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短暫平靜

第17章 短暫平靜

或許世人總是容易對珍寶産生憐愛的心思

“腰上的傷口不深,已經處理好了,後續上點藥就行,只是他本身體寒,又有失血,注意保暖。”

梁樂邊寫記錄邊同一旁的白榆說道,說完正事還不忘抱怨一句:“我強調很多遍了他身體不好要注意一點,你說說這幾天你跑我這兒來多少次了,要不要直接辦張卡?”

白榆抿了抿唇沒回話,低着頭有幾分認錯的味道。

紅蛇被順利逮捕回來後已經移交給了重案組,案子暫時告一段落。

隐去顏時予和紅蛇的對峙,将其他線索情報全部彙總給錢穆遠後,白榆先帶着顏時予來了醫務室。

“好了差不多就這樣,”梁樂收起記錄,擺擺手道:“你可以帶人回去了。”

話說完,白榆卻沒有立刻動作,猶豫幾秒後試探性問道:“那他臉上的傷口……”

見慣了各種血腥場景的梁樂:“……那劃痕也叫傷口?”

白榆下意識反問:“不是傷口嗎?”

梁樂簡直想翻白眼,快速在屏幕上寫下一個藥品名然後發送給白榆,“行了行了,這是疤痕的特效藥,一天之類保準恢複皮膚,光潔如新,就是貴,自己買去。”

白榆一愣,不解道:“告訴我這個幹嘛?”

“我怎麽知道你啊,”梁樂懶得廢話,直接把人趕出自己的辦公室,“快走,我要下班了!”

上次白榆還和他強調不喜歡這人,得了,頂多留點疤的傷口都心疼,他算是看明白了,不喜歡不代表不愛是吧。

白榆看着緊閉的門一臉懵,愣了一會兒決定放棄糾結,轉身走進隔壁的病房準備帶人回去。

Advertisement

推開房門時顏時予正靠坐在病房的沙發上,想必是檢查處理完傷口後他就已經收拾好,坐在這邊等白榆回來。

只是大概白榆和梁樂在隔壁聊得稍微有些久,顏時予等得犯困,靠在沙發上半睡不醒的模樣。

見人正在淺眠,白榆下意識放輕動作,但轉念一想在這邊睡覺很容易着涼,于是盡量快步走過去,伸出手輕輕推了推人。

眼前這人睫毛微動,接着慢慢睜開眼睛,眼中水汽氤氲,失去了往日的一切攻擊性,慵懶而散漫。

白榆看着他,目光很快就觸及到了道劃痕,不算很長,也不怎麽顯眼,可在此刻卻偏偏如此礙眼,他不由自主皺了皺眉。

“處理完了?走吧。”顏時予揉了揉眼角站起身,而白榆也很順手地伸出手臂給他借力。

看着人先行走到門口,白榆落在後邊,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機,翻出剛剛梁樂發來的藥品名稱,短暫掃過功效後直接在平臺上選擇購買——

劃痕屬實礙眼,能不留就不留。

兩人上車後先是安靜了一會兒,顏時予似乎還沒完全睡醒,靠在車窗邊欲睡不睡。

車輛再次路過了那個街道,只是今天時間實在太晚,街上行人寥寥無幾,霓虹燈也盡數熄滅,只餘街燈在安靜地發着光亮。

寧靜而祥和的街邊夜景,別有一番韻味。

白榆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很自然地輕聲詢問道:“當時在閣樓,你是怎麽一眼确認那人手機裏有聯系權限的?”

聲音和語調都很平緩,就像他之前很多次的詢問一樣。

顏時予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不過下一刻懶懶地開口道:“警官看他和閣樓裏的其他人有什麽不同?”

白榆一愣,開始嘗試回憶。

顏時予放低難度,甚至耐心引導道:“換個問題,閣樓裏的人有什麽特點,沒事,大膽把發現都說出來。”

“他們……”白榆努力回想道:“全部是二十幾歲的男子,看樣貌都是東境那邊的人,身手一般,應該有過不太專業的訓練。”

顏時予點點頭:“對,但警官有沒有注意到,我指出的那人,樣貌和其他人是有細微區別的。”

思及此處,白榆一愣,“那個人……似乎是一個混血。”而且仔細回想那人的口鼻特征,八成是東境和本國人的混血。

“那人是個混血,父母的其中一方是東境人,另一方則是本國人,警官不妨猜猜這個‘本國人’會是誰?”

白榆頃刻明白,了然道:“是張源,這人就是張源的那個兒子!”

之前顏時予已經分析出張源的兒子一直呆在組織首領身邊,在組織中的地位不會低,所以看見他的第一眼顏時予就認定了目标。

顏時予閉着眼睛,稍稍挪了挪位置,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随口道:“差不多就是這樣,警官還有什麽要問的嗎?過時不候哦。”

白榆沉默了兩秒,忽然問道:“最後為什麽我選了三,你卻選四,是猜出來的嗎?還是你其實一開始就認定是四了?”

這問題倒是讓顏時予微微睜開眼,看了看一旁坐得端正的人,眉眼微彎,反問道:“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白榆正襟危坐,無比認真道:“這關系到我對自己運氣的評估。”

顏時予忍不住笑出聲來,睡意褪去幾分,解釋道:“我一開始确實沒有猜出來,讓你選三和四是為了暗中觀察那人的表情,在你說出‘三’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的緊張反應,所以我判定最後的數字應該是‘四’。”

“當然啦,”顏時予笑着朗聲道:“由此判定警官你的運氣确實有待提高。”

不知道是不是氣氛使然,這會兒白榆竟也開起玩笑:“是嗎,那你有幫忙提升氣運的服務嗎?”

顏時予接下話題,順着道:“有啊,就看警官信不信我了。”

本以為只是單純的玩笑話,顏時予也不指望有什麽正經答複,可随即身邊的人不假思索道:“我信你。”

顏時予一愣,下意識偏頭看去,只見白榆正安靜地注視前方,窗外的移動的光影不停地從他臉上掠過,明暗交替之間,只覺得他的面容更顯俊冷肅穆。

随後不等顏時予回答,白榆視線不變,淡聲道:“所以,你可以告訴我那個‘毒’究竟是什麽嗎?”

紅蛇最後那詭異的動作,讓白榆很快聯想到了顏時予在審訊室曾提過的那種“毒”,喜怒哀樂皆不自主,藥石無醫,生不如死……那一切細細想來都與顏時予描述的極為相似。

白榆篤定,關于那種毒,顏時予并不是編出來唬張源的,他肯定知道些什麽。

顏時予沒有很快回話,白榆也沒有立刻追問。

車內一時沉默,燈光閃爍之間,一切安靜又清寂。

“對,我在國外确實見過那種毒。”半晌後顏時予終于開口。

白榆轉頭看向他,微微皺眉,剛準備說什麽,顏時予又道:“放心,那種病毒基本不能自主傳播,它的傳播途徑十分苛刻,血液傳播、性傳播甚至母嬰傳播都不可以,所以警官請放心,您和您的下屬不會有事的。”

“那它是怎麽進入人體的?”

“目前已知的,只有将完整的毒株吃下或者直接注射才可以起作用。”

白榆不解:“為什麽這種病毒傳播會這麽困難?”

顏時予稍稍停頓了幾秒,接着閉上眼睛搖了搖頭,輕聲道:“誰知道呢。”

白榆看了他一眼,緩聲追問道:“你真的不知道?”

顏時予輕笑了一聲,懶懶道:“白警官,我不是醫生也不是生物學家,病毒的事我怎麽可能知道得那麽詳細?我只是在東境附近的時候恰好遇見過幾回而已。”

說着顏時予偏頭看了看身邊的人,戲谑道:“而且,剛剛白警官不是還說相信我嗎?翻臉不認人啊?”

“對,我相信你,”白榆再次肯定,同時也加上一句,“所以你最好也不要騙我。”

“那如果我騙了呢?”尾音上揚,帶着點嬉鬧的語氣。

白榆頓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腦子裏浮現無數的狠話甚至威脅,但全部感覺不合适,一番思想鬥争後,一本正經道:“那我以後就不理你了。”

這話一說出來白榆又後悔了——怎麽和小學生吵架似的?

果不其然他又聽見了身邊人的輕笑聲,但随即顏時予很配合地回複道:“那真是很讓人害怕,畢竟我挺喜歡和警官你聊天的。”

聽到這句,白榆心中微動,再三猶豫後想開口追問,轉頭卻見顏時予完全靠在了車窗邊,閉着眼睛,呼吸輕緩,大概已經睡着了。

看着他微微顫動的睫毛,白榆愣神了一會兒,最後默默收回視線,沒有再出聲。

———

車輛開到樓下慢慢停止,目的地到達。

白榆解開安全帶,輕輕推了推顏時予卻沒見人醒,因此身子湊過去一點想喊人起來。

距離近了,眼前人的氣息仿佛都打在了自己手上,白榆頓時感覺手背有些發燙,想立刻抽回但又動不了分毫——

害怕而眷念的感覺,實在是奇怪。

此刻只要一擡眼白榆就能清楚地看見顏時予的睡顏,安恬而靜谧,同時有些蒼白的皮膚又給他多添一絲朦胧的脆弱感,猶如精美易碎的古瓷,珍貴、清美、神秘……

或許世人總是容易對珍寶産生憐愛的心思,白榆的手指不自覺地靠近眼前人的臉頰,似乎想輕輕碰一碰……

手指最終停在了離皮膚幾毫米遠的地方,車外的蟲鳴讓白榆瞬間回神,趕緊收回了手,把腦子裏那些雜七雜八的思想全部扔掉!

“到家了,醒醒。”

白榆又推了推人,這次力道大了一些,終于把人喊醒了。

“嗯?”

顏時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轉頭确認了一下地點,點了點頭,然後打着哈欠開門下車。

白榆在後頭跟着他,看他腳步虛浮的模樣,時時刻刻擔心人摔下來,以一種保護的姿勢緊緊跟随。

還好顏時予只是有點困,不至于平地摔,進了屋子後直奔二樓,準備迅速洗漱完睡覺。

誰知還沒上樓就被白榆拎了回來,強行安排坐到沙發上。

“你先把晚飯吃了再睡。”

顏時予現在困意正濃,十分不情願,“今天就算了吧。”

“不行,”白榆态度很強硬,“今天你已經少吃一頓了。”

人在屋檐下,自然是屋主說了算。

顏時予只好在這沙發上等着,好在系統快煮模式很方便,不一會兒白榆就把碗端了過來。

雖說是速煮的,但這粥色香味皆不敷衍,只可惜顏時予困得不行,咬準個勺子都費勁。

一旁的白榆實在看不下去了,主動過去把勺子搶過來,半哄半喂的讓人吃了下去。

完成任務後白榆總算把人放了,顏時予困意越發強烈,趕緊上樓洗漱去了。

等白榆收拾好廚房路過他的房間,屋子裏一片漆黑寂靜,估計人已經睡了。

白榆在顏時予的房門前停了好一會兒,離開後也并沒有走回自己的卧室,而是獨自上了三樓。

感應燈打開,照亮三樓的書房,側邊的書架上擺放的書籍和資料整齊有序,然而書桌上卻意外的十分淩亂,不少紙張照片攤放在上邊,足可見其主人工作起來便忘乎所以。

白榆走到書桌前坐下,側邊的瞳孔識別機器自動掃描,一個懸浮屏幕出現在了面前,他點開內部系統,确認身份後,申請更高查詢權限,接着進入了系統資料總庫。

看着閃光的屏幕,白榆的面容沉靜,猶豫了一會兒,在搜索框緩緩輸入“林家”兩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