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西苑行宮
西苑行宮
“真的沒有?”
“真沒有。”
就算她自己無所謂侍不侍寝,她可不敢造暴君的謠。
寶林等人一陣失落,又打起精神安慰她:“起碼能過夜了,姐姐別灰心,肯定還有希望的。”
姚芙笑了笑,心裏祈禱着,可千萬別有下次了。
“這麽好的機會,你怎麽就睡着了呢?”
麗妃不知道是不是在心疼她的胭脂水粉。
姚芙也覺得不可思議,前世她可是熬過通宵的,可能在這裏早起晚睡的安逸久了,她下意識往暴君寝宮的方向看了一眼,每天都要熬夜,暴君也不好當啊。
既然暴君上心,她也不敢耽誤,又檢查了一遍,就拿着寫好的菜譜去找暴君交差。
暴君翻開菜譜,久久沒有反應。
“陛下,可是有什麽不妥?”
她嘴上問的謙虛,心裏卻不以為然,明明她都已經圖文并茂,詳盡的不能更詳盡,形象的不能更形象了,還能有什麽問題?
暴君擡頭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麽問題您盡管說,我一定改!”
暴君的沉默讓她更好奇了,雖然寫的是匆忙了一些,也不至于這麽一言難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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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字寫成這樣,終究是姚家教女無方的過錯。」
原來是字啊!
她長長松了一口氣,平日裏都是寶林幫她記賬寫字,可這件事又不能讓別人知道,她只能自己動手,拿削尖了的竹簽蘸着墨水寫的。
暴君竟然沒有懷疑她為什麽會寫字,已經是萬幸了。
“朕決定了,為了方便行事,朕準許你今後随意出入皇宮和西苑行宮,名義就是伴駕讀書。”
能出皇宮她自然高興,但要沒事跟着暴君讀書,一聽就不是什麽好差事,她喜憂參半地謝了恩。
“你不願意?”
「不學無術還不知上進!」
姚芙慌忙搖頭,“我只是怕自己愚鈍,惹陛下生氣。”
“知道就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盡力就好。”
「總不能讓朕封個錯字連篇的人做貴妃。」
貴妃?她開始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有點神經衰弱,熬不了夜也就算了,現在都開始出現幻聽了,憑什麽要她做貴妃?!
再者說了,簡體字怎麽能叫錯字呢?
可她只能自己發發牢騷,面對多疑的暴君,她連試探都不敢。
暴君處理完奏章,就帶着她光明正大地去了西苑行宮。
西苑行宮也在京城裏,坐馬車要半個時辰左右,暴君沒有等她,出了宮門自己翻身上馬先走了,留下她在馬車上被颠的差點吐出來。
前些日子她還覺得京城繁華,現在才發現是自己說的太早了,才走了不遠,青石板路就變成了黃泥路,一有馬匹經過,就揚起一陣塵土,她連轎簾都不敢掀起來。
煙塵大也就算了,路面還不平整,馬車像是走在縱橫交錯的樹根上,晃的她暈頭轉向的。
後宮裏的妃子出行就這待遇,她捂住直犯惡心的胸口,出行的樂趣完全幻滅了。
她在心裏把暴君罵了成千上萬遍之後,終于到行宮門口了。
她扶着馬車的門框從上面挪下來,絲毫不顧及左右侍衛的目光,雙手叉腰撐着一口氣,緩了半天才擡腳往裏走。
好在有人給她引路,沒多遠,就到了一處寬闊的大殿門口,侍衛站到一側,示意她進去。
一想到暴君正在裏面悠閑,她卻受盡馬車勞頓之苦,而且已經還要再受很多遍,忽然怒從心頭起,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進去:“陛下,你欺負人!我現在渾身都疼……”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屋裏突然投過來的上百道目光吓了一跳。
暴君自然是其中最瘆人的的一道。
「朕竟然要指望這種女人。」
她顧不上那麽多,轉身擡腳就往外跑。
“站住,回來。”
暴君好不容情地制止了她,她只能硬着頭皮迎着衆人的目光,走到離暴君兩三步的地方。
暴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對着衆人開口:“這就是負責酒樓所有事宜的姚芙,往後你們都要聽命于她。”
“屬下遵命!”
“都下去吧。”
衆人訓練有素地離開。
“他們還都在服兵役嗎?”
看着有些人鬓角已經半白了,她不由詫異。
“他們永遠都是。”
暴君毫不遲疑地回答,随後看着她又皺起眉頭:“你怎麽這麽晚才到?”
姚芙這才想起方才被打斷的抱怨,表情立即又變得凄楚起來:“我還有命來見陛下已經是老天保佑了,馬車實在不是人坐的,不對,應該說那路實在不是車走的,太颠簸了,再這樣幾次,我人都要被颠散了。”
「嬌氣。」
“不信陛下您試試。”
站着說話不腰疼,她要是能騎馬,她也高興。
“反正我是不坐車了,寧願走着來也不坐了!”
“那就騎馬吧。”
“啊?”
騎馬她是求之不得,可從暴君嘴裏說出來,還是那麽的令人難以置信,畢竟這裏的女子可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一會讓人去教你。”
暴君說完就離開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侍衛過來,說是暴君安排來教她騎馬的。
既然暴君都同意了,她自然是求之不得,開開心心地和侍衛到了騎馬的地方。
西苑行宮依山而建,每年秋獵也是在這裏駐紮的,地方相當的空曠,而且養着不少好馬。
也不知道是她笨,還是侍衛礙着她的身份,不能盡心盡力的教,折騰了一個時辰,她還是連馬鞍都坐不安穩。
再去看看那些人的廚藝和炒出來的菜,沒感覺時間就過去了。
夕陽西下,暴君要回宮了,她跟着到了門口,看見那輛馬車就覺得一陣反胃。
“學會了嗎?”
“細節還需要多加練習,以前他們在軍營裏做習慣了大鍋飯,對于精細的飯菜,從刀工到火候,還需要進一步練習,不過我覺得三個月絕對夠用了。”
“我是問你騎馬學的如何了?”
“哦……我覺得我也還需要多加練習。”
她看了一眼馬車,還是覺得難以接受,心裏想着暴君會同意她直接住在這裏的概率有多大。
“走吧。”
“啊?”
行宮那麽多房間,空着也是空着,為什麽一定要回去呢?她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站在原地沒動。
暴君翻身上馬,催動缰繩,眼看着再不說就來不及了,她把心一橫,跑了上去,打算表決心,一日學不會騎馬,她就一日不回宮!
她站在暴君跟前,仰頭看着馬上的他,鼓起勇氣:“陛下,我……”
她還沒說完,暴君突然一探身,她只覺得腰間一輕,下一刻,她已經坐到了馬上,身後是暴君結實的胸膛,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一大片。
“明天繼續學。”
“嗯。”
她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都變得輕飄飄的,擔心暴君能不能聽見。
暴君壓根沒給她擔心的機會,下一刻,飛馳起來的馬給她帶來的歡樂讓她忘記了一切,她不顧淩亂飛舞的發絲,一臉興奮地回頭對着近在咫尺的暴君大叫:“陛下,明天我一定要學會騎馬!”
她沒有在意暴君的表情,轉回頭看着左右的景色從眼前一閃而過。
更沒有注意到,環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越來越用力。
大家對于她一消失大半天都習以為常了,這次聽說她去了西苑行宮,而且是和暴君一起去的,還是羨慕不已,紛紛打聽起細節。
除了酒樓的事不能說,關于讀書、騎馬的事,她倒是一點兒也不隐瞞。
“姚夫人真是過分,姚筝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你卻連個教書先生都沒有。”
“就是,我的那些個庶出的兄妹,也都是一樣的讀書,也不怕外人笑話。”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是寧妃早讀了書,現在哪有伴駕的福分?”
“就是竟然要你學騎馬,實在是太荒唐了!”
“陛下果然和常人不一樣,不懂得憐香惜玉也就罷了,竟然讓大家閨秀做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日後若是被人知道了,還不讓天底下的人恥笑?”
看着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為自己打抱不平,姚芙突然覺得,遇到暴君,也許是她的幸運。
她們要是知道暴君直接把她連名帶姓地介紹給那些軍漢,估計得被吓死。
折騰了一天,安慰了她們幾句,她早早的就洗漱躺下了,為第二天養精蓄銳。
等她在床上躺好,寶林把油燈吹滅,小聲說了一句:“姐姐,我發現這幾日珍妃總是往外面跑,一定沒安什麽好心,我們不能随意外出,不知道誰給她的權利。”
“在這宮裏,除了陛下和太後,誰還有那麽大的權利?”
寶林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是太後?太後找珍妃做什麽?”
“那就不是我們能操心的事了。”
她翻了個身,腦子已經開始迷糊了,還不忘多交待一句:“你們只當做不知道就好,惹不起躲着就是了。”
一晚上,她都覺得床在晃動,睡得不怎麽安穩,到了天快亮時,忽然夢到暴君那張清冷俊逸的臉,與她四目相對,而且越來越近,真實地能感覺都彼此呼出的氣息,還有那雙冰冷的唇……
她猛然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看着微微泛白的窗戶,用力揉了揉臉,有時間得去太醫院一趟,開點安神助眠的藥,再做這樣亂七八糟的夢,她真的要神經衰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