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第 48 章
下半場開始之前休息的空檔,梁晨去了衛生間。來的女觀衆太多,所以女廁排門口大排長隊。
溪月見媽媽一時半會回不來,馬上跑到吸煙室去找李莎莎。
整個吸煙室只有她一個女的在吞雲吐霧,其他三位都是電視臺的男工作人員。溪月最讨厭煙味,一進去就捂着鼻子低聲罵道:“你就不能戒了?”
“戒不掉,全世界我戒不掉的只有煙。你不懂這東西的好。” 李莎莎故作深沉,又吐了個煙圈。
“我呸!” 溪月對着煙啐了一口。
莎莎趕緊拿開,罵道:“幹嘛呢?要是兩個那麽帥的男人為我争風吃醋,我高興還來不及。對了,你跟你媽說隐居的事沒有?”
溪月為宋之揚和林簫的“鬥法”心煩意亂:“沒說。光是隐居這事我媽媽就不可能同意,她一直希望我找個單位坐班呢。”
“九九六不好玩的,不如你到我這邊來,我給你找個有錢有閑的崗位。”
“放屁,你第二天肯定把我叫到廚房裏當夥夫。”
莎莎笑說:“要我說這兩個男你都收了,一個正牌,一個備用。”
溪月臉一板:“胡說啥?”
“你是水命,應該找個木命或者金命的人。” 莎莎又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了。她們全家都是做生意的,父母文化程度并不高,當年從內陸來港城打拼,能在無數人中拼出一片天地,大浪淘沙後竟成功“上岸”,于是自覺是被命運所選中的人,所以對風水命理十分篤信,從買房買地到家居擺設無一不要請風水大師看過,港城這類文化又很興盛。莎莎與溪月一起長大,自然知道溪月的生辰八字,她說溪月是水命,所以名字也取的好,自帶一個三點水的“溪”字。
“水生木知道嗎?宋之揚的宋那是木,而且他的八字在節目裏說過,我記得他那個出生的時辰加上日子就是木命。我不知道林簫是幾點出生的,但那天是木命的可能性也大,林簫,雙木林,簫又是竹子做的。還有你以前的男朋友林未泉,雙木林,然後泉水代表水。你找的都不錯的,不克你。”
溪月無奈:“照你這麽算,我媽媽是火命,水克火,難道我克我媽?”
“所以你媽才不跟你一起生活嘛,你看!” 莎莎雙手一攤,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這都是中國的文化,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裏面的學問多着呢,不然古代結婚幹嘛看八字?你不是廣東人嗎?應該比我個北方佬信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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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文化,我看你是半瓶子水晃蕩,出去算命先問人家姓什麽,然後說自己能算出人家姓什麽。”
兩人互相瞪眼,忽然相視一笑。
“我出去了,煙味太大,我可受不了。”
她出去了,細細品味剛才臺上兩人的交鋒。
方才的自我謙虛和誇獎并不是專門刻薄對方這麽簡單。林簫率先發難,是因為他做了多年演員,已對人性十分了解。他明白溪月是怎麽樣的人。她溫柔善良,豪爽大方,旁人得罪了她也不會太放在心上。但唯獨有兩件事是想不透徹的。一樣就是感情之事,俗話說情關難過,人人都逃不掉的一道障礙。第二就是“才華關”。
她自小受的是精英教育。外人都以為精英教育出身的人會謙虛溫和,其實溪月深知,這類人越是謙虛,越有一股無法壓制的傲氣。她從小因為母親那一邊的關系,接觸的更多知名的藝術家,文化學者,她的外公外婆也曾是琴洲大學享譽盛名的教授。
她長到二十來歲,早已提前“知天命”,知道自己并沒有前輩們那樣驚人的才學。雖不是庸才,但終究不能與真正的天才相比。就好比學圍棋,并不是學一輩子就能成為棋頂尖手。圍棋界有句話,叫二十五歲之前不成國手,終生無望,說的就是下棋更多是要看天賦,看靈性。蘇轼聰明絕頂,傳言偏偏圍棋下的不怎麽樣。溪月不敢自比蘇東坡,卻有些哀嘆老天沒給她這點靈性與好運。
無論是林簫還是宋之揚,他們都是各自領域裏難得一見的“天才”,而她不管選擇誰,都只是天才人生裏那一抹可有可無的點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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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月盯着屏幕上自己媽媽的身影。本尊就坐在她旁邊,正在一遍又一遍樂此不疲的欣賞着自己上電視的一幕。
電話又響了,溪月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梁晨的“七仙女小姐妹”群裏打來賀電。梁晨那天上電視是意想不到卻又意料之中的事。happy sunday一直有請觀衆上臺與明星互動,參與游戲的傳統。當時導播本想暗示更加年輕漂亮的李莎莎,但金永銘考慮到林簫和宋之揚的粉絲都以年輕女性粉絲居多。他從事主持多年,臨場應變極佳,決定選擇年紀大的梁晨。
主持人很聰明,早看出梁晨的妝容掩蓋不去眼尾的紋路,但他們情商高,舌綻蓮花,,明明比梁晨小,還是一口一個“妹妹”喊的梁晨心花怒放。
在梁晨自願說出年紀之後,主持人又是一通誇張的恭維。
此時她正對着電話裏滔滔不絕:
“哎呀,我那天就是化了個妝而已!沒有,我根本沒去做醫美!你想去啊?行啊,我把那家工作室介紹給你。那家店的老板以前是去韓國專門學過的,她師父還給不少明星化過妝呢!”
已是第幾個電話了,溪月翻了個白眼。不過是個人都有些虛榮,溪月也不奇怪,只是她是局中人,看着林簫和宋之揚在節目上不斷地稱贊自己的母親,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林簫也就罷了,早有傳言他工作上雖然冷酷無情,但私底下安靜柔和,可宋之揚無論是臺上還是臺下都是出了名的冷心冷面。他不僅不愛誇人,自視甚高,除去工作原因必須有人陪同外,幾乎是獨來獨往,從不與其他娛樂圈裏的人拉幫結派。就連去社交場合,合影最多的時尚發布會,與女明星拍照連紳士手都不用,雙手一律插在口袋裏。
這樣的人,“金口”難得一開,卻是對一個年過五旬的太太。
梁晨參加的是一個比較刺激的項目。事前主持人也詳細詢問過她有沒有什麽疾病。梁晨的身體非常好,雖人到五十,但舉鐵之類的項目不輸給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定期去做檢查,所以才能陪着秦叔叔周游世界。
在确定身體無恙之後,大家一起玩了一個略微驚險的項目,宋之揚和林簫會分別拿着一根鐵質模樣的棍子通過一個複雜曲折的鐵環,如果不小心觸碰到,就會有輕微且安全的電流流經人的全身,雖然無事,但會有些許微麻感。
請上來的觀衆一共四五個,宋之揚和林簫分別領頭。林簫那一隊伍完勝,一向沉靜如水的宋之揚卻總是在第二關失敗,每一次他都會放開握着梁晨的手,自己一個人忍完了電流的刺激。
第二天溪月也在網上看到了熱搜,大致是誇宋之揚“尊老愛幼”,但也有人稱他是故作樣子,裝人設,平素裏根本不是個和藹可親的,為他人考慮的人。
梁晨挂下電話,撞見女兒的目光,說道:“幹嘛?我就不能虛榮一下?”
“沒有,但也用不着過頭呢。”
“昨天莎莎媽媽還問我呢,如果林簫和宋之揚之間選一個做女婿,我選誰。”
溪月差點将牛奶噴出來。
“咳咳咳——”
“我說你問的也太誇張了,第一我女兒不一定有這個出息讓我去選女婿,第二嘛,娛樂圈裏的人看看就好,真的接觸就算了。”
溪月忽然很感興趣,她想知道母親心中的天平往誰身上傾斜,便問:“媽媽,要是真的,我說假如!你會覺得誰更好?”
梁晨細細想了下:“那個林簫,他說白話的時候,聲音好像你爸爸。女兒嘛,要是爸爸對她好,她總是希望找一個跟爸爸差不多的,我看你也是。”
“嗯,可能吧。”
梁晨根本不知道溪月和宋之揚有那一段過往。
“雖然我跟你爸爸離婚了,但這麽多年過去我早就放下了。溪月,那個林簫像你爸爸,敬業,聰明,溫柔和氣,說話語調都差不多。那個宋之揚與你爸爸就完全不一樣了,看起來一副冷面閻羅的模樣。
可是你知道當年為什麽那麽多人追我,我就選了你父親嗎?我們兩個其實根本不門當戶對,他那時銳氣還盛,沒有被社會磨過棱角,對我也不是只說好話的,可我偏偏就是喜歡他。從小到大,我根本不缺有人讨好。可只有一個男人,從來不對我說謊,也從來不掩飾他是個什麽樣的人。男子漢大丈夫,人品最重要。不過我強調一下,這只是我個人的選擇和看法,每個人都不一樣,可這東西就像下棋,落子無悔。就算你要悔過,代價也很大。”
“媽,你到底什麽意思?” 溪月疑心李莎莎嘴巴不嚴實,已經透露了信息。
“就是字面意思。我覺得你爸爸要是活着選女婿,他一定會喜歡那個人多一點。”
“誰啊?”
這次梁晨笑而不語,在溪月心裏留下了一個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