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面
一面
那老者由少女扶着出來，少女面容低垂，臉上是粉敷的白，面頰上兩大團紅暈，露出一截細頸，粉嫩白皙，行動間翩翩然，卻有一種莫名的僵硬感。
老者迎面看見晏清，當即面色大變，一揮手間，那身着淺鵝黃色衣衫的少女化作扁扁一張紙落在他的手上，原來是紙人。
老者的手指不可思議的靈活，錯眼間白紙便折成了一匹小馬駒，老者身手矯健的反身上馬，揚長而去。
而這是在短短幾秒間完成的，看着老者漸遠的背影，晏凊怔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掐了訣，追了上去。
那小馬駒速度不僅快還靈活，專挑無人的小巷走，彎彎曲曲，晏清反而跟丢了。
面前的小巷錯綜複雜，三步一轉，五步到頭，根本和迷宮一樣，那紙折的小馬能在小巷奔走，看來老者還是有幾分能耐的，不過一只隐在人間的魔，的确罕見。
站在巷口，晏清丢了老者的蹤跡，只能另尋他法了。
懷裏的小狐貍探出頭，爬上了晏清的肩膀，輕輕蹭着他的脖頸，因為癢意，晏清把小狐貍從肩上抱下來，道:“乖，下次別自己出來，外面很危險。”
小狐貍似懂非懂的叫了一聲，晏清無奈一笑，把小狐貍塞回了懷裏。
即然跟丢了，晏清也不糾結，折身便返回客棧。
甫一入內，晏清就感覺到不一樣的氛圍。
他和莫水流找到這家客棧時，裏面沒有幾個人，只有一個小二在櫃臺偷懶，看到他們是住店時，臉上還有幾分訝色。
而現在，客棧裏坐着滿滿的人，但詭異的安靜。
晏清淡淡收回視線，面上一片淡然，走向櫃臺，對小二道，“送一份菜肴上樓。”
小二打起精神來，正準備安排後廚，又聽見身後的聲音，“有烤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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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笑轉過頭了，“有。”
“來一只。”
說完晏清就穿過了人群向樓梯走去。
客棧裏雖然滿滿當當，人卻不雜，明顯是分了三派。
正對門的幾桌觀其衣袍應該是當日與他交手的天陽宗門人，古劍已被他拿走，他們為何依舊來玄州原因未明。
而靠近櫃臺的一桌人卻極為古怪，他們一共七人，人人身着深黑色衣袍，袖口勒緊，卻是寬袖，腰間挂着一把彎刀，并沒有取下。每個人都帶着鬥笠，無人說話，彌漫着一股靜默的肅殺之氣。
…而另一批人卻雜，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三教九流齊聚，人與人之間稱不上和睦，但又隐隐與另兩批人形成對峙。
“喂！那個！”
晏清把想探頭的小狐貍按了回來，對下面的情況他并不關心，沒有停下步伐。
“聽不見嗎？樓梯上那個！”男聲很粗，滿是猖狂，一聽便不懷好意。
晏清心下不悅，卻沒有回頭，依舊若無其事的上樓。
輕揮衣袖，向他襲來的暗器反而打了回去，晏清面上也不悅了，是第三撥人中的一名中年男子，生得高大，一雙銅鈴般的兇眸，滿面煞氣。
中年男子對這一進門的書生模樣的男子早就注意到了，因為天陽宗出世的事，他收到消息便跟着一群人趕了過來，他們雖結伴，但各自也沒安心，如果能撿便宜更好。
沒想到這小鎮只有一家客棧，不僅撞上了天陽宗的人，還遇上了天一閣，簡直就是穢氣。他們烏泱泱坐在大廳裏，誰也不敢先動手，心裏本來就生着一股氣。
因為裏面的情況，外面行人都少了，這書生一下就吸引了目光，這書生面上那副無所謂的表情，更讓人不爽。
結果他本來想開口逗弄，誰知反而傷了自己，咽下喉間的腥甜，中年男人臉上滿是怒氣，當即要沖上前。
到是旁邊的一名女子拉住了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看向櫃臺的方向。
男子只好憤憤的看了一眼晏清，又坐了回去，但眼裏滿是惡意。晏清只淡淡收回視線重新上樓。
晏清關上門，心裏一沉。他沒想到天陽宗依舊會來。把古劍拿了出來在手上輕摸，唯有指尖能感到半分涼意，而那外溢百裏的寒氣在他拿到古劍時就突然消失了。
莫水流言裏面有一段清玄的記憶，依他來看就是與古劍相關的。當年清玄游記記載的只是只言片語，很多事他并不知道。
今日老者的話本雖不可信，但莫水流也不一定可信。莫水流當初是追殺楚寧而來，他并沒有忘。
如果能與紅頭繩一樣進入夢境，也許他會離真相更進一步。
只是他雖随身帶着，卻沒有與當初一樣進入。
摸着手中的古劍，看着上面流轉的冷光，倒映着自己迷茫的雙眼，晏清收回劍，不再思考。等殇竹的回信到了，拿到陰鏡，驗證一番，自然便知真假了。
外面傳來敲門聲，晏清讓小二放下菜肴，便關上了門，略一思索，布下了幾重陣法。
外面的事情雖與他關系不大，但以防萬一，他還是避着點。
他關上門一回頭便看到小狐貍已經吃上了烤雞，嘴邊的狐毛還沾着油，見晏清看她，細細叫了一聲，小心向後退了兩步。晏清無奈搖頭，難怪剛才從懷裏跑出來。
小狐貍突然叫了一聲，不大卻頗為凄涼，漆黑的眼眸迅速聚起一片水霧。
晏清心裏一慌，上前把她抱在懷裏，果然後腳處被劃了一道口子，在雪白的毛發上格外刺目。心下懊惱，剛才怎麽就忘了收了。
“疼嗎？我給你包紮下，別動。”晏清柔聲哄着小狐貍，小狐貍也不動了，等他包紮完，小狐貍也睡着了，一動不動，只輕輕起伏。
晏清無奈一笑，伸手去拿藥瓶，指尖一痛，看着手指上的細口，晏清輕聲嘆息，“怎麽也劃了。”
收了古劍，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也不知莫水流何時回來？晏清把小狐貍抱上床，也躺了上去。
雖說修仙睡與不睡影響不大，但那現世的影響太大，而千年的石洞生活稱不上有趣，他還是保留了睡覺的習慣。
平日裏會施個小訣，但今日卻是不能睡了，只阖着眼。
疏淡的月光傾洩而來，夜晚的天空雖然黑卻泛着幽藍，只有幾點星光。
安靜，太安靜了，一點細微的聲音都聽不到。
晏清忽然睜開眼，耳畔是熟悉的聲音，清晰又溫柔。
“清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