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雙掉馬

雙掉馬

九嬰的聲音是通過秘法直接傳到雲蘇耳朵裏的,外面的人根本聽不見,周圍的百姓全都在高聲叫嚣着燒死妖人,官兵們神情憤然的跟在九嬰身後,顯然聽信了他的讒言,将江流視為妖人。

江流目光朝着雲蘇瞟了一眼,再看向九嬰時,清隽眉眼間就添了一層寒煞,倒是沒想到這九頭惡妖竟然從他手中逃了出來,還有本事在這縣城興風作浪。

九嬰被江流的冰涼的目光掃過,頓時心中一怵,想起被眼前少年玉劍插.入識海硬生生攪碎元神的痛苦,要不是還殘留了一絲元神沒有被封印,他也沒機會逃到平洲縣,讓全縣人染上瘟疫,再利用百姓的怨氣補充靈氣,最終從玉劍封印中逃出來。

“看什麽?還不快将那妖人抓起來燒死!”九嬰厲喝一聲,将滿腔怨氣發洩到身後的官兵身上。

官兵原本都染了瘟疫,多虧了這路過的法師施法相救才能活下來,因此一個個對九嬰言聽計從,聽了他的吩咐立即拔刀上前,驅散百姓将江流團團圍住,一名領頭的軍官揚手一鞭子抽向江流,同時厲喝一聲:“妖人還不伏誅!”

江流面色一沉,伸手抓過鞭尾用力一拽,就将那軍官從馬上拽了下來,冷聲道:“我不是妖邪,你身後那黑衣人才是真正散發瘟疫的妖物。”

“妖人胡說八道!法師是救我們的恩人,怎麽可能是妖邪!”摔在地上的軍官根本不信,站起來就要朝着江流撲過來,但他還沒靠近,就突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似的,又摔在地上。

這次是雲蘇出手,暗中使了個絆子拌翻軍官,她剛才聽了九嬰的話,本來是想看看江流到底會不會被火燒死,如果真如九嬰所說凡間的火根本燒不死,那就證明江流已經恢複成前世的金蟬了。

只要他恢複成金蟬,那她就什麽也不用再辛苦的勾引了,兩人只要重續前緣就行。

不過她一定要問問他,到底為什麽堅持要下凡投胎?

但想是這麽想的,真看到有人欺負江流,雲蘇還是忍不住動手。

“哼!妖人真是信口雌黃,要不是我雲游至此,發現城中妖氣沖天,有妖人故意散播瘟疫練邪功,及時控制住瘟疫擴散救了大家的命,這城中早已成了空城,你想誣賴我是妖邪也要看看這城中百姓答不答應!”九嬰義正言辭道,說完目光掃過周圍的官兵和百姓,“你們說是不是?”

“法師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官兵和百姓們齊聲高呼。

“那你們還不趕快把那妖人抓起來燒死,免得等他功力恢複又放瘟疫害大家。”

“妖人受死吧!”

百姓和軍官們被九嬰一番煽動,不要命的沖過來,一個個如狼似虎想抓住江流。

騎在黑馬上的九嬰得意的挑了挑眉,他知道自己不是這金蟬轉世的對手,但對方此刻卻是個凡人,他可以斬妖除魔,卻不能動一個百姓的性命。

而愚民們最容易煽動。

眼看着周圍的百姓如潮水般湧過來,恨不得活活把他踩死,江流微凝眉,擡腳輕輕在地面上一跺,一陣氣浪以他站立的地方為中心向四面擴散出去,沖在最前面的百姓頓時如被浪潮沖過一般,身不由己向後連連倒退。

身後的人也是同樣的反應,大家全都向後退去,直到白衣少年三丈之內全部清空,除了那紅衣姑娘再無一人,他才冷聲道:“是不是妖邪,大家自己看。”

話落,江流一擡手,捏了個法決朝着九嬰身上彈去,只見一道金光從他指尖迸射出去,正中九嬰的臉,剎那間,九嬰的臉扭曲變形成一個猙獰的鳥頭,同時一陣黑霧從他周身彌散開來。

“現形吧妖邪!”江流一聲厲喝,隔空一掌拍向馬背上的九嬰,九嬰立即飛起來避開江流的掌風。

但他再也維持不了人形了,空中化為巨大的九頭怪鳥,每個鳥頭上都又一雙血紅的眼珠,口中噴出陣陣黑霧,一看就是妖邪。

“啊!法師是妖怪!”

“大家都被騙了,這法師才是散播妖邪的妖人,不好,它又在散播瘟疫了。”

“大家快捂住口鼻,不要吸進去那些黑霧……”

官兵和百姓們一看九嬰的原形,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再加上此刻空氣中散發着之前那種熟悉的瘟疫氣息,有些不小心吸了幾口的人頓時頭暈腦脹惡心幹嘔起來,這會兒全都明白上了妖人的當了。

但已經晚了,黑霧無形,很快散入空氣中,剛才還在圍攻江流的百姓們這會兒全都一臉病容的歪倒在地上,生命力肉眼可見的在消散。

而空中的九嬰卻越來越大,雙翅展開已經有十幾丈那麽大,他不斷通過瘟疫吸收地面百姓的生命力,化作源源不斷的法力壯大自己。

“哈哈哈!我是妖邪又如何?愚蠢的人們,若不是你們聽信這妖人的話不肯相信我,我原本不想讓你們死的,既然你們不肯信我,那就全都去死!”

九嬰巨大的翅膀閃動,無數的黑霧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向着地面的百姓撲去。

越來越多的人中了瘟疫,這次的瘟疫來勢洶洶,整個平洲縣無人能幸免,很多本來就體弱的人連站都站不起來,直接癱在地上大喘氣,忍不住跪下朝着天空的惡魔求饒。

“法師饒命,我等有眼無珠錯信妖人,求求法師不要殺我們!”

有一個求饒的,就有更多的人求饒,很快,大街上跪滿了人,全都望着天空的九嬰苦苦哀求,大家明知道空中的才是妖邪,才是害他們得病的罪魁禍首,可是在死亡面前,誰又在乎惡魔不惡魔的,無論如何只求能活下去。

“只要你們殺了那妖人,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九嬰巨大的翅膀朝着地上的江流一扇,很多跪在地上的人被氣浪掀翻飛出去,只有江流穩穩站着,連發絲都沒有一絲飄動。

“殺了他,殺了他大家就能活了!”

一個不停喘氣的老頭從地上爬起來,滿面猙獰的朝着江流沖過去,随後更多的人朝着江流沖去,這些被死亡籠罩的人們似乎都忘了剛才江流一跺腳就将他們逼退道三丈開外,這會兒又如剛開始一般,潮水般向着江流湧過去。

江流絲毫無懼,甚至一點也沒将這些愚民們放在眼裏,他随手一劃,在自己和雲蘇的周圍畫了個圓圈,那些愚民沖到圈子外就死活動不了了,雙腳在地上做出跑步的動作,人卻寸步無法往前。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江流朝着身邊的紅衣姑娘看了眼,剛才滿臉的寒霜這會兒柔和了幾分,伸手攔住雲蘇的腰,朝着她微微一笑道:“閉上眼,我帶你離開。”

雲蘇看了眼周圍的百姓,道:“那他們呢?不管了?就讓他們病死?”

江流眉眼一冷道:“瘟疫又不是我散的,冤有頭債有主,他們就算死了這筆債也算不到我頭上。”

“啊?”雲蘇愣住了,奇怪的看着江流,不知道為什麽,她似乎在江流幹淨清隽的眉眼間發現了一絲煞氣,這完全颠覆了她以往對江流的認知。

明明不久之間,江流還連地上的一枚銅板都不撿,得到意外之財,首先想到的是赈濟窮苦百姓,這會兒竟然能眼不眨的說出讓這麽多百姓去死的話?

雖然這些百姓确實可惡,不知道就算了,在明知道是九嬰放的瘟疫後,還要來找江流的麻煩,實在是活該。

但是,就這麽眼睜睜看着這麽多無辜的百姓去死,雲蘇又覺得實在過意不去,這些百姓說白了就是九嬰逼迫自己的犧牲品,多少是受自己的連累才倒黴染上瘟疫。

“你想救他們?”江流問道。

“我只是覺得于心不忍。”雲蘇實話實說,想起九嬰瘟疫劇毒無比,除了他自己,這世上根本沒有東西能解,雲蘇心情難免沉重。

“既然你想救他們,那我就給他們一條生路。”江流眼中湧出淡淡笑意,伸手松開雲蘇的腰,轉身盤腿坐下,微垂眼睑,默誦驅魔辟邪的經文。

随着他口中默念,一道道金光從他身上呈環形擴散出去,凡被金光波及的百姓們頭上全都冒出了淡淡黑氣,臉上的病容也慢慢褪去,恢複健康色澤。

最先反應過來的百姓頓時噗通一聲朝着江流跪下來,泣淚縱橫的大呼菩薩慈悲。

本來大家剛才是為了活命才聽從妖邪的指令攻擊這白衣少年,這會兒見少年能施法驅散瘟疫,救大家性命,頓時全都感激涕零的跪拜忏悔。

“多謝菩薩救命之恩,求菩薩開恩饒恕我等剛才的不敬……”

越來越多的人跪下來朝江流忏悔,江流垂眸阖眼默念經文,周身金光缭繞,聖潔如大殿內的菩薩法相,對周遭的動靜無動于衷,全身心都沉浸在驅散瘟疫中。

剛才九嬰憤怒發威,整個平洲縣的百姓包括周邊地區的人們都染上了瘟疫,現在想把這些瘟疫全部驅散不是那麽容易的。

雲蘇就站在江流身邊為他護法,心裏十分納悶。

當年師兄如來明明說過九嬰的瘟疫無藥可解,除非哄九嬰開心,讓他自己收回瘟疫,否則只能看着遭受瘟疫的人痛苦死去。

她當年不忍心百姓慘死,才答應跟九嬰在一起,惹來這甩不掉的孽緣。

可如今江流明明靠誦讀經文就能驅散瘟疫,為什麽當年如來不告訴自己?

還有,江流為何能有能力逼退九嬰這個上古大妖?

別說現在的江流只是個凡夫俗子,就算是沒轉世之前,作為金蟬,他的法力也遠不是九嬰的對手,可看他剛才對付九嬰信手拈來,完全沒有任何壓力,就是吊打。

這到底怎麽回事?

就在雲蘇想不通時,頭頂突然一陣勁風襲來,她擡頭就見九嬰睜着血紅的眼睛,伸着鋼鐵般的利爪朝着正在誦經的江流狠狠抓來。

雲蘇想也沒想想,直接元神出竅迎着九嬰張口一聲清嘯,巨大的法力波紋擴散出去,九嬰直接被震飛出去,天地間同時一陣輕微的晃動。

地面上正在誦經的江流突然睜開眼,朝着天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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