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海的女兒（八）
海的女兒（八）
“準備好了嗎？”碧落神情凝重的問身旁的元嘉。
後者深吸一口氣，又檢查了一遍該帶的東西，準備妥當後點了點頭。
面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她們倆則正孤零零的站在甲板前端，肆虐的海風幾乎吹的人睜不開眼，兩人卻一步也沒移動。
“那麽，跳！”
說完這幾個字，碧落一馬當先，直挺挺的跳入了深不見底的深藍海水中。
元嘉緊随其後，也憋着一口氣下落到深海中。
傳說作為深海王族的鲛人們最喜歡幹的事就是浮出水面曬太陽，偶爾遇到不慎跌入海洋的旅客，也可能會有族人善心大發将其救下。
賭的就是一個可能，力求逼真的兩人甚至沒用功法仙術護體，而任由冰冷的海水吞噬她們溫熱的身軀。
船上剩下的幾人則正在密切關注她們的動向，時不時在她們耳邊加油打氣。
聞意流落孤島都在想方設法走劇情，她們當然也不能松懈。這幾天大家查閱了大量的資料，由鲛人詛咒出發，衆人各抒己見，輔佐以聞意斷斷續續的情報，她們已經将西海岸惡毒詛咒的原委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一次是聞意與她們離得最久遠的一次，但衆人并不驚慌，既然聞意在前方推動事情發展，那她們就在後面做好外援，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深入鲛人腹地，證實她們的猜想。
通過某些條件，碧落推測鲛人一族偏愛女性，是個不折不扣的母系氏族，而且聲稱自己真正見過這個神秘種族的村民也多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婦人，這無疑更從側面印證了她的想法。
于是，深入計劃成型後，元嘉自告奮勇地站出來準備打頭陣。
她很擔心聞意，偏偏與隊友相隔百裏難得通話一次，常狗又看的緊，還要照顧失憶了的大師兄，聞意分身乏術，整個人眼看着都憔悴了不少，元嘉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她真心實意的喜歡這個很有幹勁的小妹妹，也十分願意在前進道路上助她一臂之力，誰也不能阻止她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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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只說了一句：“她還得跟我打一場呢，耽誤太久了！”
但大家都知道這位扶搖大師姐其實是很擔心聞意的，不然也不會在推測出鲛人族大概率為女性部落後就急匆匆地制定了這個計劃，她只是不善言辭。
隊伍裏剩下的幾個男孩子都不能阻止兩位姐姐幫助妹妹的決心，于是只能讓這個制作粗糙的計劃盡可能的完善，再完善一些。
就這樣，掌握水、冰兩系劍術，隊內戰力第二的碧落與極擅甩棍，心思極為伶俐的元嘉當仁不讓地承擔了這次任務。
醫修白姜憂心重重的塞了許多藥草丹藥給她倆；宴樓玉連夜用精血繪制了各種類型的符咒；元理搭弓望遠，随時警惕着風險；澄心則考慮到了下水後她們可能面臨的未知情況，主動提出要用秘法與碧落暫時共享視覺。
碧落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這位還年少的佛子一眼，然後同意了。
六人相互配合，在碧藍的大海深處等待美麗的傳說降臨。
傳說好心的鲛人會救起落難的無力少女，所以溺水的她們，會及時得到拯救嗎？
這是一個頗為大膽的賭局。
———
绛雲細長的手指緊緊捏着那把神靈給予的，不知從何而來的奪命小刀，她有些迷惑，但還是努力接受聞意發表的新言論，手中溫熱的觸感與在上感受到的熟悉氣息給了她極大的安慰。
她覺得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而那邊的聞意還在滔滔不絕：“換個角度來說，你覺得你愛他，但你真的有這麽愛他嗎，有愛他愛到願意成為他的妻子，承擔起另一種責任的程度嗎？”
“這種循規蹈矩的修道士，他可能會給予你一個所謂的‘貞潔名分’，但你想清楚了沒？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你覺得他很強很厲害，是不是？”
“你過于神化他了。”
“常自然難道是什麽天上有地下無的絕世聖人嗎？你身為鲛人一族的絕世榮光，難道都系于這個男人身上嗎？
“你只是為了獲得他的欣賞與敬佩，為了愛情，你甘願付出一切，奉獻自我，讓自己從此黯然失色嗎？”
“你願意嗎？”
聞意不斷抛出的問題逼得绛雲步步後退，她被迫仔細思考這些她從前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
…扪心自問，她不願意。
她覺得她應該是愛常自然的，這一點在他們相遇的那一刻就命中注定了。
但她又覺得她其實不愛常自然，最起碼不是深愛，因為她絕對不想要一輩子都圍着這個男人轉。
她是鲛人王儲，盡管在長輩的庇佑下無憂無慮，但绛雲依然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總之絕對不該是成為某人的妻子，有什麽名分。
鲛人一族的傳承與永存才是她應該追求的目标。
绛雲突然渾身控制不住的一抖，整個人醍醐灌頂，腦海裏一直蒙着的那層薄紗就這麽突然被揭開了一角。
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绛雲甚至來不及在與聞意說些什麽，她現在整個人都非常亢奮，精準的鎖定了此行目标，然後飛速離去。
她一把就從海中躍起，手成利爪緊緊的掐住了這個在沙灘上打坐，因她的出現而失魂落魄的年輕男人。
绛雲微微偏頭，長而多的海藍色發絲傾瀉在沙堆上，張牙舞爪的霸占了這一小片海域。她本人則完全露出那種曾經一直被隐藏着的野性的姿态，眼呈豎瞳，尖利牙齒探出來，随着她下俯的動作幾乎要劃破常自然脆弱的脖頸。
常自然聽到這位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啞女阿雲開口問他：“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就我們倆，我們一起呆在這座小島上度過你短短的一生，我們還可以繼續跳舞，快樂幸福的生活下去。”
“二，”說到這裏，她那把金黃色的小刀終于有了用武之地，绛雲将它狠狠插進常自然的左肩，泊泊的鮮血随着她的話語一起流動：“還是我們倆，我要剝開你的皮肉制成魚侍，将你的靈魂置于我族，永世陪伴在我身邊。當然，你這顆腥臭的心，也許可以留給那只白色狐貍。”
“我很公平的，所以你的選擇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