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裏是第十四
這裏是第十四
四周一片寂靜，鑰匙插進鎖孔裏轉了一圈又一圈，細微的聲響落在榎田奈耳邊像是驚雷一般。
她睜大了眼，瞳孔猛縮，從頭皮到腳尖，身上每一個部位都開始緊繃起來。
——是誰？
榎田奈站起身來，心髒砰砰砰跳動着，她踮着腳，小心翼翼地避免發出聲響，走到玄關處，一邊伸手打開鞋櫃，摸出藏在第一格最裏面的小刀，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
透過貓眼，所能看見最可怕的跡象是什麽？
一個笑起來毛骨悚然的男人？
一個蓬頭垢面、臉色蒼白病态像是女鬼的女人？
榎田奈已經做好準備面對任何人了，可是她湊上去往外看的時候，什麽都沒看到。
是真正的什麽都沒看到，漆黑一片。
——咦？
為什麽……會漆黑一片？
榎田奈還沒想明白，眼前的畫面又是一變，一張熟悉的面容進入了視線範圍裏。
原來那個男人……剛才也把眼睛靠在貓眼上和她對視。
榎田奈吓得握緊了刀倒退一步，飛快換了雙運動鞋，路過客廳的時候撿起扔在沙發上的手機，就打開陽臺門縮進了角落裏。
她打開手機撥出了電話，緊張得指尖都在發顫……不可能，那個人明明應該已經被抓起來了的，明明不會再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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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他被抓起來了，為什麽還會有剛才的那條新聞，為什麽還會有人敲她的門？
撥號聲一聲接着一聲，榎田奈一邊聽着系統的提示音，一邊握緊了拳控制着自己不要發抖得太厲害，悄悄擡眼往房間裏看——
電話終于接通了，榎田奈就像是脫水的魚終于呼吸到了空氣，欣喜起來。
“老師……”她的聲音仍然在發着顫，她小聲道，“相澤老師……救救我……”
“爸爸來了……”她的聲音裏已經帶了些哭腔，“救救我……”
鞋子扣在地上的聲音篤篤傳來，沉悶的一下又一下。
榎田奈屏住呼吸，關掉了電話，在房間裏的人看不見的陽臺門後的死角裏站起身來，後退一步，更努力地隐藏起自己的身影，同時不忘提起刀……
***
接到榎田奈電話的時候，相澤消太正頹廢地躺在家裏睡大覺。
由于個性的發動條件，他的眼睛狀況一天比一天差，身體也不如以前硬朗，整天都覺得疲乏，沒事幹就喜歡躺下睡覺、養精蓄銳。
榎田家的連環殺人案是他成為雄英的教師後，接手的第一個由他作為主力的案件。
也必須只能由他作為主力。
殺人案的罪犯個性是“催眠控制”，發動條件是讓被控制的人直視他的雙眼，而巧合的是，相澤消太的個性也是利用眼睛進行發動的——他的個性是消除，發動條件就是用眼睛看着對方。
相澤消太的個性百分百克制着那個幾乎戰無不勝的殺人犯。
在相澤消太接手這個案件以前，對方已經犯下了十幾樁案件，一開始的死者僅僅只是仇家，後來卻漸漸演變成了曾經有過一句争吵的路人，最後甚至發展到了枕邊的妻子。
“一開始我們誰都沒想到他就是罪犯，”和他交接案件的英雄和警察道，“是個社會精英、成功人士，平時也是個好丈夫、好父親，誰都沒想到他殺了自己的妻子，最後是他十二歲的女兒舉報了他。”
“喏，這就是那個女孩的照片，我們懷疑她會成為兇手的下一個目标，就把她帶回了警局保護她。”
那是相澤消太第一次看見榎田奈。
照片上的女孩長得很好看，笑起來眉眼彎彎，目光清澈得像富士山頂的一汪雪水。
這個女孩平時一點沒吃過什麽苦頭，相澤消太很快就判斷出了這一點。
他點頭向警方表示自己已經了解了這些情況，接着翻過手上的照片，看向下一張關于罪犯的檔案，後來又跟着警方去見了榎田奈。
榎田奈的狀态很糟糕，正抱着自己的膝蓋縮在角落裏一言不發，眉眼陰郁，和照片上神采飛揚的女孩判若兩人。
“你是怎麽發現他是兇手的？”相澤消太問道。
“我看見了……”榎田奈的聲音細小微弱，好像随時會被風吹散，“他把媽媽叫出去，我不想寫作業，就偷偷跟着出去了……”
“他沒有發現你嗎？”相澤消太又問道。
“發現了……媽媽攔住了他，”榎田奈的語言有點混亂，“他看見了我，沒看清，想過來，媽媽拉住了他……”
她沒有再說下去。
相澤消太想起剛才看見的檔案報告，想起最後一名死者身上的多處傷痕、合不上的雙眼和嘴邊一絲淡淡的笑容。
相澤消太看照片的時候還不解為什麽死者會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笑起來，現在總算知道了。
原來她是在笑自己成功挽救了女兒的性命。
“你的媽媽很愛你，”他說道，“你要好好活着，她為了你很努力。”
像榎田奈這樣可憐的受害者，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但心裏還是難免有些動容。
這個女孩才十二歲。
狡猾的犯人一直隐匿着自己的蹤跡四處逃亡，他的個性棘手，有不少職業英雄都已經折在了對方手裏，相澤消太接手案件後，第一件事就是叫停了無謂的職英的犧牲。
“這件事情交給我一個人解決就行了，你們不要擅自對上他。”他道。
他在外奔波了半個月，最後終于在一家又小又破的老式旅館裏抓到了那個男人，把他送進了監獄。
“你要去看他嗎？”他問榎田奈道。
榎田奈想都不想地拼命搖頭——目睹母親的死亡後，她對那個人充滿了恐懼和厭惡之情。
相澤消太于是不再說什麽，把她送回了家裏，離開之前，榎田奈問他道：
“我也想做英雄，可以嗎？”
“為什麽？”相澤消太反問道。
“我……想抓住這些犯人。”榎田奈道，“他們不應該游蕩在外面。”
“好，”相澤消太點點頭，“你可以來雄英，我等着你，但是你不能像現在一樣走進雄英。”
“成為英雄，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你還不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