎麽樣,心痛嗎?是不是很恨我?”
老人捂着胸口緩緩倒下,神色無比痛苦。
這畫面深深刺激了左風,他面露癡狂,心底有個聲音不斷在說:最應該恨的人是我!你,還有師父,都該去死!
蠢貨。
龍夕白勾唇一笑,用并不怎麽幹淨的衣袖去擦拭沾滿血跡的長刀,緩緩道:“怎麽會恨你?我感謝你都來不及,好師弟,你替師兄做了件做夢都想做的事。”
左風,包括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他這是什麽意思?
做夢都想……殺了龍川?
對他情深義重的師父?
龍夕白遙望着癱倒在首座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嘲諷地笑了。
笑聲悠遠,卻不知是在笑誰。
他徐徐開口:“師弟,你做夢都想龍川傳授你《千明功》,但你可知那是個什麽東西?”
世人皆知《千明功》與《重陽心法》并列江湖兩大神功,卻不知《千明功》跟“神”這個字扯不上半點關系,是個徹頭徹尾的魔功。
此功之所以蓋世無雙,都是因為這個武功越練,就會越折損壽命,想要擺脫短命的命運,只有把修為渡給同樣修習此功的弟子,讓他代之承受罪業。
一生只可傳功一人。
而此人選,按照千明宮宮規,必須是下一任宮主。
所以龍川把《千明功》傳授給龍夕白,根本不是看重他,而是一開始就打了讓他受過的心思;也不是看他命懸一線才把修為渡給他,而是當時若再不渡,龍川便活不過半日了。
可笑天下人竟然以為龍川對他龍夕白恩重如山?
好一個恩重如山!
“……事後,龍川怕我報複,這才躲進了千明宮禁地,并在入口設陣,若沒他的允許,任何人都進不了禁地,”龍夕白眼中的仇恨之火明明滅滅,“明白了嗎師弟?師父之所以不把《千明功》和宮主之位傳給你,就是因為你是他最心愛的弟子啊。”
龍夕白看着臉色漸漸蒼白的左風,惡毒地笑道:“若不是師父最心愛的弟子,怎麽有機會踏入禁地,又怎麽能接近他,殺了他?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不!!!!”左風不受控制地大叫一聲,奔向地上的老人,顫着手解開了他的啞穴,又哭又笑,狀似癫狂,“師父,您告訴我他說的不是真的!”
“傻孩子……”白發蒼蒼的老人目露慈愛,眼中的光華卻随着生命的流逝漸漸黯淡下去。
頭一歪,老人徹底斷了氣。
至死,老人的眼裏也只有左風,不曾有過龍夕白。
龍夕白望着兩人抱在一起的景象,所有的恨與敬,都在此刻萬籁俱靜。
終于結束了,龍川……師父。
“啊——!”左風悔痛的吼聲充斥着整個大殿,衆人聞之心悸。
衆人也同樣驚詫于龍夕白的深沉與心計。
“你這魔頭!連自己的師父也殺,真是喪盡天良,人神共憤!大家殺了他替盟主報仇!”副盟主一呼百應,其餘人好似反應了過來一般,雖然大家都知道弑師的是左風,但龍夕白剛才那手起刀落的果決與狠辣同樣震撼人心,這樣一個可怕的魔頭,若不趁着今天殺了,必定後患無窮!
大戰重新點燃。
龍夕白率衆突圍。
此前他已經戰了好幾個時辰,縱然神功蓋世,卻也只是凡夫俗子一個,體力開始逐漸不支。就在此時,外圍忽然傳來正派援軍到了的消息,讓龍夕白的心頭更是蒙上一層灰暗。
“宮主!血月城出爾反爾,說好了出手援助我們,現在卻仍不見人影!”右護法悲恨交加,看着敵人不斷湧向龍夕白,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化作淚水,奪眶而出。
一個大男人,竟然哭了。
龍夕白輕輕一嘆。
或許……只能到這了。
“不許哭!我千明男兒頂天立地,哭哭啼啼像什麽話!你們跟緊本座,随本座突圍!就是死我也會送你們出去!”龍夕白砍死一名正派弟子,冷着臉硬聲道。
“不!宮主,就是死我們也要送您出去,您活着,您一定要活着啊!”右護法一抹臉上的血淚,忽然大喝一聲,沖進了敵人堆中一通厮殺,這不要命的強悍氣勢,硬生生為龍夕白等人撕出了一個豁口。
龍夕白悲痛不已,卻深知這個時候再去救他已是于事無補,為了身邊數十名教衆的性命,龍夕白只能強忍悲痛帶領他們沖出去。
沖天的血霧在眼前蔓延。
龍夕白只覺得手已不是手,腳已不是腳,一招一式,完全是由本能在操控身體。
他快不行了……
【坤位方向撤半步。】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神秘蒼老的聲音。
身體比意識更快。
等龍夕白意識到的時候,身體已經按照指示撤了半步,沒想到竟然恰巧躲過了天水閣長老角度犀利的一劍!
龍夕白一掌震退此人,無比驚恐地往後一看。
卻見身後空無一人!
那聲音如此真切,就好像貼着他後腦勺說出來的一樣。
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莫不是幻聽?
龍夕白驚疑片刻,便繼續向前突破,眼前情況如此危急,實在不容他多想。
豈料——
【向左側身,坎位,向下斜刺。】
沒過一刻鐘,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一次身體做出反應比上一次更加順暢。
只見龍夕白往左一側,剛好一把劍從胸前擦過。
繼而向坎位方向一刺,卻是刺中了某個佝偻着身子正要偷襲的正派弟子。
命懸一線,動魄驚心——
若再差上一分一毫,他龍夕白便成屍體一具了!
龍夕白殺退兩人,往後一看。
還是什麽都沒有。
雖然一無所獲,但這道總在關鍵時刻出現的聲音,卻讓龍夕白一直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些。
他看了下周遭的情況。
只見一開始圍在他身邊的三十餘人,現在只剩下十多人,而為首的那位年輕小夥兇猛異常,以一當十,讓人不得不在意。
哦,是他。
龍夕白想起來了。
這個教衆是自己十五年前帶領人馬圍殺正派餘黨時救下的。
當時他們追到一個小山村,這些自诩正人君子的家夥居然挾持了一整個山村的人,逼迫他們離開,不然就屠村——正邪竟然完全反了過來,如今想想,也着實可笑。
誰料這個村子當時發了時疫,圍村七天後他們發現情況不對,沖進去才發現死了很多人,正派弟子全都死了,村民也死得差不多了。
令人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個活着的老道為了自己的孫兒不受時疫之苦,自己一直不吃不喝,還用鮮血哺孫。那場景,只要見過一次便讓人終生難忘。
臨終前那老道托孤給龍夕白。
但魔宮不是善堂,龍夕白本想扔了那小孩,但他心念一動,居然鬼使神差地把他帶了回來,也不收為弟子,只是作為一名普通教衆培養。
如今他功夫如此出衆,勇猛異常,不知道是不是和當年喝血保命有關。
天生嗜血的人,保不準就是比其他人兇猛一些。
龍夕白搖搖頭,啞然一笑。
大概是命不久矣,腦子也不太清醒了,竟胡思亂想這些東西。
龍夕白且戰且退,殺到最後,偌大的團隊只剩下他和年輕教衆兩人,他們在幾名教衆自發的掩護下沖進了地形複雜的後殿甬道,眼前正是一個岔路口,左邊和右邊,分別通向千明宮的地下河,和龍夕白日常練功的千武殿。
“宮主,走左邊!”年輕教衆想也不想地往地下河的方向走,那是一條生路,若是成功,兩人還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龍夕白點點頭,顯然也是認同他的選擇。
然而——
【右邊。】
龍夕白停住了腳步。
年輕教衆不解地回頭,“宮主,怎麽了?”
“你,确定這條路是通向地下河嗎?”龍夕白神色晦暗地問道。
“是啊宮主!您還在猶豫什麽!他們快要追上來了!”
龍夕白沉默片刻,毅然決然道:“你走左邊,我走右邊!”
那聲音先前兩次都幫他逃過一死,沒道理這一次會害他,但……終究是毫無根據可言,既然左邊的地下河确定是生路,那何必要讓這孩子跟着他冒險?
年輕教衆果然大急,“宮主使不得!那是一條死路!”
“本座有令,讓你走左邊,要是跟上來,本座就殺了你!”
龍夕白放完狠話,頭也不回地往右邊岔路跑去。
年輕教衆站在岔路口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擔憂。
****
龍夕白沖進千武殿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大殿中找暗道和出路。
他找了好一會兒,突然眼前一暗,一個人影擋住了殿門口的火光——年輕教衆還是跟了上來。
都警告過了,還要跟上來。龍夕白也懶得跟他廢話,回過頭繼續找自己的出路,結果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龍夕白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心情也越發煩躁,不由得罵了一句,“小老兒竟敢欺我!”
【小老兒罵誰?】
蒼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龍夕白回頭,發現身後空無一人,只有年輕教衆站在陰影處,不發一言,看不清臉。
有些深沉。
龍夕白掃了一圈大殿,最後把視線落在年輕教衆身上,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種指引,于是開口道:“是你。”
“是我。”年輕教衆的嘴巴動了動,竟然發出了和他原本聲音完全不一樣的蒼老聲音!
——而那個聲音卻是龍夕白非常熟悉的,兩次讓龍夕白逃過一死的聲音。
強壓下內心的震驚,聽着外面越來越大的腳步聲,龍夕白想到來千武殿的目的,于是開口問道:
“你叫我來可是這裏有暗道?”
“沒有。”
“外部有援軍?”難道說他只要在這裏稍等片刻,外面的風波就會自然平息?
“也沒有。”
龍夕白有些明白了,他臉色一沉,冷聲道,“你引我來的……是死路一條?”
教衆古怪地笑了一聲,“生即是死,死亦是生,過不了多久,千武殿失守,你一死就輪回投胎去了,豈算死路?”
龍夕白大怒,以為這人戲弄他,正欲擡掌教訓,卻忽然明白過來,年輕教衆這是話裏有話。
既然都是死,那死在這裏跟死在外面裏又有什麽區別?他何苦三番兩次救他,又想方設法引他至此?
“不愧是龍宮主,好聰明啊。”
年輕教衆似是能聽見龍夕白的心聲,就在他思索到關鍵的時候,突然哈哈一笑,擡起頭來。
罩在他身上的陰影忽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了他的臉。
龍夕白駭然一驚,不由後退了兩步。
這人……這人竟然是十五年前時疫村裏早就死了的老道!
“是你?!”
“是我。”
“你沒死?”
“龍宮主說笑了,當年你不是救了我一命嗎?”
龍夕白皺眉,“救你?本座救的明明是你的孫兒!”
老道捋着花白的胡須搖搖頭,“那老道才是我孫兒,老夫是當年那個小孩。”
遇到這等志怪之事,饒是見多識廣如龍夕白,也不由得怔在當場。
老道慢慢悠悠地解釋道,“不瞞你說,老夫是個逍遙散仙,兩百年前有幸悟道,修成仙身。慚愧的是,老夫雖修成正果,卻始終無法斬斷凡思,故而無緣仙班,只能做個半仙。我老伴去的早,我所思所想便全系在我那一雙兒女身上。雖說世間自有因果,我本無權過問,但我那孫兒好巧不巧,竟從家中後院翻出了老夫當年所習古籍,從此也踏上了修煉一途,真是天道好輪回啊……龍宮主,你可曾聽過‘割肉喂鷹’?”
龍夕白點點頭,雖然不懂這跟他的故事有何關聯,但這麽有名的佛家典故,他還是略知一二。
老道繼續道:“春華秋實,我那不争氣的孫子修行百餘載,眼看離天命就差一線,卻始終無法突破。所以那年時疫圍村乃是我幻化出來的幻象,正如佛祖割肉喂鷹一樣,沒有鷹,我便造出‘鷹’,推他一把,逼他看破生死。幸好他也沒有辜負老夫的期望,他以鮮血渡我,已是舍身成佛,得道飛升了……不想你們卻恰好跑入了我設下的考驗中,因緣巧合之下,老夫反倒和你結下一善緣。”
龍夕白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時疫圍村是幻象,那當年那些死掉的正派弟子……”
老道哼了一聲,“他們自诩正派人士,卻做出這等大奸大惡之事,死有餘辜。”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龍夕白腦袋卻依舊是一團理不清的亂麻。
他說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你引我至此,到底是為了什麽?”
“老夫将你引至此處,當然是為了渡你。”
“渡我?”龍夕白更加不解了。
老道仔細跟他解釋——
因此生殺業太重,年僅三十二歲的龍夕白,命中注定要在千明宮一役中戰死,死後他便會堕入無間地獄。
但是老道覺得龍夕白本性不壞,只是從小被龍川撿了回來,沒有選擇,只能做個魔頭。
現在既然他們有了這個善緣,那麽老道便想借此機會帶他去小千境歷劫,改過自新。
也算是還了一報。
龍夕白萬萬沒想到,這老道竟然是來報恩的。
感到荒唐的同時,卻也生出了一絲希望。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答應他去歷劫,反倒是唯一的生路……
龍夕白:“我在小千境歷劫之後呢?結果是什麽?于我有什麽益處?”
老道笑了笑,聲音變得悠遠而缥缈,“人生,人生,若早早知道結果,還道什麽人生?結果如何,等你歷劫歸來之後,自會知曉。”
如此前途未蔔,龍夕白面上雖不顯,垂在袖中的手卻漸漸緊握成拳。
他的腦子裏一直回蕩着老道先前所說的——
生即是死,死亦是生……
末了,龍夕白垂了垂眼,拱手道,“如此,便有勞了。”
“無需客氣,随老夫來吧。”
話音一落,老道揮了揮手,兩個大活人便憑空消失了。
*****
聖德元年三月,為禍江湖數載的千明宮在四大劍派的聯合圍剿之下,分崩離析。正派在此役中損失慘重,所去之人僅剩十之一二,而魔宮更是慘不忍睹,前任宮主龍川被叛徒所殺,四大分壇壇主與右護法皆葬身千明宮中,而宮主龍夕白,卻神秘消失,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