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孟鶴眠還在埋頭苦學,試圖自學兔妖的孕期護理知識,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
直到一雙手輕輕環住她的腰,有柔軟的東西貼上她的後背,遞過來溫熱的體溫。
孟鶴眠手一抖,筆猛地劃出紙外,留下的痕跡如同大寫的感嘆號。
身後傳來溫舒窈充滿擔憂的聲音:“你是不是太焦慮了?”
孟鶴眠秒答:“沒有。”
雙雙沉默幾秒鐘後,她不确定地補了個:“……吧?”
溫舒窈完全不信,某人白天說着“沒事”,晚上還不是偷偷看些怪書。
她把孟鶴眠的頭轉過來,想要好好瞧瞧。
眼前人垂眸,睫毛輕顫如驚慌的蝶。
那雙從來波瀾不驚的眼睛竟不敢與她對視,明顯是慌了神。
溫舒窈神色一凜,出現了,孟鶴眠特有的情緒延遲!
她湊近了,與孟鶴眠額頭相抵,連呼吸都親密無間地交織在一起。
“我沒有那麽脆弱的,之前跑跑跳跳不也一直好好的嗎?”
“對,”孟鶴眠對此表示肯定,随後話音一轉,認真道:“所以不能再這樣了,萬一不小心摔了怎麽辦?”
夜色無邊無際地蔓延開,雨聲滴滴嗒嗒地落在窗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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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亮着燈的房間裏,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也貼得極近。
孟鶴眠緊繃的肩有片刻松動,她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抱歉。”
然後又把溫舒窈攬過來,讓她坐自己腿上。
她悶悶地道歉:“我當時不應該随便摸你。”
現在就非常後悔。
溫舒窈學着孟鶴眠當初安慰人的樣子,一本正經地摸摸她的頭。
“沒事,你又不知道那是我。”
孟鶴眠抿唇,焦慮感只消失了一點點。
她忍不住把溫舒窈抱住,頭也靠在頸邊,像是抱住了超大只的兔子。
随後嗓音沙啞道:“一想到你可能會和我媽媽一樣,我就很、難受。”
溫舒窈悄悄捏緊了拳頭。
她深呼吸嘗試冷靜。
她發現自己憋不出安慰人的話,終于大聲反駁。
“我都說好幾遍了,沒有兔寶寶,真的、不會生!”
孟鶴眠一個激靈,連忙把懷中人抱得更緊了些。
她當然知道,可她依舊怕溫舒窈會因此而痛苦。
孟鶴眠越想越不禁感到焦躁,因為這事由她造成。她卻什麽都做不了,并不能幫溫舒窈承擔。
她的情緒被壓抑到了極致,找不到發洩口,離崩塌只差一線。
卻突然被輕輕拍了拍後背。
一下、兩下,很有規律,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溫舒窈頭上氣出來呆毛,還在溫溫柔柔地解釋:“我當然不會因為這種事情離開你,我好歹也是妖怪呀。”
或許是溫舒窈的安慰真起了效果,孟鶴眠自覺冷靜了不少。
“你說得對,是我反應過度了。”
溫舒窈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她皺起眉,繼續道:“但是小兔假孕可能會導致患子宮癌的幾率大大增加,最好還是——”
溫舒窈愣了一下。
随後滿臉不可置信:“你不會還想抓我去絕育吧!”
孟鶴眠是不是壞掉了?!
“呃……”孟鶴眠幹巴巴地補充:“最好還是早點休息。”
溫舒窈幽幽低嘆,已是心身俱疲。
鬧了這麽久,她恹恹地從孟鶴眠身上下來,撲通一下倒在床上,已經困得不行。
半晌,有人悉悉索索靠過來,給她妥帖地掖好被角。
溫舒窈很自覺地貼上去,抱着孟鶴眠的一只手,困倦地開口:“晚安。”
“晚安。”
孟鶴眠把燈熄了。
出乎意料的,這一覺孟鶴眠睡得很沉,甚至沒有做噩夢。
她眯眼遮擋日光的時候,還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昨天自己被吓了好大一跳,人差點沒裂開。
她聽見身邊小兔的呼吸,和清甜的聲音:“睡醒了嗎?”
孟鶴眠下意識地回:“再等一分鐘,還在開機。”
溫舒窈往前滾進孟鶴眠懷裏,後者很自然地去抱她。
可手掌所觸碰到的地方異常滑膩,完全沒有任何布料遮攔,腰背的線條如此流暢而明晰。
孟鶴眠渾身一顫,如遭雷劈。
“你沒穿衣服?”
小兔妖扒拉她的肩,撒嬌:“好熱,可我想讓你抱抱我。”
什麽羞恥心,對于現在的溫舒窈來說是不存在的,她只想要一個纏綿的擁抱。
如果孟鶴眠不給,她就咬人!
可孟鶴眠立馬翻身背對着她,死板且僵硬地回複道:“CPU燒了,開機失敗。”
溫舒窈不死心,繼續可憐巴巴地推她:“那可不可以修一修,重啓一下呢?”
孟鶴眠瞬間把被子裹得更緊,恨不得整個人都埋進去。
“重啓失敗。”
溫舒窈一邊撓外面的被子,一邊委屈開口。
“我很有可能會繼續假孕,你真不能接受嗎?”
是哦,孟鶴眠恍然。
“是我沒想到。”她甚至都沒把頭探出來,但其中飽含的堅定信念依舊清晰可聞。
“我以後也不摸了!”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連續的假孕勢必會加倍影響溫舒窈的身體健康。
她可以不摸小兔,但小兔必須好好的!
溫舒窈睜大了眼睛。
壞了,讓孟鶴眠寫進程序裏了。
她簡直忍無可忍,直接掀開那層薄被:“孟鶴眠!”
孟鶴眠只覺得肩膀上一陣刺痛,被某只氣急敗壞的小兔咬了好大一口。
短短時間內,她肩上就多了兩個牙印。
她不是很在乎,忽地起身,被子一掀把溫舒窈蓋住,再圍上兩三圈,裹成張小兔卷餅。
随後兀自思索:“有點不太對,兔妖真的會一摸一個準,不斷假孕嗎?”
這種事情顯然不符合常理,如果人形會繼承原形的全部生理特征,那塗山袖和貓小姐豈不是喝不得茶水?
溫舒窈以前從未想過,孟鶴眠提起才愣愣地反應過來。
“我也不知道,我沒有和其它兔妖相處過,改天去問問好了。”
孟鶴眠點頭,開始起床洗漱。
既沒有抱也沒有早安吻,溫舒窈悶悶不樂地套好衣服,開始準備今天的早飯。
而孟鶴眠一下樓,就看見溫舒窈單手掂着口笨重的鍋,還拎了把菜刀。
她神經瞬間緊繃,三兩步上前扶住溫舒窈。
“你別動手,還是讓我來吧。”
溫舒窈茫然:“啊?”
孟鶴眠理所應當地接過菜刀,放到離溫舒窈最遠的刀架上。
随後開始系圍裙,動作麻利,看起來非常可靠。
“嗯,沒關系,我做的早飯能吃。”
溫舒窈将信将疑地退出廚房,準備趁此機會給花園裏的薔薇澆水。
天氣越來越熱,哪怕是早晨,日光也能帶給人強烈的灼熱感。
她澆了一會兒花,感覺尾巴都快被悶壞了,連忙丢下水管去撩衣服。
然而剛撩起來一點,就被突然出現的孟鶴眠強行按住雙手。
孟鶴眠對這“讓腹部受涼”的行為很不贊同,不僅冷着臉把溫舒窈的衣擺拉下去,還拿起水管。
“我來澆,你先去吃飯,小心別着涼。”
溫舒窈擡頭,四處蒸騰着熱氣,太陽光更是刺得人睜不開眼,完全不知道哪和“着涼”相關。
她幾乎欲言又止,終于選擇放棄争論,回到屋內。
等孟鶴眠勤勤懇懇地澆完花、打掃完兔欄回來,又發現自家小兔竟然在拖地板!
她直接上前搶走拖把,指着沙發:“去那躺着,我來做。”
溫舒窈:?
孟鶴眠監督溫舒窈坐回去,瞧她滿臉懷疑兔生,還好心地遞給她一個胡蘿蔔抱枕。
再塞過去平板電腦讓她解悶。
随後自己操辦了出門家務、買菜、做飯等等一系列雜活。
只有做過的人才懂,這些雜事其實做起來不算難,但就是累。
這棟老房子的一樓沒有空調,做飯的時候就更熱。
孟鶴眠讨厭炎熱或者寒冷的天氣。
但切菜時餘光掃見斜躺在沙發上的毛絨小兔,又覺得慶幸。
至少自己還有機會為溫舒窈做飯。
她雖然缺少廚藝知識,學做點心也很慢,但煲起湯來還是有模有樣。
鲫魚煎至兩面金黃,再加入姜片一起炒,最後倒入熱水悶煮。
廚房裏水汽蒸騰,悶熱無比,孟鶴眠不禁拿手扇風。
忽有一陣涼風吹過臉側,孟鶴眠轉頭,見溫舒窈拿着把小風扇正對着她吹。
孟鶴眠面不改色:“回去,這裏熱。”
溫舒窈把小風扇放下,熟練地去揪她衣擺。
“不要,你不讓我幫忙我待會兒就絕食給你看。”
“……行,但別逞強。”
溫舒窈覺得莫名其妙,逞強?
她其實能揍三個孟鶴眠,到底是誰之前又是高燒又是低血糖。
她低頭挽袖子,并沒有注意到身邊人嘴角牽了牽,眉目被日光照得格外溫柔。
一人一妖忙活了半小時,午飯上桌。
中間鲫魚豆腐湯炖得雪白雪白的,上頭點綴着翠色的蔥花,清香撲鼻。
孟鶴眠之前用幹淨的紗布濾過幾次,保證湯裏沒有魚刺。
她舀了一大碗端給溫舒窈。
雖然溫舒窈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好歹是孟鶴眠的心意。
她沒多想,咕咚咕咚喝完了。
魚湯的鮮美完美融入到豆腐裏,口感細膩嫩滑,回味無窮。
溫舒窈咂咂嘴,随口問:“你從哪學來的食譜?”
孟鶴眠淡淡道:“《孕期食譜大全》”
話音剛落,就見溫舒窈的表情變得極其複雜。
“你——”
她重重嘆氣:“唉!”
到底要怎樣才能讓孟鶴眠明白,她真的不會生小兔,喝湯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