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各有緣·明珠

因為逐旌大會,有許多武林中的人士都來到了冕州。

這是十年一次,武林中規模最高的比武盛會,最終的贏家可以成為新一屆的武林盟主。逐旌大會開放觀戰,因此,方圓百裏的人都蜂擁至冕州,為的是一睹各大門派掌門親自出戰的盛況。

淩裕玄他們住在瓊國設立在冕州的官驿內,因城內大小客棧爆滿,因此還好心接納了一隊投宿此處的人。主要原因是這幫人是來參加逐旌大會的一個小門派,滿足了淮王殿下旺盛的好奇心。

這門派自稱薄雲宮,是薄雲山上的采藥人,阖宮上下不過數十個人,卻要起這麽一個磅礴的名字。

淩裕玄奇道:“你們是采藥的,怎麽參加比武擂臺呢?”

為首的中年人四十來歲,甚是和氣,自稱是薄雲宮宮主老許,道:“殿下有所不知了,每屆逐旌大會,總要邀請一些醫者,為的是誰在擂臺上受了傷、中了毒,能及時救治。一些有名的醫者或門派,像雪蓮仙子、秦嶺萬花谷、南疆大巫醫等,早就在逐旌大會的總部逐旌山莊住下了,而我們這些小門小派,就趁機來冕州,治一治小打小鬧,給百姓看看病掙幾個診金。要是運氣好了搭上個把名門大戶,慢慢自己也就能發展起來了。”

淩裕玄伸出手,道:“那你給我看看,我有沒有什麽病?”

老許兩指搭脈,捋着自己稀疏花白的胡須,三秒便道:“殿下脾胃堵滞,飲食過量,多活動活動就好了。”

老許身後那一直蹲着熬藥的姑娘,“撲哧”一聲笑出來。

“哎,你笑什麽!”

那姑娘立起身來,頭上帶着長長的帷帽,看不見面容,笑道:“我笑你确實有病,是閑出了病。”

老許歉意道:“這是老朽新收下的小徒弟,說話沒有分寸,殿下見諒。”

淩裕玄卻好奇起來:“你把你帷帽摘下來我看看!”

姑娘緊緊護着自己的帷帽:“才不。我長得醜,摘下來會吓死你的。”

淩裕玄繼續調戲小姑娘:“本殿從小就喜歡聽鬼故事,最喜歡別人吓到我,來來來,吓我一下。”

他起身去拽姑娘的帷帽,姑娘護着帷帽便往門口跑,正正撞在要進門的孟舒身上。孟舒看了許宮主一眼,老許識趣地帶着小徒弟告退了。

孟舒低聲對淩裕玄說:“今日我以殿下的名義去拜訪了袁川王世子徐鳴賢。”

“什麽,他也來了?”

“就住在熙國的官驿。而且我探查到,似乎是袁川王世子曾經确實接到了明珠公主,但明珠公主半路上,卻又逃跑了。”

“好啊!”淩裕玄拍案而起:“那她肯定就在冕州,派人去搜,搜個底朝天也得把她搜出來。”

孟舒道:“若是這樣可行,徐鳴賢還在等什麽呢,這是他家地界,他怎麽不搜呢。”

“也是。”淩裕玄又坐下,問道:“那你說應該怎麽辦?”

“明查不行,就只能暗訪。”孟舒道,“我們手裏有明珠公主的畫像,只需派了人在冕州城門暗暗地盯着,又派人悄悄地打聽,就行了。”

“說得容易。”淩裕玄趴在桌上洩氣道:“現下就驿館這幾個人手,派誰去啊?”

孟舒嘆氣:“殿下不會真的以為,我敢就帶着你和公主,我們三個人就來熙國吧?整個孟家都不夠皇上誅的。我們有暗衛,出京時攝政王派的二十個暗衛,一個也沒有折損過,正好可以全都派上用場。”

淩裕玄擡腳欲出門,孟舒突然雙目如炬:“等等!”

“又怎麽了!”

“剛才撞到我的那姑娘,年紀輕,戴着帷帽?”

“是老許的徒弟,怎麽了?”

“若是明珠公主真在冕州,以她的美貌,定然不會以真容示人。那姑娘便很可疑,要查!”

可是裏裏外外将官驿轉了幾遍,老許和小徒弟竟然是不見了蹤影。薄雲宮的人說,興許宮主帶着季阿九出門買藥去了。

“她叫什麽?”孟舒問。

“季阿九。”

孟舒笑了起來:“南疆王室是季姓,明珠公主确然排行第九,這假名起的也太不走心了些。”

淩裕玄亦是撫掌大笑:“還未踏破鐵鞋,便得來全不費功夫。孟舒啊,當日我執意收留他們住下,還是錯的麽?”

孟舒決定不再等下去,立刻親自出門尋找老許和季阿九的下落。

而此時,熙國官驿內,袁川王世子徐鳴賢,一身月白的袍子,頭束玉冠,聽完了侍衛的彙報,便道:“繼續盯着瓊國的人,一旦他們發現了季阿九的下落,便速來報我。”

他捏着骨扇的指節微微泛白。

可那老許和季阿九,竟像是在冕州裏消失了般,再無音信。

淩裕玄吹着小調在街上晃,倘若有不長眼的看他一身富貴,想要對他下手,他便招招手,身後就會竄出兩名暗衛,卸對方一條胳膊。

“哪只手碰我就卸哪只。”他還要閑閑地補上一句。

哎,在別人地盤上撒野的感覺真是爽,彌補了他那顆在錦繡閣吃了閉門羹的少男心。

說起來,錦繡閣的女俠們,那是真的美。偏偏就是矜持的很,動不動就對他刀劍相向的。可他又不是什麽孟浪之人,只是單純想跟小美人們一起玩兒,打馬賞花什麽的——練劍也行啊,別往他身上招呼就行。

瓊國攝政王,也就是他大哥、他的情敵、他此生恨不得啖其肉但實在沒有那個膽子的人,淩平洲,前日大駕低調光臨,也住在驿館。可是驿館就那麽小一個地方,淩裕玄覺得憋悶。閑逛了會兒,他決定去茶樓坐坐。

沒成想這日,茶樓裏卻熱鬧非凡,當中放着一張大桌子,被擠得水洩不通。淩裕玄踮腳從黑鴉似的人頭上望進去,見桌子的兩邊各自堆滿了元寶銅板金銀珠寶,數不勝數。

茶樓老板站在中間,清一清嗓子道:“諸位!第三輪下注開始。這一輪,賭得是錦繡閣主與千機堂主的排名,壓千機堂主贏的請上前!”

衆人蜂擁而上,只剩幾個人在原地站着。

一人道:“我看諸位莫急,千機堂主雖然厲害,可別忘了是萬象門在給錦繡閣撐腰!”他掏出兩個小金塊,壓在了錦繡閣一邊。

有人嗤笑道:“真是可笑,錦繡閣主當年毀了堂堂武林師尊的婚約,導致萬象門一蹶不振,怎麽會給她撐腰!”

這人搖頭道:“此言差矣。若想聽我細細道來的,不妨同我進裏間吃個茶。我收費不貴,一人十枚銅錢。”

衆人都起哄笑他想騙錢想瘋了,淩裕玄豪情萬丈挺身而出:“這位兄弟,我就愛聽人說錦繡閣的好話,我出一錠銀子,你不妨就在此處同大夥兒說明緣由!”

這人稱謝接過了銀子,方娓娓開口道:“正如諸位所知,逐旌大會是二對二的打法,但是每個門派裏的人,出場率不得超過一半以上,也是防着哪個門派,單單出了一個天才,就力壓群雄,得到武林盟主的位置,是以各大掌門都将自己的出戰機會,排在最後決賽的時候。錦繡閣雖然武功不弱,到底是女子,力量差些。諸位仔細想一想,每每錦繡閣要掉出排名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麽?”

一人插言道:“同烈影幫那場對賽,烈影幫的人竟然在最後關頭犯了規,那烈影幫幫主不就是萬象門出身。”

又有人說:“我想起來了,當時萬象門掌門林森羅親自出馬的那幾場比賽,打的都是積分擠在了錦繡閣前頭的人!”

“正是如此!”這人颔首道:“萬象門銷聲匿跡已久,此時出山,帶着大批已經小有成就的門徒參賽,其襄助錦繡閣之心可謂昭然若揭。依我看,決賽只剩下千機堂、洛水山莊、錦繡閣和萬象門,林森羅只要打敗了洛水山莊和千機堂,最後讓錦繡閣一手,錦繡閣便贏定了。”

“好!”淩裕玄拍手叫好:“小爺我出十枚金錠,賭錦繡閣贏!”

此舉一出,衆人嘩然。有人跟着轉押了錦繡閣,也有人見錦繡閣那邊下注太高,贏了也沒什麽收益,便猶豫不決。

淩裕玄則施施然走出了茶樓,記自己大功一件,明日往錦繡閣報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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