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溪月被他的眼神看得發毛，兩人僵持在過道上。幸好大部分客人都已坐下，道路四通八達，宋之揚暫時這麽一站也不會礙着別人的行動。
見宋之揚不動，沈述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哥，怎麽了？”
“你在這裏做服務員？兼職？” 宋之揚不理會沈述，徑自問溪月。
溪月低頭看着自己為了騙取葉雪安聯系方式而換的服務員服裝，心虛地說道：“算，算是吧？”
“可是我在外面等了一小會，發現你就只服務一個人呢。”
宋之揚其實是被李莎莎請來的。在當時網紅經濟方興未艾，但不少店已深谙此道，便暗地裏找來一些明星和當時還沒有成規模的網紅來探店。只要他們美美的拍上幾張照片，再附上一段走心的點評，無形中就強過不少傳統的廣告。
李莎莎商業嗅覺靈敏，早在去年年初就已嗅到這一商業模式，她請了宋之揚等人來溫泉山莊打卡就是非常有遠見的。如今宋之揚宋之揚如今身價翻倍，與去年已不可同日而語，山莊營業額一改之前的慘淡，而且來的更多是年輕人。
李莎莎創辦的公司之前與宋之揚簽訂了三年的合作，這次請他來做軟廣，是早就溝通好的。李莎莎還故意不說，想特地給溪月一個驚喜。可連她都沒想到，溪月熱情“服務”葉雪安的一幕就恰好被宋之揚看在眼裏。
領班及時出現，将沈述帶到了新座位。溪月如獲大赦，連忙對宋之揚說：“這邊請，這邊請。” 她倒是突然擺出一副專業的服務态度。宋之揚也不好長期堵住過道，在領班的帶領下坐到了位置上，可好巧不巧，那位置就在葉雪安旁邊一桌。
溪月尚不知宋之揚為何生氣，但見他陰沉着一張臉，面上烏雲密布。他本就眉骨高聳，這時半垂眼眸，長睫在頭頂的燈光下投下一片青影，看的溪月的冷汗洶湧而至。
其實，就連宋之揚也不明白為何突然氣惱，只是看到方才溪月與葉雪安談笑風生的模樣，忽然意識到她原來在別的男人面前也會笑得如此開心。眉眼彎彎，眼神清澈，像一泓清泉。他走過來的時候恰好聽到溪月喊學長，才明白那個男人跟她是校友，又是她很是崇拜的“記者”，種種恭維的言辭堆在心裏，氣的他無法降溫。
他斜眼看了下葉雪安點的菜，将菜單放下，說道：“他吃什麽我吃什麽。”
溪月嗯了一聲，葉雪安點什麽菜她記得很清楚，當即也不用筆寫，說道：“我這就給你下單。”
“你不記？怎麽做服務員的？” 宋之揚挑眉問道。
溪月笑說：“怕什麽，學長他剛點過，我這裏記得好清楚的。” 她用筆戳了戳自己的頭，轉身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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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下來，宋之揚沉默不語，沈述在旁邊如何逗笑都不管用，末了宋之揚還來了句：“食不言寝不語，你不知道？”
沈述叨咕了一句：“你怎麽了這是？”
溪月退回到李莎莎旁邊，嘀咕道：“宋之揚今天不知咋了，那眼神跟要殺人似的。”
李莎莎滿心滿眼都在葉雪安身上，壓根沒在意她請來的明星，含糊地嗯了一聲。溪月掐了一下好友，莎莎回過神來，說道：“你幹啥？”
“我跟你說話呢！瞧你魂不守舍，傻不愣登的樣子！”
莎莎橫了溪月一眼，揉了揉被掐的地方，說：“對了，我上次跟你說關于沈述的事，我總算總算是有印象了。你還記得我爸爸認識的那個，她父親去世給她留了一大筆財産的叫BIBI的女人嗎？”
溪月是有印象的。這個叫BIBI的女人是港城人，父親曾是有名的房地産商人，十年前不幸去世，所有家産都留給了她，她也因此成了八卦媒體喜歡報道的小富婆。她本人非常喜歡去一些類似白馬會所的地方。
“我之前跟那個BIBI談一樁生意，被她邀請去她開的KTV，我在裏面見到了那個沈述。不過他在裏面濃妝豔抹的跟現在這樣子不大像。後來我在街上碰見他，他就給我發了個傳單，我才知道他是一個樂隊的。”
“什麽意思？” 見李莎莎神情詭異，溪月忍不住說：“就算沈述是什麽白馬會所的，宋之揚可是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的。”
“哈！” 李莎莎露出鄙夷的神色：“我提醒你一下，娛樂圈的人，你多小心提防點。他們這種人拼死拼活都要紅，不紅比死了還難受，誰知道為了紅會做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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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結束後，宋之揚給李莎莎留了簽名，又拒絕溪月的請客，徑自付了錢。不過臨走前多塞了點給溪月和領班，淡淡地說：“小費。”
溪月想宋之揚可能是在A國習慣了。一般來說，琴洲沒有給小費的習慣，不過這也不絕對。很多店也會設置打賞區域，包括外賣，快遞小哥都有可以打賞的環節，一元起步，最高不會超過五十元，在一些極端的季節，溪月會經常打賞外賣小哥。領班是來兼職的大學生，有過多年的餐廳打工經歷，高興地接過：“謝謝老板，歡迎老板常來。”
溪月想了想，也将錢收了下來，仔細地放到錢包裏。
到得晚上十一點半，溪月才回家，她想到宋之揚今天的古怪，給他發了個信息：
【今天是不是有什麽事情不高興？】
那邊過了一會回複：
【沒有，忙。】
他是絕對要忙的。《蘇瑾》的女主角已選定，許芳菲最終選擇了琴洲藝術大學戲劇學院音樂劇系的學生，一個名叫褚纖纖的女孩。
因是翁敏之早期作品改編，她本人又破天荒的發了一篇微博幫忙宣傳，因此在官宣當日，熱度一下子沖到了綜合榜的第一名。
那時宋之揚的官方粉絲俱樂部剛成立，與琴洲其他明星一樣，俱樂部是收費制，每月繳納十元即可獲得最新的資訊，查看宋之揚的官網博客，以及獲得領先于其他網站購票，購買度假周邊等。琴洲經濟發達，人人正版意識都很強，一個明星的粉絲俱樂部建立也就意味着他的演藝事業正式走向了一條穩定的，向上的道路，雖不能保證未來一帆風順，但至少是一個絕佳的開頭。
時間一邁入六月，天氣就熱了起來，時不時下的一場雨也無濟于事。那日溪月是聽着雨的聲音醒來的，阿寶正蹲在窗臺看屋外淅淅瀝瀝的雨。她發現爸爸又破天荒的在客廳裏看報。一般這個時間他早就去上班了。
溪月考完期末，想到許久沒見到宋之揚，嘀咕着這年底之約若是見不到人，那再深愛都得褪色。
解鎖屏幕，想給他發個慰問的短信，卻見微博跳出個廣告。
【《蘇瑾》路透最新出爐！光是幾張路透就秒殺了無數偶像劇！】
溪月劃開，照片裏是宋之揚和女演員褚纖纖。
褚纖纖比起宋之揚，更是真正意義上的新人。在此之前她照片寥寥，像一朵絢爛的玫瑰在牆角綻放如今這朵花終于迎風招展。大學剛畢業，褚纖纖還帶着初出茅廬的學生的青澀感，笑容明媚，褐色的眼睛，身材修長，兩條長過膝蓋的胳膊粉妝玉琢。
路透的照片是兩人漫步在海邊，褚纖纖只比一米八幾的宋之揚矮了半個頭，顯是剛睡醒（或是妝容主打睡醒妝），她随意将濕發攏在腦後，短褲T恤，淡淡的僞素顏，卻已與普通人有一層壁。
溪月長那麽大，除了在體育課上會為自己的身高稍稍自卑，很少會産生自怨自憐的情緒。
雨水打在落地窗上，溪月盯着那張照片裏笑容滿面的宋之揚，盡管明白是在演戲，她的一顆心還是灰到了底。
她怎麽完成年底之約？她如何能在美人紮堆的娛樂圈裏贏得宋之揚的心。
溪月只能安慰自己，根據《蘇瑾》的原著，女主角沒有得到過男主角，她的暗戀是無疾而終。書之所以火，就在于将悲劇寫的美輪美奂。
她頭腦昏昏然的，就給宋之揚發去了一個信息：
【我看到路透了！女演員好漂亮，你也很帥。我希望你們票房大麥。】
一股子虛僞勁，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宋之揚剛從夢中醒來，昨天拍戲到了深夜兩天，所以今早破天荒能睡到九點。
看到溪月的短信，宋之揚沒由來地想罵她。褚纖纖不漂亮能來這一行嗎，這鐵一般的事實還要周溪月來提醒他。
他心裏憋着一股氣，回複：
【她笑起來更好看。】
他沒由來的誇了合作演員，連自己心裏都是一驚。那邊正在輸入了一會，才回複：
【所以你們兩個青春靓麗，正可以給現在醜八怪橫行的偶像劇一點壓力，也給觀衆們洗洗眼睛。】
宋之揚：
【我們是歌舞片。】
溪月：
【但本質也是偶像劇，觀衆就是來看你們甜甜戀愛的。】
宋之揚：
【周溪月，這本書是說暗戀的苦，你到底看沒看過？】
溪月：
【看過。暗戀也是甜的，你沒暗戀過你不懂，你不懂喜歡一個人的感受。】
宋之揚覺得他不能再回複了，顯然兩人都在這個下雨的早晨無端端的動了怒。
可洗臉之後，溪月又來了短信：
【好久不見你了，最近有沒有空出來見面？我研究了幾個菜式。】
她在堂而皇之的邀請他“約會”，宋之揚将牙刷含在嘴巴在嘴裏，修長的手指來回掃着各種app。他看到了短信，卻不想回複，而是采用這種躲避的方式，好像晚回複一分鐘他就多占了一分鐘的便宜。
溪月那邊一反常态的不着急，慢慢等着。
宋之揚腦海裏掠過葉雪安的臉，回複：
【去琴洲大學走走嗎？你們琴洲大學男生質量也挺高的，帶我見識一下。】
溪月：
【還行吧，我們系沒見什麽大帥哥，我們學校對面是琴洲外貿經濟大學，那所學校帥哥美女就多了，五校聯盟運動會的時候我們班女學生還做攻略呢。】
宋之揚加快了刷牙的動作，将泡沫狠狠地吐掉，去到小廳裏燒了水，等聽到水沸的聲音才回：
【我想問你個事，你怎麽會找一個校外的男人做男朋友，難道琴洲大學的男生顏值稍微遜色，你就瞧不上嗎？】
溪月這邊剛和爸爸吃早飯，又給阿寶喂了貓糧，看到宋之揚的短信，有點一頭霧水，截圖發給李莎莎看，悄悄問她宋之揚這态度是否有點詭異。溪月脾氣不錯，待人溫和，她想不清自己又什麽地方惹到這玉面閻王，卻也很老實的将自己與林未泉的交往經歷簡單地說了一下。
【他同你一樣唱歌都很好聽，不過你們聲線不同，他是中低音很有磁性，但你們都是很有辨識度的啦。】
宋之揚用枸杞泡水喝，看到這條信息，擡起眼皮，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笑。
【承蒙誇獎。】
他覺得自己說這話，就等于廣東人同人家說：合家富貴一樣，都是惡毒的言語。
那邊溪月卻全然沒有察覺，只當宋之揚不再生氣了，高興地回複：
【不是誇獎，你在我心裏就是很好，很優秀的。聽說褚纖纖特別厲害，我希望你們合作愉快！而且，聽說她在學校的時候演過很多話劇，專業課超牛！宋之揚你可以跟她學學呀，你不是說一直遺憾自己不是專業出身嗎？期待看到你們更多的路透！】
宋之揚将手機放下，衣櫃鏡子上照出來的眼神裏流露着他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淡淡厭惡。
他為什麽要生氣。周溪月是個有魅力的女人，她長得不錯，家境優越，高材生，性格好，博學多才，還精通烹饪，她在自己這裏受了挫折，當然可以随時找另一個男人安慰。
她甚至可以騎驢找馬，他不在乎。
不，宋之揚猛的搖了搖頭，他怎麽能是驢？他至少得是馬！轉念一想，胡扯！他是人，絕不是畜生，不是動物。
随她去吧，他自己的事情還忙不過來，管一個普通女大學生的戀愛生涯做什麽。他千裏迢迢從長大的地方來到琴洲，遠離父母親人，靠自己一路拼到如今，不能被這些風花雪月的事給分了心。若是無法走紅，還不如去死。
李莎莎是睡到中午才醒的，看到了好友發來的聊天記錄，她只回複了四個字：
【醋味好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