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髒死了。”
剛踏入海水裏,宋之揚條件反射地抱怨。
溪月笑說:“大海是大家都用的,你想要幹淨,那專給你一個人用的那叫浴缸!你既然嫌髒為什麽要來?”
宋之揚看了她一眼,說道:“我欣賞碧海藍天不可以?”
“只怕和尚都是色中餓鬼,除了碧海藍天,你還打算欣賞一下比基尼美女吧?”
溪月愛開玩笑,這話出口已有點後悔,怯怯地看了眼宋之揚,見他不僅沒生氣,嘴角還挂起了一絲隐隐的笑意,心裏放寬:“原來你也沒那麽兇。”
“你當我是夜叉?一點點事就惱火?”
溪月打量他的側顏,忽然發現宋之揚已有了些許改變。算起來,從第一次見到他到現在兩年已過去了。聽說人的骨相會随着年齡發生變化,他原先的面部輪廓比較柔和,兩年過去卻更加鋒利冷峻,自然是更好看了,卻也有了一種令人不敢逼視的英氣。
“你知道嗎?你特別像我姨媽,我姨媽是醫生。在她眼裏啥都不能吃!這個髒啊,那個不衛生啊,這個別人用過,那個他人碰了,真是的,你們這種人活着怪沒趣的。”
宋之揚不與她争辯。夜裏風浪大,周溪月身材嬌小,宋之揚忍不住說:“你又不會游泳,我們回去吧。你沖洗一下去恒溫游泳池不行嗎?”
“拜托,這可是大海啊!你別拿游泳池來比好不好!” 溪月有點生氣:“偶爾也要親近一下自然了,不會游泳我不能泡泡海水嗎——”
她話音未落,一個大浪打了過來,溪月是背對着大海對宋之揚說話的,所以沒察覺到後方卷起的浪花,察覺的時候感覺腰上似乎被什麽力道推了一下,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要朝前倒去。
宋之揚卻看的一清二楚,在溪月倒向他的時候,将她一把攬入懷中,再慢慢推開她,用手穩住她的身形,斥道:“你看,差點出事!”
溪月滿不在乎:“沒事的,這裏那麽淺!”
“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生了氣:“如果不是我,你一個人真的被卷走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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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海灘救援的工作人員嗎?”
“萬一他像上次溫泉山莊那個傻子一樣發呆怎麽辦!”
“我就是不想走啊!” 她很任性。
宋之揚別無他法,只好用手緊緊攥住她的胳膊,好像她是會随時走丢的小孩子。他的力道太大了,甚至有點掐溪月的意思。她起初不舒服,後來知道他是好意,也就不說話了。兩人在海水裏慢騰騰的走,溪月身形嬌小,體重又輕,被浪推着,時不時發出一兩聲驚呼,然後大笑,說海浪的浮力真好玩。
她走了一會要停下來,宋之揚依言停下。天色已斂,暮色晦暗,遠處星星點點的船燈和更遙遠的燈塔交輝相應,大海煙波渺渺。快八月十五了,天邊一輪冷清清的明月,暈着淡淡的清光。
溪月心裏忽然一驚,一把握住了宋之揚的手。
“怎麽?” 宋之揚轉頭去看她。
“我也不知道。宋之揚,我有一種很不好很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宋之揚一向認為女人的第六感是很準的,可這不代表周溪月就是童話裏會預言的巫婆。他哂笑一聲,将她這句話當成了多慮:“你就是沒事想多了,泡夠了嗎?走吧。”
他拉着溪月緩緩走回岸邊。
溪月邀他一起去吃飯,然後再到酒吧裏喝兩杯,宋之揚答應下來。溪月回到屋內洗澡換衣服,周文統給她留了信息,說晚上要跟幾個朋友吃飯,要她獨自一人去玩。溪月正樂的父親不陪自己,也不管他的“朋友”是誰,給阿寶喂飽了貓糧和水,這才換了一身紅色的吊帶連衣裙出門。
她這身裙子乍一看簡單,但剪裁十分精妙,是去年梁晨在巴黎給她買的法式茶歇裙,價格不菲。布料用的是真蠶絲,所以墜感極佳,衣料貼着她曼妙的身形,在臀部往下的十厘米有開叉,走起來的時候隐約可見修.長白皙的腿。
在沙灘的時候,他說自己穿紅色好看,那她就多穿點紅色。
宋之揚不是單獨赴約,他的助理小張也在。那青年見到溪月有些驚訝,很快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眼神,宋之揚知他心中所想,淡淡地說:“這是我的朋友周溪月,跟紅姐沈述也是認識的。”
小尚馬上了然。如果是女朋友,那肯定不會叫他這個電燈泡出來了。
溪月訂的是這家泰國菜,她酷愛冬陰功湯,有時不想做飯也不想吃食堂,到學校附近的泰國餐廳打包一份冬陰功,就着湯可以吃兩碗白米飯。除此之外她還點了最愛的海鮮菠蘿炒飯和東南亞烤乳鴿,甜蜜則是椰奶西米露。
小張性格開朗,又剛畢業,與溪月年紀相仿,一頓飯吃下來,倒是他們聊的火熱,一旁的宋之揚反而有些沉默。
快到尾聲時,溪月眼角瞥見爸爸竟走進了餐廳。謝天謝地,他并不是一個人,身邊還跟了四五個年紀相仿的人。
溪月定睛一看,這四五個人都是她認識的,這些人都是集團裏的高層,全都是葉可心的得力幹将,其中有不少在當年葉可心“奪權”之戰中立下了汗馬功勞。周文統被他們包圍着,臉上卻不見笑意,而是有些郁悶。
周文統沒留意到女兒,神情嚴肅的跟這些人說着什麽。過了一會,餐廳裏進來一個人,這次溪月認出了是葉可心,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跟在葉可心身後的,竟是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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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月,宋之揚和小張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與此同時眼光也齊刷刷的往沈述那邊看。
小張舉着的勺子在那一刻看起來格外的刺眼和滑稽,宋之揚在桌子下稍微拉了拉他的衣袖,後者反應過來,将勺子輕輕放下。
溪月上次聽李莎莎說了沈述的“白馬會所”故事之後,對他再找富婆本應不驚訝,可她詫異的是沈述這高枝攀的太高,居然攀上了葉可心。
葉可心離婚多年,一心耕耘事業,根本無暇去交往一個正經對象。可她是盛年期的女人,需要一兩個男人解決生理需求。周文統在她手下工作,溪月對這事的了解比一般的八卦媒體深多了。葉女士當然會找年輕活力十足的小鮮肉,以她的財力要什麽樣的男人都是輕而易舉。
沈述看起來是認真打扮過了,甚至還像模像樣的戴起了金絲邊眼鏡,他自是要裝讀書人的,因為葉可心最喜歡斯斯文文的男人。
與平時愛穿潮牌,主打吊兒郎當的風格不同,沈述今日修飾的很整潔,臉色清爽,倒是像個正經的男秘書。
溪月想攀上就攀上了。娛樂圈這種事情層出不窮,有什麽可稀奇的。有金主自然就有人樂意做玩物。可看到那麽多高層和父親,溪月深知葉可心是來工作開會的,一般來說,葉可心是絕對不會帶着小男友同其他高層見面的。
果然葉可心看到沈述跟在身後,轉身低低地怒斥:“你跟我來做什麽?”
“我想陪着你,你,你好幾天不給時間給我了,我有話同你說。” 沈述還特地帶了點鼻音。
“不行,我要辦很要緊的事,你自己在酒店慢慢玩吧。”
沈述眼睛泛紅,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滿臉通紅地點了點頭,露出依依不舍的神色。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溪月迅速低下頭,可惜已來不及了,沈述看到了這三人。
溪月一直低着頭,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此時的這一幕該有多麽尴尬。就好比自己偷着欣賞風月片卻被突然回歸的父母給撞見,避無可避,狡辯無用,偏偏來不及關掉畫面,于是空氣裏只留下難以啓齒的尴尬。
待得她再次擡起頭,宋之揚沉聲道:“你還吃不吃了?人早就走了。”
溪月讪讪地哦了一聲,舀了最後一大勺黃燦燦的菠蘿炒飯。小張起身說要去給經紀人紅姐打個電話。現在紅姐還是沈述等人名義上的經紀人,她對幾人有管理的責任,小張此舉動昭示了沈述讨好葉可心完全不在紅姐知曉甚至允許的範圍。
時間無聲地跳到了八點半,溪月看到包廂裏的父親一行人還沒出來,琢磨着為什麽葉可心等人會來此開會,爸爸怎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要上去喝一杯嗎?” 溪月随口問道。
意識到宋之揚應該不愛喝酒,溪月說:“算了,我一個人去。”
“我回房間換身衣服就去,你先去等我。” 他回複溪月的話平淡又漠然。
“那小張呢?”
“不管他。” 宋之揚回道。
溪月在八樓的清吧等了二十分鐘,才見宋之揚上來。
他将那一身随意的短袖T恤換了下來,換上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套了一件藏藍色的西服,竟連頭發也好好打理了一番。
“怎麽?” 他擡眼看溪月。
宋之揚究竟是否知道他自己有一股清冷的迷人。只随意的往那裏一站,就能永遠駐紮在一個人的心裏。他明明是冷的,一副遺世獨立的孤傲樣子,卻總能在人的心裏點燃一把火,燒的人心頭幹渴。
“幹嘛穿的那麽正式?” 溪月努力滅火,說道。
“也不算正式,為了配你這身衣服罷了,之前我考慮不周,穿的有些失禮。” 宋之揚懶懶地說,坐在溪月旁邊,對服務生說:“麻煩一杯莫吉托,謝謝。”
溪月噗嗤一下笑了:“小孩喝的白開水!哈哈哈!”
他橫了溪月一眼,也沒發聲斥責。清吧人少,調酒師動作迅速,很快酒好了,宋之揚接過來淺淺地抿了一口。幾個外國女人在饒有興趣地地打量宋之揚,溪月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些,想告訴那些人,宋之揚暫時是自己的人。
“如果真的要扮演我的戀人,你應該有更親密的動作,你這樣在她們看來挺可笑的。”
溪月一怔,咬着下唇,抱怨道:“原來你不傻呀。不過我跟你有年底之約,我比她們稍微占點優勢。”
宋之揚心裏暗暗好笑,原來她還悄悄給當時說的那番話定了個名頭。其實所謂約定宋之揚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她那時懇求自己,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拒絕的話。明知總有那麽一天她是要落空的,卻還是不忍心傷害她。
“年底之約并不代表我們各自不能在此期間尋找對象。別誤會,我是不想禁锢你,我自己是不會找對象的。”
“為什麽?”
“事業剛起步,哪有閑心找什麽對象?所以我勸你也趁早放棄的好。”
“哈,還沒到年底,周溪月絕不放棄。” 她得意地擡了擡下巴,半開玩笑地說。
自從那層窗戶紙戳破之後,兩人的相處不但沒有尴尬,反而自然和諧了不少。溪月不再在他面前害羞,東躲西藏,故意裝的乖乖軟軟的,她自在輕松了不少,好像他接受不接受,都影響不了自己完成了一個重要的任務,終可以如釋重負。思及此處,溪月覺得自己和懷瓒那段友誼實在斷的可惜。
溪月打趣:“其實只要你宋之揚不找對象,那我年底之約成功的概率就大大提升。”
“那你呢?” 宋之揚将聲音放的低了一些:“你不是在騎驢找馬嗎?葉雪安,林未泉,不都在你的名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