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青梅煮酒

第四十五章 青梅煮酒

傅溪白回部隊那一天,把自己剪出來的一堆剪紙裝在一個小木盒子裏,送給了晏北。

小木盒也是他自己做的,木盒上了紅漆,木不知道是什麽木,反正摸上去居然涼絲絲,潤滑滑的,盒蓋上刻着方方正正的“傅程”兩個字,看來是下了很費神的功夫。

傅溪白從來不講究這些的,心思也不見得有多細膩,但是在晏北這裏可見是卯足了平生最精巧的勁去對待。

那天他看着自己的傑作,總覺得就這麽幹巴巴地拿這一堆剪紙過去送她,是不是少了那麽點意思?于是他拿了一個紙皮箱……覺得太草率。

拿了個糖果罐子……覺得不夠大氣。

拿了個茶葉罐子……

拿了個鐵鍋……

最後他靈機一動,決定自己做一個木盒,于是聯系了門路廣的窦皓,讓他上哪哪給他選一塊上等的木料,爺要文藝創作了!

東西拿到手後,他寥寥數筆就創作出了這樣一個簡陋的曠世巨作。

傅溪白把東西交給她時,十分莊重,說:“雖然做工粗糙,但你看這“傅程”兩個字是點睛之筆,而且重點是裏面的東西,你收好了。”

晏北要打開來看,他還假模假式地不讓,說什麽怕她太感動,會涕泗橫流,晏北沒理他,徑自打開盒子,看見裏面一疊厚厚的剪紙,她翻了翻,有各種樣式,小星星,小紅花,小桃心,小梅花等,都是非常精致的镂空剪紙,看得出來真的花費了許多功夫。

原來那段時間他躲在房間裏就在忙這些,因為她說過他不精巧?

晏北一張一張撚開看下去,很厚的一疊,目測大概有三十幾張,有些樣式重疊了,但是镂空花樣卻是不一樣的,足見用盡了心思。

當年讀書的時候她也說過他不努力,他确實也上進了許多,但不見得有這會兒練習剪紙這麽用心,他連一本《三國演義》都要她讀給他聽。

她不覺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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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溪白仔細觀察着她的反應,手揣在兜裏,見她笑了,頓時覺得付出的所有精力都值了,那幾天他日日夜夜拿着把剪刀練習剪紙,眼睛都練直了才完成這些精品中的精品。

晏北看完了之後,笑着說:“剪這些東西很費神吧?”

他淡淡道:“還行,我文能安天下,武能定乾坤,色能誘程晏北,這點東西不算什麽。”

這麽說來,傅溪白覺得自己簡直是文武雙全,才貌兼備。

晏北把東西收好,說:“別磨叽了,任何能人在誤機面前都束手無策。”

傅溪白笑着過來抱抱她,“等我回來跟你去民政局領證。”

晏北:“好……”

傅溪白:“還有,不要說我磨叽,那是你的标簽。”

晏北:“知道了……”

傅溪白回部隊之後,晏北覺得怪冷清的,晚上的時候拿出那疊剪紙來看,手指仔細摩挲着上面的細節以及走勢,想象他手上的剪刀剪到這個角落的時候手勢是如何運轉的。

她把所有剪紙全部拿出來看,忽然發現盒子底下居然有個暗格……

晏北将底下的紅色棉墊拿起來後,見到下面的小軟墊中間塞着一枚款式精簡大方的鉑金戒指。

晚上睡覺之前,程媽媽特地進她的房間來找她,她還拿着剪紙一張一張地看,程媽媽過來看了一眼剪紙,說:“這麽晚了還不睡?”

晏北回過神來,才發現媽媽,“媽,您什麽時候來的?”

“媽過來跟你說會兒話。”程媽媽往床沿一坐。

“說什麽?”晏北将木盒一起抱着,也坐了過去。

程媽媽擡手掃了掃她臉頰邊的發絲,若有所思地默了一陣,說:“你跟溪白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好,做父母的都看在眼裏,溪白是個聰明的孩子,就是小時候不愛學習,其實媽以前不太願意讓你跟他接觸太多,怕他影響你。”

晏北聽了這話有點驚訝,因為媽媽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些,她一直以為媽媽是很喜歡傅溪白的。

程媽媽接着說:“但是溪白不是壞孩子,你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所以你們兩個在一起時,我也就沒有怎麽反對,只是我沒有想到最後他也會成為一名軍人,而且還是一名維和軍人。”

能被派去維和的軍人,一般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出來的十分優秀的軍人,工作性質雖然危險,但這也是上面給這些軍人提供的特別提升的機會。

晏北聽媽媽的意思,好像是不太樂意見到傅溪白成為軍人,“媽,溪白成為軍人不好麽?”

程媽媽拍拍她的手背,“溪白能成為一名軍人當然是好事,這說明他有出息,只是……”她遲疑了一陣,說:“只是,嫁給軍人不是一件輕松的事,你有心理準備麽?你爸爸也是一名軍人,我有很深刻的感受,聚少離多已經是家常便飯,所以媽不願意你也過這樣的生活。”

“媽,我沒有辦法放棄他。”晏北摟緊了紅漆木盒,只說了這樣一句話。

程媽媽一時覺得好笑,“說什麽呢!媽的意思不是讓你跟他分開,我只是過來确認你是不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看得出來溪白對你用情到哪種程度。”

“……他說下次回來就領證。”

“這小子倒是一點也不磨叽。”

跟長輩聊這種話題,晏北有些不好意思,抱着個紅漆木盒又不說話了。

“害羞什麽?媽也是這麽過來的,”程媽媽笑了笑,“雖然那時候沒有現在這麽開放,你爸也是個悶葫蘆,”說到這裏,她忽然道:“對,這一點你跟你爸特別像。”

“我爸說他是讀書人,不言則已,言必有物。”

“是,不言就是悶葫蘆,言的都是酸腐物。”

接近年關,報社裏有一大堆之前堆積下來的工作需要處理,晏北只好又把“NSD的見聞編寫”的計劃給暫時擱下,先忙工作。

上午,西城區的一個工地裏發生了糾紛,海眠接到任務,迎着凜凜寒風就出去跑新聞了,下午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走形了,臉上的妝容也走了樣。

陶李春扛着攝像機一起回來,他的情況要好些,除了發型淩亂,倒沒什麽。

海眠回到座位坐下,精神萎靡。

晏北趕忙問:“怎麽了?那邊是什麽情況?”

海眠深深嘆了口氣,張嘴,拿起保溫瓶喝水。

晏北:“……”

陶李春放下攝像機,拿着杯子一邊到飲水機接水一邊說:“家庭糾紛,那裏的包工頭因為長期不回家,他老婆懷疑他在外面有情人,大冬天地挺着個大肚子從醫院裏跑出來,不分皂白就罵他,”他想了想,說:“對了,給咱們報社打電話謊稱那個工程的建築材料有問題的就是她。”

海眠緩過勁兒來,說:“太沒人性了!這還懷着孕呢,也不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難為我們這群記者幹什麽……”

旁邊有人道:“你這還是正常的,想當年,姐姐我被某原配以“揭開房地産老板異于常人的養生之道”為由,被騙去捉奸,當時那位老板兩只眼睛都快把我瞪爆了,簡直毫無人性!”

還有人說:“我當初還被騙去圍觀求婚現場,大老遠自己扛着臺攝像機跑過去,發現真相的那一刻我差點要代表正義斃了他倆。”

晏北聽着聽着就走神了,右手摸着戴在左手中指裏的一枚鉑金戒指。

不知道傅溪白現在在幹什麽……

傅溪白回到部隊就不能輕易再出來,除非有什麽大事需要請假。

晚上,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一邊心想晏北怎麽沒給他寫封信表達一下驚喜,難道是嫌棄戒指沒有鑲鑽石?

他是想着,如果是鑽戒的話,以她這種不喜歡張揚的性格,那一定不會時時刻刻戴在手上,所以才選了個稍微素雅一點的,他希望自己下次回家,能看到她手上戴着戒指。

陽歷2月18號,農歷12月30號,除夕。

這天部隊更往常一樣,領導和戰士們坐在一起吃年夜飯,從NSD完成維和任務回來之後,傅溪白往上升了一級,包括溫副隊長等幹部也做了适當的調整。

今晚有文藝表演,舞蹈,小品,相聲,詩歌朗誦……

說起詩歌朗誦,傅溪白就想起晏北第一天抵達NSD的那個晚上,給大家朗誦了半首詩。

坐在他旁邊的溫連長也有同感,悄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思悠悠了。

2015年,7月。

這天下午,晏北從外面采訪回來,還沒來得及喝一口水,她的手機響了,她一邊喝水一邊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傅溪白”三個字……

我在民政局門口,你來不來?

我……要回家拿戶口本。

我等你。

晏北下了車,一刻不停往家裏跑,跑回家裏拿了戶口本,然後塞進她一早就準備好的檔案袋,裏面的東西她也早早放好了,拿了就走。

到了民政局門口下車,外面沒見到傅溪白,她跑進去就看見他了,他坐在大廳的長凳子上,手裏拿着檔案袋,身上還穿着軍裝。

晏北又驚又喜,他一站起來,她就跑過去抱住他,惹得旁邊也過來領證的夫妻好奇多看了他們兩眼。

“你怎麽回來了?休假麽?”晏北問。

“我出差,請了半天假,待會兒就得走。”他幫她擦去臉上的淚痕。

“哦……”

傅溪白親親她的眉心,把自己的檔案袋跟她的拿在一起,牽着她說:“走吧,進去。”

晏北有點緊張。

辦手續的阿姨看她一絲不茍的模樣,笑着說:“別緊張,就是辦個手續,待會兒拍照的時候要記得放松,別繃着個臉。”

晏北幹幹笑了兩聲。

辦完手續,上臺子拍結婚照,兩人站在一起。

此刻在晏北的腦海中,她跟他一定是極相稱的。

傅溪白大概也有同感,手偷偷去拉她的手,摸到了她戴在中指上的戒指,他把她的手緊緊攥在手心裏,揉了幾下。

照片拍出來後,晏北拿着剪裁出來的照片仔細地看,他是一本正經的綠色軍裝,她是乖巧斯文的白色襯衫,跟她想象中的畫面一樣,非常相稱。

明天大概完結~

謝244姑娘的雷~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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