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趁着巴黎時裝周落下序幕之前,溪月和林婉飛回了琴洲,林簫則在巴黎還有些工作,忙完了才會回國。

溪月沒問宋之揚的下落,他用新賬號發來好幾次好友申請,溪月都暫時當沒看見,她決心斷的決絕一些。

在白鶴航空的頭等艙休息室,溪月卻意外的碰見了同樣在等待飛機的褚纖纖。

褚纖纖卻明顯把她當成了潛在的情敵,長睫毛微微一擡,漂亮的丹鳳眼下不僅是倦意,萬種風情,也有明顯的敵意。

“你好,又見面了。”

“褚小姐,你好。”

林婉這時卻跑去要自助餐來吃,溪月獨自尴尬地坐在窗邊,看着遠處起起落落的飛機,最重要的是,獨自面對這有些敵意的“情敵”。

“我可以坐這裏嗎?你不去吃點東西?白鶴航空的巧克力蛋糕非常好吃。”

“看得出你是這裏的超級vip。” 溪月笑說:“其實我不怎麽愛吃西式甜點。”

“那你倒是和宋之揚挺像的,我們拍戲的時候,導演請客吃下午茶他連餅幹都不碰,起初我是以為他怕胖,後來才知道他對甜點不感冒。有些人就是這樣固執對不對?不喜歡什麽連嘗試都不肯。”

溪月微微一笑:“褚小姐有什麽話不如直說,是因為宋之揚生我的氣?”

褚纖纖冷冷地說:“生氣說不上,我就是嫉妒。因為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他喜歡你。”

溪月忽然感覺頭疼,這算什麽?三角戀?她一向是怕數學的,不管是代數還是幾何都能要了她的命。現在一想到三角形她馬上夢回勾股定理。

“我真心希望你們兩個在一起,真的,你們看起來很般配,走在路上就是一對璧人。”

褚纖纖沉默一下,說:“對不起,我剛才有點無禮,其實我并不讨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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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沒關系!我這人有個特點,看到美女就會情不自禁原諒她犯的錯。” 溪月嬉皮笑臉地說:“你長得那麽好看,偶爾嚣張一點完全情有可原。”

“你意思是我剛才嚣張了?” 褚纖纖佯怒。

兩人相視一笑,方才的隔閡瞬間煙消雲散。褚纖纖細細打量溪月,發現即便以自己挑剔的眼光來看,溪月也長得非常美。這種美并非普通人裏踏實,厚道的美麗,而是杏眼桃腮,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又細水長流的漂亮,無怪宋之揚對眼前人念念不忘。

“有空我請你喝酒。” 褚纖纖笑說:“聽宋之揚說你酒量很好,那天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聊演技,他幾乎百分之六十的時間都在說你。老實說,我當時真想跟你比一比,讓宋之揚看看誰更出色。現在看來,你的氣度勝過我。不過我別的方面可不比你差。”

溪月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眼前的女明星。她沒半點架子,人也很真誠,與莎莎一樣有話直說。溪月忽然很惋惜,這麽個優秀的苗子為什麽會在出演《蘇瑾》之後沉寂了将近三年,她想問卻不敢打探人家的隐私。褚纖纖眉宇上漂着隐隐的憂愁,這讓她看起來更美,像被霧氣裹着的山,仙氣飄飄。

林婉回來後,看着褚纖纖遠去的背影,漫不經心地說:“聽說褚纖纖追宋之揚好久了。”

“嗯,也聽說他們一直沒成。不是聽說,他們當事人告訴我。”

**

回到琴洲,溪月被客戶明珠叫去了家裏。這次明珠終于敞開心扉跟溪月談論她年輕時候的事,之前明珠一直有點遮遮掩掩,諱莫如深。溪月真覺得她這樣為何要花錢寫自傳,真是錢多的沒處花了嗎。

明珠回憶起了她的初戀。她在尋找第一任戀愛對象的時候遭遇滑鐵盧,第一任居然是個潛在的殺人犯。兩人分手之後,那男人又交往了個女友,後來鬧到分手,那男人上門去把那女人給殺了。衆人都慶幸明珠分手分的好,分的及時,人也跑到了別的城市,不然刀下亡魂可能就是她了。

明珠開了電視,癡癡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古董介紹,忽然說:“我也有很多古董,都說盛世買古董,亂世買黃金,這兩樣我都有一把。嘿,你想不想看看?”

溪月對古董興趣更大,笑說:“好啊好啊。”

然而,明珠卻沉默了,喝了一口杯中的熱水,說道:“你可不能貪圖我的東西。我看過很多新聞,保姆看護害人的。”

如果是別人恐怕早就生氣了,但溪月性格開朗大方,不怎麽愛發脾氣,只是笑說:“那您就別給我看了,免得您心裏擔憂我來搶。”

“自己做過虧心事所以才總會憂心忡忡的。” 明珠低低地說了句話,又提高了聲音:“你聽說過九霄環佩嗎?”

“嗯,唐代有名的古琴,聽說是雷家制作的,目前存世的只有幾把。” 溪月點了點頭,她自己就有一把明代的古琴,當然比起九霄環佩,那價格只是九牛一毛。

“我也有一把唐代的古琴,至今可以彈奏,下次我跟你混得更熟了我再給你看。”

溪月微微動容,唐代古琴的價格基本以億起步。本來明珠住在環佩區的別墅裏,她的身價十位數溪月不覺得奇怪,可并不是所有有錢人都有緣分擁有一把唐代的,名家所制至今還可以彈奏的古琴。這說明這把琴被保管的非常好。

兩人結束今天的談話,溪月收到了林婉的短信,讓她在巷子門口等,兩人一起去吃個私房菜。

溪月走到巷子口,來的卻不是林婉那騷氣的紅色法拉利跑車,而是一輛銀灰色的阿斯頓馬丁。溪月正疑問她是不是換車了,副駕駛的車窗已落下,坐在駕駛座的卻是林簫。

“林先生?怎麽是你呀?你也跟我們一起吃飯嗎?”

“先上車吧。” 林簫笑說:“不能停太久的。”

溪月趕緊上了車,她其實并不怎麽喜歡跑車。大概是個子矮小的緣故,溪月偏愛一些高大的車,有一次她為了寫雜志專欄去了解生活,還跟了一個女卡車司機跑了幾天,溪月發現她的最愛就是卡車,還吵着生日的時候讓李莎莎送她一輛擎天柱同款。

雖不喜歡,但跑車開起來就是莫名的暢快,讓人心情都變好。

許久不見林簫了,他看起來是累壞了,眼下有一圈青黑,臉頰都瘦了些,胡子倒是刮的很幹淨,看起來有點像清爽陽光的大學生,一掃上妝時的淩冽,變得易碎又柔和。

“婉兒她今天沒空,但是地方已經訂了,是菲姐私房菜,你吃過嗎?”

溪月連連點頭:“就一次!那裏超級難訂的,對了,我有聽傳聞,人家說過你訂一年沒訂到。”

林簫:“沒有,不過我是不大敢在外面吃,你知道我們這種人吃過一次照片就要被挂在牆上。”

溪月笑起來。

“你笑什麽?笑話我照片被挂起來?”

“哪有?你挂在那種地方是享受人間煙火和供奉,跟竈王爺差不多的待遇。” 溪月俏皮地回複。

出乎意料的,林簫沒有馬上笑起來或者接話,而是陷入了沉默。

溪月小心翼翼地問:“我說錯了什麽話嗎?”

“沒有,只是忽然明白為什麽婉兒會那麽喜歡你。”

溪月笑說:“我也就這點本事了,我媽說我油嘴滑舌的,跟韋小寶有一拼。做別的事我是一點都不成,所以你看我也沒上班,大學混了個文憑就過上了自由職業。”

他們一路有說有笑,車子轉進了一個小巷子裏,導航指向了園山路。這一片行政區是焦尾區,位于琴洲南部,是有名的“平民區”,以市井煙火和夜市美食而出名,東接濱海,北接CBD琴臺區。住在此處的居民大多是真正土生土長的琴洲人,短則百年前已遠道而來,長則在明朝末年為躲避戰亂就移居于此。因而這一帶房屋古舊,殘留古韻,還有琴洲唯一的城中小古鎮。

菲姐就是百年前移民來此的上海人,還會說一口流利的上海話。她接待過不少名流政客,所以看到林簫也只是淡淡擡一擡眼皮,招呼了聲:“來了。”

私房菜講究的是私密,獨一無二的口味,并不吃環境,是給真正的饕餮享受的地方。兩層的小院落一樓是吃飯的地方,二樓是菲姐自己的家。三四張圓桌擺着,獨獨一張還空着。林簫進來後,一個長發的女性擡頭看了他一眼,笑說:“交關辰光呒沒碰到侬了!(好久沒碰到你了),疊腔忙伐(最近忙嗎)?”

“都瞎忙。” 林簫笑說。

“侬面色勿老好啦,春風滿面。” 女人笑說,眼睛看向溪月。她年紀已不算輕了,卻沒有過度美容,優雅的老去,所以連眼角的魚尾紋都是好看的。

菲姐私房菜不許點菜,只能提前告知老板忌口的東西。林簫是此處常客,溪月也在六年前有幸吃過一次。秋季的尾巴還能品嘗到大閘蟹的風味,菲姐在端上最拿手的車厘子紅燒肉後,終于端來釀好的醉蟹。

溪月分配均勻,林簫六只她六只。

林簫卻把自己的推了過去:“我吃兩個就膩,你吃吧。”

“別後悔哦,我吃大閘蟹一口氣能吃二十個。” 溪月沒客氣,抓起就吃。

吃飽喝足,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問道:“婉兒說你們是廣東人,怎麽會說上海話?”

林簫笑說:“我媽媽是上海人,我外婆就是說上海話的。”

“你識唔識得講廣東話?” 溪月将筷子伸向了最後一塊紅燒肉。一個小時的功夫,風卷殘雲,桌子上只剩下堆滿的蟹殼蝦殼和百香果排骨的殘骸。

“爸爸係港城人,佢同屋企人講電話我企係度旁邊聽都學到dd嘢。(爸爸是港城人,他跟家裏人說電話的時候我在旁邊都學到些)”

溪月眼前一亮。從前她在港城長大,父親為了與她親近,平時都說粵語。後來她考上了琴洲大學,周文統又擔心女兒說廣普被人嘲笑,開始同她說正宗普通話,所以她兩種都說的不錯,但心裏對粵語有親切感,那畢竟是她父親的方言。

琴洲的居民裏粵語系的遠不如港城多。這裏的居民五湖四海,一旦融合了,粵語就不突出了。大學時代,同系的竟只有十個不到的廣東人,她有時會覺得寂寞。

溪月以為林簫只會說那麽幾句,一開始盡可能将每個字音都放的很慢,但後來才發現他說的比林婉要好很多,兩人便肆無忌憚地說起粵語來。

兩人剛聊完林簫在片場受傷的事,氣氛忽然凝重起來,林簫忽然問:“你的第二根腳趾比第一根長嗎?”

溪月一怔,随即回答:“沒有,是短的,我好像是羅馬腳,很怪吧?我見大部分人的第二根腳趾都比第一根要長。”

“我媽以前跟我說過,第二根腳趾長的人一輩子吃苦受累,我就是。” 他笑說:“雖然受了不少傷,但幸好最要緊的地方地方沒傷到。”

“怎麽突然說這個?” 溪月好奇。

“因為感覺自己累了差不多半輩子了。溪月,我能叫你溪月吧?你介意我問下你和宋之揚之間的事嗎?”

溪月淺淺地笑了笑,喝了一口黃酒,反問:“為什麽要問?對你很重要?”

“很重要,因為我要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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