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青梅在手

第二十五章 青梅在手

傅徯白和晏北的感情發酵期,主要集中在高二那個階段。

那個時候,傅溪白還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優秀少年……也不算毫無可取之處,至少他的數學,物理還有英語的成績還是上得了臺面的。

不過也因為這樣,幾位科任老師對他的态度簡直南北兩個極端,有愛有恨,只有班主任待他如灰色地帶。

那段時間因為要期末考,晏北專心複習,無法撥冗搭理他,經常跟同桌的學習委員湊在一塊兒讨論這道題目讨論那道題目,傅溪白很是郁悶,因為學習委員是個男的。

傅溪白的座位在晏北後面那一桌,這還是他跟老師以某次考試成績得高分作為條件換來的,他本來想讓老師安排他跟程晏北同桌,但是老師鄭重并且嚴肅地拒絕了他,因為老師怕他影響晏北的學習,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傅溪白每天看着晏北跟學習委員親密無間,熱聊起來旁若無人,他五髒六腑就跟煉丹爐似的煎熬着,眼睛盯着程晏北的後腦勺,一有點什麽風吹草動他就把兩人撥開點距離。

晏北經常被他打斷做題思路,被惹惱了才瞪他一眼,他倒是臉皮厚,沖她一臉笑嘻嘻,然後再接再勵幹擾到底。

放學的時候,晏北按照慣例要把題目做完才甘願回家,傅溪白習慣了等她,只是這一次他們中間安插了個學習委員,傅溪白被晾得太徹底,心不甘情不願,坐在後面,渾身的陰氣很重……

學習委員身為男性,感受到了來自同性的威脅,心裏大為不滿。

為了班級和平,晏北從書包裏抽了本《新華字典》給他,說:“把前面一百個字背下來,你會有收獲的。”

傅溪白問:“什麽收獲?”

她賣着關子:“你背下來了,自然而然就有了。”

傅溪白見她終于搭理自己,于是積極配合,張嘴——“吖阿啊锕腌嗄……”

傅溪白“啊”完了就“吧”,“吧”完了又“嚓”,“嚓”了半天終于發現自己傻帽了,于是摔書,拍案而起——“程晏北你诓我!”

晏北扭過頭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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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聲傳來:“傅溪白你嚷嚷什麽!”

教室裏一瞬間安靜下來,晏北看向教室門口,班主任黑着臉站在那裏,指着傅溪白,氣沉丹田道:“不學無術的臭小子!不早點回家還影響其他同學學習?給我出來!”

傅溪白實在冤枉,特別委屈地看了晏北一眼,甩臉出去了。

晏北有些擔心他,看着他走出教室,好像跟班主任去了辦公室。

學習委員松了口氣,煞神終于走了。

傅溪白這人的性格,講道理的時候讓人覺得他通情達理,不講道理的時候簡直不可理喻,他不會跟班主任吵起來吧?

晏北心不在焉的,怕他一時沖動,做出什麽覆水難收的事情來。

班主任進了辦公室,一屁股坐下,拍拍桌子說:“你幹什麽?幹什麽?人家程晏北在學習你老幹擾人家幹什麽?我跟你說,咱們班不是尖子班,統共就那麽幾個成績能拿得出手的同學,老師我也不指望什麽獎金,但你別丢我的臉!”

傅溪白倒也幹脆,直接說:“行了老師您說吧,怎麽罰?”

班主任冷笑,指指窗戶,“圍着操場給我跑兩圈,冷靜冷靜。”

傅溪白滿不在乎地笑笑,“行,學生這就去冷靜。”

圍着操場跑兩圈?

這兩圈對他來說就是彈灰那麽簡單的一件事,想想老傅,把部隊裏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那才叫懲罰,跑步至少得一個小時,不帶歇的。

半個小時過去,晏北做完題目,趕緊收拾東西去了辦公室,班主任還在,一問之下,她趕緊跑到樓下操場看看情況。

操場沒有人在跑步,但中間被跑道圈起來的綠草坪上躺着個人,晏北看那放誕不羁的平躺姿勢就知道是誰了。

傅溪白跑完了,趁着有時間,正眯着眼欣賞無限好的夕陽和霞光,他看夕陽的習慣,是等程晏北給等出來的,每次放學她都要留到很晚才肯回家,他每次都要等她一起,等得無聊了就搬一張凳子到走廊裏坐着欣賞日落。

忽然,一張白淨的臉擋在跟前,他有些恍惚,一時怔着。

晏北看了看他,問:“沒事吧?怎麽躺在地上?”

傅溪白回過神來,把眼睛閉上,面無表情,不言不語。

晏北覺得好笑,“回去吧,我肚子餓了。”

傅溪白繼續對她不理不睬,雙手枕在腦袋後面,淡淡的夕陽攏住了周身,似乎過個五分鐘就能睡過去。

他感覺原本被擋住的光線又落在眼皮上,然後是旁邊腳步走動的動靜,跟着眼皮上的光線又被擋住,他這才睜開眼睛,看見眼前擋着一只手。

程晏北就蹲在他邊上,她問:“回不回去?”

傅溪白冷淡地瞟她一眼,挪開一些位置,怄氣似的,程晏北的手心跟着他移動,于是他又挪開一點位置,程晏北的手心及時跟上,就這樣僵持了幾個回合……

他不耐煩地“啧”一聲,眼睛還沒睜開,眉頭先皺起來對着她,“幹什麽呢?”他拉下她的手腕,不放。

晏北被他兇神惡煞的态度吓了一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忽然坐起來,用一本正經的口吻說:“你不想搭理我的時候我就得滾得遠遠的,你想搭理的時候我就得屁颠屁颠地笑臉相迎是麽?”

晏北幹幹道:“沒有啊。”

傅溪白跑完步,額頭上還沁着汗,白色的校服有些髒,領子都松開了,脖子和胸口也都流着汗,握着她手腕的掌心幹燥溫熱,反觀她,渾身上下幹淨清爽,甚至還散發着好聞的淡淡香氣。

最後,傅溪白只得站起來,拍拍粘在身上的灰塵,然後說:“走吧。”

晏北急忙牽住他的手,“你別這樣,我在學習,需要安靜的環境,而且……”而且本來就是你不對。這話她不敢說。

傅溪白挺詫異的,她很少會主動來牽他的手,盡管他經常對她又摟又抱,但她從來對他不怎麽熱情,大概是習慣了他的主動,還有她萬年不變的溫吞。

就是這麽一牽,傅溪白居然臉紅了,立馬扭開臉,羞意來勢洶洶,從耳根蔓延到脖子,直接落在晏北眼睛裏。

晏北:“你……”

傅溪白急吼吼拉着她走,沒給她多一句話的機會。

後來晏北問他,“為什麽喜歡看夕陽,不看旭日?”

他回答說:“太早,起不來。”

晏北:“……”

這幾天雨水不斷,下午的時候又下了一場雨,到日落時分才漸漸收住,沒等多久太陽就冒出來了,橘紅色的光線,灑的滿天滿地都是。

空氣還不錯,疏雨,夕陽,黃土,細草。

晏北靠着門框失神了一會兒,看見海眠從外面回來了,她笑了笑,問:“那邊怎麽樣?”

海眠身上沾了點雨水,她一邊掃一邊說:“還不錯,生活正常,炊煙袅袅,挺像那麽一回事,尤其是今天,下着小雨,遠遠看上去煙雨蒙蒙,讓我想到了小時候見過的村莊的樣子。”她頓了頓,嘆口氣道:“希望他們的生活不再有戰火。”

晏北繼續笑着,“借你吉言。”

海眠怪笑一聲:“我換衣服,”她剛穿進了門,忽然又退了回來,說:“傅隊長也回來了。”說完才潇灑進屋,換衣服去了。

晏北懶懶靠在門框上,沒動。

在這裏,她跟傅溪白都忙,但是傅徯白更忙,經常是她回來了,而他還不見人影,其實這樣也沒關系,只要他安然無恙。

晏北沒有刻意找他,本着走哪算哪的想法,四處走走,一路走過去,看見誰就打聲招呼,只是每個人都十分熱心地向她透露了傅溪白的位置,甚至具體到幫他傳達了一日如三秋的思念之情……

她只能矜持笑笑,“好,我知道了,謝謝。”

她有一種,每個人都參與進了她和傅溪白的戀愛關系當中,并且氣氛非常活躍……

這滋味相當雜陳。

于是,她在每一位解放軍的指引之下,來到了傅溪白待着的地方,還是那個集裝箱,還是那個位置,以及,萬年不變的姿勢,他枕着左臂躺在上面,眼睛望着遠處淡淡的日光。

集裝箱下面那把木梯還依在那個位置,大概是為了方便她上下攀爬吧,這份心思真是十分周到,很像溫副隊長的作風。

晏北爬了上去,位置剛剛好,就停在傅溪白肩膀的位置。

她冒出臉來的時候,傅溪白扭頭看向她,神情頗驚訝,嘴角不自覺笑着,想了想,說:“那把梯子放在那個地方,原來是這個用處,真是讓你費心了。”

晏北:“……”

不應該是溫副隊長費心麽?

“這上面是濕的……”晏北看了看四周,這上面有些凹槽還積着水。

“沒關系,我身上比它還濕。”傅溪白無所謂,擡手指着遠處,示意她看。

晏北扭頭看向夕陽落下的位置,霞光粲然,美豔不可方物。天幕蒼蒼,山野茫茫,只有一片連綿的彩霞似乎經久不滅,純淨又熱情,跟這裏的人一樣。

“我聽說你經常爬上來看這個。”傅溪白眯了眯眼,被那片嫣紅的霞光照得昏昏欲睡。

晏北只“嗯”了一聲。

“感覺怎麽樣?”他問。

……還要說觀後感麽?

她以為高中畢業之後,就不會再有人給她布置這樣的作業了。

晏北說:“如果這裏有藝術家,那麽這裏的一草一木,将會以千萬種美麗的姿态,呈現在衆人眼前。”

傅溪白看着她的笑容,不覺一陣莞然。

她又曬黑了不少,跟他一比依然要白上好幾個層次,時隔那麽多年,她還是那個給他讀《三國演義》的女孩子,性格沉悶,也很溫柔,也很純良。

傅溪白伸手摸上她的臉,她臉上被蚊子叮出來的紅包消下去一半了,“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她怎麽知道的其實也不難猜,最近營區裏的風氣也該整治整治了,越來越放肆了可還行?

晏北沒回答,看他身上的衣服濕了大半,說:“你去換一身衣服再上來看不行麽?”

他側過身面對着她,一只手撐着腦袋,離她有點近,“我第一次爬上來,發現那副像畫一樣的日落的時候非常驚喜。”

她不覺皺眉,“你身上濕了,這樣會不會感冒?”

傅溪白伸出手臂摟住她,“那天你第一次爬上來看見這樣的景色,應該跟我是一樣的心情,比起我帶你上來看,是不是驚喜很多?”

晏北怔了一怔,只好點點頭。

忽然,地下傳來黃河高亢的聲音:“老大!談戀愛的姿勢要不要這麽高難度,至少請晏北上去坐坐!”

晏北看了一眼自己還站在木梯上的雙腳,有些啼笑皆非。

傅溪白也想笑,忍住了,問:“什麽事?”

黃河說:“溫副隊說有事找你。”

傅溪白點頭,“知道了。”

他坐起來的時候,晏北想下去,給他讓個位置方便他下去,他卻把她拉住,說:“記不記得我說過的,最近突起的一支神秘部隊?”

晏北不由心底一沉,“記得。”

傅溪白說:“最近警醒一點,雖然在營地裏還算安全,但對方是什麽來頭以及背後的勢力,總部那邊還沒透露,會有什麽舉動我們也無法預料,軍事觀察員那邊也沒有什麽動靜,一切都還是未知數,但一切都要做好防範。”

晏北重重點頭。

他傾身吻住她的額頭,然後是嘴唇,跟着笑了笑,準備下去了。

晏北剛想給他讓位置,他忽然站起來一躍而起,直接跳下去了,雙腳穩穩落地,他擡頭看了她一眼才轉身走的。

他背後濕了一大片……

這一章真是久等了,過個年還挺忙的……我原本的更文計劃不是這樣的……

總之,這下應該可以安心更文了,明天可能會去廟裏拜拜,早回來就早更~

這篇文的篇幅不長,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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