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手術過後,琴生被安置到一間單人病房,他還在昏迷,不過神色比剛進急救房裏輕松多了。醫生告訴他們,他們即使止住血,将傷口縫合,手術很成功,不過需要兩三天的恢複時間。

聽到這消息的他們也放松了許多。“你們先回去休息會,我留下照顧琴生吧。”薛緣請求他們。她為自己沒能即使救出琴生感到自責,想留下來照顧他。雖然鄭弦和鄭垣都想留下,但是被薛緣執意的要求回去,于是他們放心地交給薛緣打算第二天再來。

他們走後,薛緣伸出右手溫柔地撫摸着琴生的臉頰,左手握住他的手掌。在氣氛的促使下,她靠近琴生的額頭,掀起他的劉海,輕輕地吻了下。“你這麽這麽沒有防備呢?沒有人是絕對的善良,每一個人都是随時産生邪惡念頭的兇殘動物,包括我。”

第二天早上,琴生的母親來到了琴生的病房,看見薛緣正趴在床邊睡着,她踱步靠近,看着兒子的緩和的神色,才放下心來。這時薛緣醒來,看見阿姨的身影,立馬起身,跟她說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林韻抱住了她,靠近她的耳邊輕聲說:“謝謝你們為琴生所做的一切,能遇到你們是琴生最大的福氣,我替他再次謝謝你們。”

帶着鮮花的鄭垣在門口意外看見了一直想見的人,他停住了,看着十幾年不見的妻子,她黯淡的黑發裏飄起幾根銀白色的頭發,昔日的面容已經被時間的刀劃傷了臉龐,疲憊的眼神裏透漏着滄桑感。最刺痛他的是她早已瘦削的身材。他深知這些年她獨自一人用瘦弱無力的手臂捧起整個家庭,為了養育着自己的孩子,為了能夠過上飽食的生活她付出了她的一切,一切只因為自己的失蹤。

他想起當年答應過給她一個幸福的生活,那句話如同匕首深深刺入自己的心窩。這些年自己都做了些什麽?和另外一個女人結婚,剩下一個兒子,做着自己的事業,享受着那該死無憂無慮的生活!

“林......韻。”他心裏重複着幾百遍的名字,到真正叫出來,他還是有點畏懼,害怕自己被她無視,如果她能夠打自己罵自己反而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她緩緩轉過頭,待她看見眼前自己一直思念的面孔時,時間仿佛停止在這一刻,她不敢相信,也不曾期望過自己能再次看見那張面孔。她想跟進一步看清他的臉,于是想他一步一步緩慢地走進。她伸手想再次觸碰那張臉,想要保住他,想要跟他重逢!

“爸!”就在這時,鄭弦跟上爸爸的腳步來到病房門前。

林韻突然意識到那個早已不是自己的丈夫,不停地告訴自己他已經死了,已經在當年的地震中死了!

“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她用顫抖的嘴唇發出不敢相信而有不得不接受的語氣。

鄭垣抓住她的手,激動地說:“你沒有認錯!我是薛峰啊。”

“不對!你不是!”林韻大喊,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無法接受自己的丈夫和別人已經有家庭的事實,她搖擺着手臂,想掙脫鄭垣的束縛,“讓開!”

林韻使勁全身的力氣掙脫,向門外跑去。鄭垣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林韻!”他順利地叫出她的名字。

“不要跟着我!”她迅速地躲進一間空病房裏,把門反鎖,無力的蹲下,失聲痛哭。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如果他結婚了他的對象是誰?那個喊他爸爸的孩子的母親是誰?這些疑問一直在她的腦海裏打轉,她還是無法接受。這麽多年了,自己無時不刻的在想着他,和琴生露宿街頭,拼命的打工賺錢,只為了不想讓已經失去的他擔心。而他卻已經将母子狠心的抛棄,她內心裏充滿着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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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韻,我知道你還無法接受我,我也不求你能夠原諒我,但是只請你不要一個人承擔着痛苦,你出來罵我也好,打我也好,就是不要一個人哭了好嗎?”他痛苦的敲着門,“求求你,我知道我無法彌補十幾年你們母子經歷的痛苦,我一直恨我自己太懦弱,沒有去主動去找你們。一切都怪我!你出來好嗎?我好想再看看你,多聽你向我抱怨這些年的痛苦。”

“對不起,我,不想你看到現在的面容,你會失望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活潑的女生了,我現在是個老女人。”她帶着憂傷自卑地說,“你現在已經有家庭了吧,那個孩子很像你年輕的時候,很帥氣,他的媽媽一定長得很好看吧?”見到這她忍不住擦拭着不斷流出的眼淚,好像河水一樣流不盡。

“不要在糾結怎麽彌補過去了。我不希望打擾到你現在在的生活!所以請你回去好嗎?”沒等他回應,她接着說。

“我不會離開,你不出來的話我會一直等你,等你聽我的講關于這些年的事。”他在門外蹲下,仰着頭迫使自己不再流淚,“我會等你,一直,從今往後會一直等,等到你肯見我一面,等到你老了,我也老了。我們可能還會像以前還沒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緊張得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心裏一直裝着對方。”

許久,兩個人都在調整自己的情緒。直到林韻能勇敢面對接下來他所說的一切,她打開了門,看着坐在地上的鄭垣,她決定不再哭泣。

随後他們來到了醫院樓下的花園,走在充滿着鮮花的綠道上,談着各自的事。

“我一直沒有去找你,都是我的腦部受過傷,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就在前不久才恢複的。”他看着她的側臉,“我在恢複記憶後一直想去找你,但我知道如果沒有結束現在的感情,将會傷害到兩個人。”

“你現在在的妻子是誰?”

“你認識的人,她以前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的朋友?”

“林璐涵。”

從他口中說出這三個子的時候,很奇怪,她沒有感到嫉妒,比起他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的名字要好的多。但是她也想到了這背後隐藏的秘密,璐涵她一定的為了報複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為,才故意隐瞞了這一切。璐涵應該感到怨恨才對,恨透那個搶自己男人的朋友,所以璐涵做的這一切在林韻的眼裏是應該的。林韻到頭來還是沒有辦法恨她。

“這樣啊......這些年來她給你很多幫助吧,我當年就一直說她才跟你是天造的一對,果然還是在一起了啊。”

“那個是在我還沒恢複記憶之前,在那之後,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我真正愛的不是她......”

林韻仿佛知曉他接下來說的話,立刻轉移了話題。“琴生知道他爸爸還活着嗎?”她插進鄭垣還沒說完額話。

“知道,就是他彈奏的那首我當年為你創作的鋼琴曲,我才能恢複記憶。”他提到琴生變得非常興奮,“你知道嗎?他像我一樣,對在鋼琴方面有着驚人的天賦!”

“可是我都沒看過他彈奏鋼琴啊?”

聽到這句話,鄭垣恍然大悟,琴生一定是為了不給媽媽添麻煩才向媽媽隐瞞的。如果琴生說出他喜歡鋼琴,林韻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滿足他。但是琴生彈奏的時候看起來就像練過無數遍才有的手法,他感到疑惑。

“琴生一定是不想給你添麻煩吧,這一點,你們母子真的很像呢。”

在南京拍戲的璐涵也接到兒子的電話後趕來探望琴生,路上她正巧碰見了林韻和鄭垣。

“璐涵!”林韻大聲叫喚道。

“你怎麽來到這?”璐涵驚訝地看着他們,思考了一會才發現到什麽,“琴生是你的兒子?”

“嗯。”

璐涵看到在一旁的鄭垣牽着林韻的手,才發覺所有的事已經被林韻知道了,事到如今,她只好硬着頭皮走到林韻的跟前請求她的原諒。

“一直以來,我欺騙了你,搶走你的男人。”她哽咽着說,“對不起,我為當初對你做的事感到抱歉。”

“說實話,我一點也沒有怨恨你,我才是後悔當初沒有去找你承認自己的想法。”她将手搭在璐涵的肩頭,深切地說,“我一直想跟你說,‘我喜歡的人就是薛峰。’希望你能夠來參加我的婚禮,還有希望你能夠原諒我,我們繼續做朋友好嗎?”

“我們一直是朋友。”璐涵激動地抱住林韻,“你不要老是遷就我啊,我會得意忘形的。”

“還有我想謝謝你,能夠再讓我再次遇見薛峰,看見他安然無恙的面容,真的很謝謝你。”林韻又回想起剛認識她的時候,兩個人第一次為同一個喜歡的男生一起背地裏奮鬥這計劃怎麽樣告白的場景,林韻在背後支持她寫信,但是璐涵卻不知道該寫什麽,于是兩人一起斷斷續續地完成了那封信,那份信裏也裝有自己對薛峰的感情,了解薛峰的喜好,喜愛他的笑容。那時她們真的很開心。

自從昏迷開始,已經過去兩天了,琴生依然還是沒有醒來,鄭弦着急的在病床旁邊等着,面對着琴生自言自語地說起他小時候的事。“哥,你知道嗎,我一直以來都想要一個兄弟,每次獨自在家裏的時候,常常想象着如果有一個兄弟,就可以天天和他玩了。直到遇見你,發現我一直以來的兄弟,我非常......”

這時琴生突然清醒過來,聽見有人在說話,他睜開眼看見鄭弦一臉憂傷,還有聽到他說的這番肺腑之言。“非常什麽?”他說。

“非常幸福。”鄭弦突然發現琴生說話了,高興地撲上去,“你終于醒啦!”

“疼。”琴生捂着背後的隐隐作痛的傷。

“啊!忘記你還有傷了。”鄭弦立刻起身,“你知道你昏迷的時候誰在一直照顧你嗎?”

“誰?”

“薛緣。”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他條件反射,心跳加速。

“傷好了之後,要好好謝謝人家。”鄭弦湊近,“你的小情緒都表現在臉上了。”

琴生立刻将頭埋進被子,“好了,別在調戲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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