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霜月1

霜月1

[孤月在天,霜月寒。]

[若心是自由的,那你便是自由的。]

如今到了寒冬,大雪紛飛,漫山遍野都是落雪,稍微呼出一口氣都能凝結在空氣中,形成白霜,就算是穿着厚衣服,有內力保護,都會感覺到一絲寒冷,雪花不斷的落下飄散在空中,宮門處在高山之上,空氣中的霜似乎結的是更多了。

“阿月,你穿這麽點,真的不冷嗎?”宮子羽眨巴眨巴眼睛,擡起眼看向屋檐上的人,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睫毛上,像是染上了一片白茫茫的顏料,入了畫,他穿着很厚重的衣服,套着厚重的披風,包裹在他的脖子上,在這個冰雪天帶了一絲暖意。

宮子羽的年紀不大了,但是仍舊像是一個小孩一般,或許因為他頭頂上還有個哥哥的存在,就算天塌了,他的哥哥也會頂着。

微風吹起了屋檐女子的面紗,那面紗下的臉影影綽綽,看不真切,聽到宮子羽的話,她雙眼晚了起來,像是月牙,“要是你要多學着你哥哥一點,用着內力保護自己,也不會這麽怕冷了。”

“這是體質問題啦。”宮子羽聽着眉頭一皺,依舊仰着一張臉,擡着頭看着她,宮子羽的眼睛很大,導致他一擡頭看人,感覺就委屈巴巴的,可愛的緊,“阿月,快下來吧,上面冷。”

被喚作阿月的女子稍微一思忖,她一擡手,就從高高的屋頂上落了下來,宮子羽向她伸出手,就像是做過成百上千次一般,她如同蝴蝶一般輕盈的落在了他的懷裏,攀着他的肩膀,落在地面上,“你今天又去哪裏玩了?”

像是小時候,也不知道宮子羽哪裏沾染上的習性,天生就是一個不安分的性格,一有空就會從密道裏面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有些時候宮子羽還會問阿月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而名叫霜月的她,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拒絕了他。

那時候年紀尚小的宮子羽還不明白,她身上的情緒到底該如何描述,又像是憂傷又像是淡然,仿佛把世界看了一個透徹,已然提不起任何興趣了。

在宮子羽的印象裏,霜月在宮門裏面是唯一一個不受任何拘束的人,她可以随意進出宮門,不被任何人約束,并且就連是長老們也對她敬重有加,就連是他的父親,也把她視作朋友一般的存在。

但是當他懷疑着這樣的疑問之時,他的父親只是簡單的解釋道,她是守護宮門的執行人罷了,可是宮子羽明白,如若真是這樣的人,怎麽可能來去自如。

還小的時候,霜月就長那個樣子了,長大了之後,她依舊是這副模樣。

聽說後山有各式各樣的人物,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既然她不想說,宮子羽就不會問。

“沒有,”宮子羽攬着霜月的腰,往自己的懷裏帶了帶,“我只是覺得有些無聊。”

“無聊就去了紫衣姑娘那裏?”霜月歪着頭問他。

宮子羽臉上的笑容一僵,假意咳嗽了一聲,“我只是去那裏聽曲,她的曲子一向彈得很好。”

“好了,”霜月松開手,離開了他的懷抱,面紗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但是唯一露出的那雙眼睛就像是會說話,就算不去細想,也是覺得美麗的,“都說天氣冷,你就別待在外面了,回屋裏吧。”

“好。”宮子羽又笑了起來,他垂下眼看着霜月,睫毛低垂着,“阿月,我送你回去吧。”

“哪裏需要你送的。”霜月并沒有固定的場所,宮子羽一般看見她的時候,如若不是房檐上就是樹上,就像是一只随時停歇的鳥,但是聽說她一直都住在後山,白天一般都在前山守着。

進入後山的唯一方式就是通過前往後山的密道,如果武力高強,直接飛過去也未嘗不可,不過霜月的身份特殊,一路都暢通無阻。

“天寒露重,應當的。”宮子羽說道,“你要小心才是。”

“這話不應該對着你說才是嗎?”霜月調侃着他。

“欸,阿月就別拿這件事打趣我了,”宮子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呼出了一口氣,在空中形成小小的霧氣,“我也有一直在練功,而且說這話,就算你武力高強,也應當說的,我擔心你。”

霜月微微一愣,無奈的笑了一聲,“我知道了。”

在閑談之間,他們就來到了密道前方,按常理說宮子羽平時不會來這個地方,但是畢竟霜月住的地方特殊,連守候密道的人都眼熟宮子羽了。

“羽公子,霜月小姐。”

守候後山密道門口的人對着他們鞠躬,霜月也轉過頭來對着他點了點頭,“快回去吧,要到晚上了,天氣會更冷的。”

“好。”宮子羽應道,他轉身往後走了幾步,看見霜月還在門口,又笑着對着她揮了揮手,眼裏全是笑意,他用口型說道,“做個好夢。”

直至宮子羽的身影不見,霜月才緩緩的回過了神,宮子羽已經成年了,但是心智一直都如同一個小孩,擁有赤子之心,在這個宮門之內,可是很難得的。

“回來了?”雪重子還在泡着茶水,就聽到了門口的異響,腳踩在落雪之上,發出沉悶厚重的聲音,雪重子坐在庭院內,外面還在飄着雪,落在他的發梢上,染上了一片白色,他把茶杯放在對面,看向迎着風雪走來的人,“喝吧,才熱的。”

霜月穿的是一身橙紅色的衣服,簡潔幹練,只是這個顏色稍微有些明豔了,在這個銀霜素裹的世界裏,像是熾熱的散發着光亮的太陽,一眼就讓人瞧見了,霜月拿起茶杯,緩慢的抿了一口,又舒出了一口氣,“果然,還是雪重子的茶最好喝。”

雪重子聽着不免的翹了翹嘴角,“瞧你的樣子,喝了就跟沒骨頭一樣。”

“可是确實很舒服,”霜月雖說身體原因本來就不怕冷,只不過在這寒冬裏喝上一杯熱茶,那也是極好的,她看了看桌面,停了幾秒,“下次就別用雪蓮拿來煮茶了,雪蓮這幾年開的愈發少了。”

“給你,不虧。”雪重子只是簡單的解釋道。

“唉……你啊。”霜月擡起頭,看着漫天飄舞的雪花,後山的天氣竟不相同,也是這個天氣正好拿來給宮門的人試煉,這景色她也不知道看到多少回了,後山的雪山一年四季都是雪山,每天都是雪,偶爾雪公子都會抱怨這裏的景色看多了都有些疲乏,雪重子盡管沒有說,但是估計也是對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的。

“對了,”霜月想起來了什麽,她從懷裏掏出了一朵梅花,遞給了雪重子,“紅梅配雪景,應當是一幅美景。”

雪重子伸出手,接過她遞過來的花,他手指輕撚着樹枝,粗粒的枝丫磨砺着他的指尖,他擡起眼看着穿着一身橙紅衣的霜月,微笑道,“是一幅美景。”

“霜月!”雪公子聽到了動靜,急急忙忙的從內屋裏面出來,手裏還拿着藥品,“你回來了?”

“雪公子。”霜月對着他點了點頭,“好久不見。”

“是啊是啊,”雪公子一下就坐在了雪重子的身邊,已然忘記了手中還拿着藥,興奮的說道,“你已經有一個月沒回來了吧?”

然而還沒有等到她回答,一下察覺到一股殺意的雪公子顫抖了一下,轉頭對上了一雙陰恻恻的目光,雪重子現在看起來很想殺了他,哦對——雪公子反應過來,他還煮着藥,于是又急急忙忙的站起來,“啊啊霜月你回來就好,我還煮着藥,先不說了。”

于是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離開了。

“讓你見笑了。”雪重子收回了要把人扔出雪山的目光,對着霜月說道。

“沒事,”霜月撐着下巴,神情慵懶,“你也不是我看着長大的?”

雪重子忽而一滞,連忙喝了一口茶,又沒有什麽威脅力的瞪了霜月一眼。

霜月看着他這個胡亂掩飾的動作忽而笑出聲來,聽見她的笑聲,雪重子又放下了茶,被她的笑聲所感染,無奈的搖了搖頭。

人總是要長大的,但是自從他有記憶起,她就是這般模樣了。

她像是自由的風,不受任何約束,就算雪山也只是她臨時的一個去處,她一直都是這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像是風、像是花、像是雪、像是月。

只要她想離開,大抵是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的吧,雪重子這般想到。

可是,宮門上下,除了執刃無人知曉她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她為何一直會停留在宮門。

“那是一個秘密。”

“那是屬于,宮門的,最高等級的秘密。”

只有歷代執刃才會知道的,關于霜月這個人的秘密。

“怎麽了?”她彎了彎眼,注意到雪重子的目光,輕聲的問着他。

“無事,只是覺得,雪山愈發冷了。”

“既然冷,就別再加雪蓮了。”

“……這個笑話,不好笑。”

“欸,不好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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