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舞伴&出頭
舞伴&出頭
容枳坐在宋淮聽的座位上,把那摞書橫過來看書名,沒有英語書,她又低頭矮着身子在書桌裏翻,英語書放在最上面她一眼就發現了,她抽出英語書,坐直身體,餘光卻瞟見自己帶掉了個粉色的信封。
信封并沒有貼好,裏面的卡片掉了出來,是他們昨天發的邀請卡片,但上面的名字不是宋淮聽的,寫的楚瑤。
她趕緊撿起來,拍掉上面沾到的灰,把卡片放回信封裏。
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兒落差的。
宋淮聽既然收了就說明已經答應了。
也許是因為先入為主,她從小到大所有的成長階段都是跟宋淮聽一起經歷的,所以她內心裏也認為成人禮他們也會是跟對方一起見證的那個人。她以為宋淮聽是跟她想的一樣的,他們會有這種默契。
但事實上,好像跟她想得天差地別。宋淮聽并不想要跟她一起參加成人禮。
她因為想跟宋淮聽跳舞把周子越的邀請也給拒絕了,現在看樣子很可能就要輪空了,她吐出口氣,心裏想着,沒關系,跟老師跳就跟老師跳呗。反正都一樣。也不是真的十八歲生日。
她也不知道這信封是從哪裏掉下來的,直接給他放在桌堂邊最顯眼的位置了。
他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
她翻開被卷子被隔開的那頁,直接抽出來,站起身準備去找下一個人,結果這卷子一摸手感就不對勁,太薄了也展不開,她低頭看了看眼手裏攥着的那張紙,又坐回椅子上,容枳翻過草紙的背面寫的是大大小小的公式和演算步驟不太規則的湊夠半面紙。
她正對着的這一頁寫的都是她的名字,寫字的人落筆很重,每一筆都很用力的刻畫,好像都寫得這字像活過來了一樣,想要站起來跟她耀武揚威。
她撇撇嘴,把紙翻轉兩下,沒看出有什麽用。又給夾在書裏了。
她輕啧一聲還以為宋淮聽現在脾氣怎麽變好了,原來都在背後發洩呢。
她抽出後面夾着的卷子,放回草紙,把書給他塞進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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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淮聽走進來看向自己的座位,座位上已經沒人了,他轉過頭見容枳已經站到其他人的桌子前有說有笑的,因為她是站在過道上關系,來往總有人經過,她躲到課桌和前排椅子間給人讓路。
容枳接過女生遞過來的卷子跟之前拿着的放在一起,在桌子上掂了掂,又說了句什麽。
她擡頭視線跟他相撞,沒什麽情緒,無波無瀾的別過臉,又去跟其他同學借卷子。
宋淮聽插在口袋裏的手不自覺攥緊。
他回到自己位置上打開英語書,那頁寫滿容枳名字的紙還夾在裏面。也看不出到底被沒被容枳看到。
他望了望容枳的方向,她正跟周子越說話。可能是在商量周六成人禮要穿什麽吧。他只是淡淡瞥了眼,馬上收回視線。
知道容枳答應周子越是他早上剛來沒多久,當時那兩個人看到宋淮聽,想到剛剛議論的事情,看向宋淮聽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被妻子出軌的丈夫,馬上止住聲,臉上盡是尴尬神情。
宋淮聽低頭就看到了個粉色的信封。剛剛來過他座位的就只有容枳一個。他呼吸一滞,一時之間心裏閃過無數種猜測。他唇角一勾揚起笑,別看容枳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的,關鍵時候心思還是像小女生一樣。
他屏住呼吸打開信封,格外鄭重的抽出那張卡片,看見上面的名字笑容一下子僵在嘴角。
他想了無數種可能,單單就是沒想過這信封不是容枳給的。
班級教室是不允許外班進的,他剛剛也沒看到楚瑤過來他們班級,這信封只可能是被他們班級的人帶進來的。
他擡頭環顧四周聊天的聊天,寫題的寫題,睡覺的睡覺,就只有賴旭陽盯着他這邊看,眼睛裏都是好奇和探究。注意到宋淮聽看過來,賴旭陽擡起兩只手捂在眼前,又擺出剪刀狀,留出條縫繼續偷瞄着他。
宋淮聽勾唇一笑很是和善地沖賴旭陽勾勾手指,賴旭陽屁颠屁颠地跑過來,可能知道宋淮聽八成要找他算賬,他隔老遠就站住了,足足跟宋淮聽離了一米的安全距離。
宋淮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把信封往前一遞問道:“這是你幫帶進來的?”
賴旭陽捂住腦袋往後躲,“我剛剛去她們班找同學,她讓我幫忙帶給你,我想着你可能需要。”突然這樣一想他就有了底氣,他這可是解救宋淮聽于水火啊,簡直就是大恩人的做法。這不是為了讓他不要太丢面子嗎?
人家容枳選了周子越,他不找別人一起到時候落了個跟老師跳,多跌面。
他需要?
宋淮聽好像聽到什麽好笑的事兒,他把信封遞到賴旭陽的手上,往椅子上一靠,手臂環在胸前,聳聳肩,語氣懶洋洋的,“我不需要,你收的,你給送回去。”
賴旭陽拖長聲音啊了一下,一只手拿着信封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掌上敲,他頻率很快的敲了幾下,感覺這就是個燙手山芋,非常棘手,又是自己接過來的想要脫手都脫不了。
賴旭陽皺緊眉頭,很是苦惱地說:“這我咋跟人家小姑娘說啊?”
宋淮聽也沒難為他,他坐直身子一只手臂支在左半邊臉頰上,沖他招招手,賴旭陽還以為他是想到什麽好主意向他這邊靠過來,宋淮聽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你就說,不合适。”
賴旭陽一臉不可置信,他張大嘴巴好像下巴要脫臼了一樣,真的假的啊?他淮哥是在逗他吧?他不太确定地問:“就說不合适就行嗎?”
宋淮聽眉眼舒展開,點了下頭,低聲道:“嗯。去吧。別耽誤人家找舞伴。”
賴旭陽感覺不靠譜,但也沒辦法,誰讓自己當時手欠沒拒絕呢,他只得認命的去到樓下再給人還回去。
路上他就想,這還不得被罵呀。
結果還真像宋淮聽說的,楚瑤聽後也沒說什麽,只說自己知道了,還跟他說了聲謝謝。回來的一路他都在想,不合适這三個字到底有什麽他沒體會到的深層含義?
容枳把卷子收齊回到自己的座位,她直接放到桌角上方便一會兒老師進來給她們英語老師。
宋淮聽見容枳直接越過他回去趴桌上跟喬霁禾說話,這很不尋常,往日裏容枳從外面回來總是要跟他說兩句鬧一鬧,現在完全就是把他忽略了。
那紙是不是真的被她給看到了?
他心裏沒底,但面上并不顯山露水,他用筆在容枳後背輕點兩下,這是他們兩個的小信號,容枳很快坐起身回頭看他,語氣不善道:“你幹嘛!”
宋淮聽被她兇得有那麽一瞬間的愣神,然後說出了自己認為蠢透了的話,“你看到了?”
容枳也沒想到宋淮聽會這麽直接,以為是她放的位置不對,一下子就被宋淮聽看出來了,可能宋淮聽并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着急想要堵她的口。
其實早戀這個事情他們學校真的抓的很嚴,別看他們老班總跟他們說班級裏的小情侶學習也沒落下什麽的,這要是被校長和主任抓到,最輕的也是回家休學一段時間,要通知家長來學校簽單子,學校裏也是要貼通報批評的。而且她根本就沒發現他們班有什麽小情侶,明顯就是老班在激勵他們學習想的另辟蹊徑做法,人家談戀愛都不放松學習,她們這些單身狗更應該好好學,不能讓人家學習愛情兩不誤的給超過。
她淡淡解釋道:“它沒放好我拿書的時候就掉出來了,我也不知道它放在哪兒就随手放在那裏了,不是想故意亂翻你東西的。”
真可恨,連談戀愛都被這家夥給搶先一步。
這紙對容枳打擊這麽大嗎?現在都要跟他分的那麽清楚了。也是下一步就要開始疏遠他了。
可是周子越為什麽又被她拉回外交名單裏。明明說好的。卻又答應了他的邀請。
宋淮聽喉結滾動幹巴巴吐出幾個字,“我可以解釋。”
那種撲面而來的無力感好像瞬間就能給他淹沒。猛的被人丢進海裏卻怎麽也游不上岸。
容枳沖他一矜鼻子哼出聲,然後趕緊把頭別過去,“你跟我解釋什麽?愛跟誰一起跳舞都是你自己的事兒。跟我有什麽關系。”
宋淮聽愣了愣,所以容枳只是因為誤會他要跟別人跳舞在生氣?
宋淮聽收起低氣壓又恢複了平日裏的散漫勁兒,整個人如沐春風般。
宋淮聽把桌子下的雙腿伸直,很挑釁地晃了晃。
他收回長腿身體向前傾,腦袋也貼近她,宋淮聽伸直手臂拍了拍容枳的肩膀,沉聲道:“你是在因為我跟其他人跳舞所以不開心嗎?”
容枳往前收了下肩膀不讓他再碰到自己,她嘴上說着跟自己沒關系,說起話來卻氣鼓鼓的,火藥味兒很重,“我才沒有不開心。我每天都開心,今天格外開心。”
宋淮聽繼續添火,欠欠地說:“真的假的啊?你都不敢看我,這話說起來很沒有說服力啊。”
容枳最受不了激将法了。只要一激準上當。
容枳轉過頭,宋淮聽的臉就在她身後跟她離了一點距離,可能宋淮聽也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麽大,兩個人都同時反應過來往後退。
宋淮聽手支在下巴處偏頭輕咳一聲,“我沒答應別人。”他轉了轉脖子,有些不自然地問道:“不過說真的,你成人禮的舞伴定了嗎?”
容枳聲音軟乎乎的拒絕他,“我才不要跟你跳!”說得好像她非要等着他一樣。
宋淮聽哦了一聲有點惋惜,拿出自己的卡片沖着陽光晃了晃,“我還以為你會記得之前的話呢。”他好像還有點兒委屈,好像被她狠狠辜負了一樣。
容枳一眼就看清楚了上面的名字,寫了兩個名字,是宋淮聽和她的,一看筆跡就是他自己寫的。
都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是宋爺爺生日大壽那天,她嫌宴會廳裏又悶又無聊,宋淮聽領她去外面伴着大廳裏的音樂跳舞,禮尚往來嘛!她就說等她成人禮也請他跳舞。
容枳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道:“如果我跟別人約好了,你這張不就作廢了?”
宋淮聽收回視線,直直的看向她,他有些松散的歪了下腦袋,吊兒郎當地說道:“作廢就作廢呗。”
壓根沒把這事兒看的多重要。
好像執拗的為了遵守承諾就算真的被辜負了也沒關系。
喬霁禾看着他們兩個都着急。
她湊過去小聲說:“阿枳還沒找舞伴!”
容枳沒攔着。宋淮聽看看喬霁禾又看看容枳,又跟她确認一遍,容枳點頭嗯了一聲,顯然心情很好。
宋淮聽跟她要了卡片,一只手按住卡片,容枳的名字早早就簽好了,他低頭在旁邊很認真的簽上自己的名字,他笑得有點兒痞氣,挑眉看向容枳,“已經簽字畫押了就不能反悔了。”
容枳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他把她當什麽人啊,她說話算話,從來不幹這種反悔的事,她抽回卡片轉過身,“知道啦!”
英語老師踩着鈴聲走進來,學習委員大喊起立,同學們一齊起立拖着長聲大喊:“老師好。”
一直到老師說了請坐兩個人的嘴角都沒放下去。
英語老師穿的套裙,鼻梁上架了一副粉色金屬邊框的眼鏡,看上去溫柔又知性,好像只要是英語老師,她們給人的感覺都很像,特別是舉手投足間,喊同學回答問題時的一招手也格外同步。像是都從一個地方培訓出來的。
容枳沒直接坐下,而是先把收好的卷子交給老師告知收卷子的情況才回自己座位坐下。
好像每次要抵達終點開啓新篇章的時候時間都過得很快,讓你根本來不及反應,你想讓它走得慢一點,可它就好像從你的指尖飛快流逝而你想抓卻又怎麽都抓不住。
高一的時候以為三年很長,可現在好像在打打鬧鬧着就已經距離終點線一步之遙。
你既期待又焦慮一刻都不敢停下來的等着跨過終點線那一天的到來。
周六一早,容枳定好鬧鈴起來拆辮子,昨天晚上睡覺她媽媽給她編了一頭辮子,這樣睡一宿覺起來再打開就是會有弧度的,像燙了波浪大卷一樣。
她們今天不用去學校那麽早,所以時間很充裕。
她也沒換去學校要穿的裙子,頭發剛拆還有點兒蓬蓬的。
她老爸讓她去叫宋淮聽過來吃早飯,她也沒收拾,穿着睡衣就去了。
程放一大早就來了宋淮聽家,喬霁禾昨天去了外婆家,今天也直接從她外婆家去學校,他在家也沒意思索性來投奔宋淮聽。
他窩沙發上跟喬霁禾聊天問她幾點到,聽到兩聲敲門聲可那聲音馬上就停了,然後又是兩聲短促的敲門聲,宋淮聽正站在窗邊給百合竹澆水,他尋着聲音回過頭,跟程放說:“應該是容枳,可能沒拿鑰匙。”
容枳一般要開他家門的話都會先敲兩下,先提示他一下她要來啦,然後直接拿鑰匙開門進來,但是沒帶鑰匙就會再短短地敲兩下,他一聽就知道她是沒拿鑰匙等他開門。
程放走過去打開門,一只手扶在把手上,另一只手支在門框上,他看見容枳的造型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頭發說:“你怎麽這麽炸毛?”簡直比他不注意形象的時候睡醒來都要爆炸。
容枳白他一眼有點兒嫌棄道:“你怎麽一點都不了解時尚,我這是現在最流行是發型!”雖然只要洗了頭或者梳順幾天就沒有了。她也不跟他一般見識,笑眯眯的看着他誇獎道:“你身行頭倒是蠻帥的嘛!”最後還小小的補了下刀,“看着人模人樣的。”
程放:“那你看看,小爺這張臉就很難不帥啊。”
容枳撇撇嘴,說他胖他還喘上了,程放這沒由來的自信勁兒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她探頭往裏看,宋淮聽一手拎着水壺正給客廳那盆百合竹澆水,他們兩個顯然是已經換好一會兒參加成人禮衣服了。
宋淮聽和程放一樣穿的白襯衫黑色西服,這是最不出錯的裝扮,卻讓他們兩個穿出了自己的味道,人不行需要正裝擡,但這兩人本來自身條件就優越,顯得這西裝價格都得高出好幾個檔次。
宋淮聽的襯衫扣子一絲不茍的都扣上,一直到領口最上面的那一顆紐扣,領帶系得松松垮垮,一看就是沒認真系,盡管穿的正裝還是透露出那股懶散勁兒,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
程放穿得就更不正經了,他壓根就沒系領帶,最上面的一顆扣子還沒扣上。一副小爺天底下最帥的自信勁兒。
容枳湊近程放,一只手擋在嘴邊小聲問道:“宋淮聽襯衫底下該不會還穿了老頭坎肩吧?”怎麽會有宋淮聽這麽保守的男生,人家有點兒腹肌腰線都得拼命了秀,這人可倒好都得給藏起來,很怕人看到,一點肉都不舍得露,就連鎖骨都遮得嚴嚴實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唐僧呢。肉寶貝得別人吃一口都得長生不老。
她不止懷疑他穿襯衫裏面穿打底,現在她懷疑他穿短袖也得穿。雖然這都是她的臆想,她也沒見過宋淮聽衣櫃裏面有這個。但就很難不讓人懷疑好不好!
程放眉頭皺了皺,小聲湊近跟她說:“你該不會以為我們男生之間換衣服還要互相觀賞吧?”先不說他倆根本沒有一起換衣服,他衣服是在家穿好了來的,宋淮聽換衣服的時候他在客廳看電視,就算是一起換衣服他們也不會對同性感興趣啊。就男性自信這方面來說他們就不會感覺其他男生比自己牛逼的,自己永遠是最牛!
宋淮聽看這兩個人在門口竊竊私語也不進來,不知道在合謀什麽。
他背對着兩人,看似随意地問了句,“你們站在門口也不進來聊什麽呢?”
容枳趕緊沖程放搖頭,食指比在唇邊,示意程放不要聲張,她擡頭望宋淮聽那邊望了望,抻長脖子道:“我爸讓我來喊你們吃飯。”她剛剛大致瞟了一眼,多加一個程放也是夠的。
他們過去的時候,容聿正在擺碗筷,看到兩個大高個進來又添了副碗筷。
程放之前就來過她家,喬霁禾也來過不少次,他爸對他們都有印象。程放一般來都是跟喬霁禾一起,來了就往宋淮聽家裏一鑽兩人打游戲,喬霁禾就來找她,有時候他們四個人湊在一起玩點兒什麽,程放嘴甜,跟誰都熟:“打擾啦叔叔,我又來蹭飯了。”
容聿也高興,笑着說:“快進來快進來,這麽站一起一看怎麽感覺你跟淮聽又長個了呢?”
其實他還挺喜歡跟年輕人相處的,感覺自己也變年輕了。他也玩游戲有時候閑着沒事兒還跟他們一起打兩把。
容枳不太高興,他爸這意思不就是拿她當标準看他們兩個又高了嗎?
她跑過去,接過她爸手裏的盤子,抗議道:“咱們兩個是不是天下第一好了!”
然後哼他一聲跑去放到桌子上。
宋淮聽看着容枳的別扭勁兒,好笑道:“個頭蹿得沒有那麽猛了,可能也快不長了。”
容聿笑着說:“那也正常。”
容枳小時候她爸就非常受年輕人歡迎,她那些比她要再大一些的哥哥們特別喜歡來找她爸玩,那時候還沒有這麽先進網絡這麽發達,好像是把游戲機接在電視上就可以打游戲,他們能玩好久。因為當時她不大,具體的也記不太清,沒玩過所以印象也不深刻。有的不玩游戲也來找他聊天請教問題。她那時候就感覺她爸爸好厲害。她有個超級酷的爸爸。如果按現在看她當時也算是虛榮心爆棚了。後來那一批人長大了可能也沒有那麽迷茫了再加上她老爸也忙起來了,就很少再像這樣跟年輕人聊天了。
她突然就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在追着父母變老。
她媽媽也是才四十多一點,就已經有白頭發了。雖然不多,還是她給媽媽吹頭發時偶然看到的。就在鬓角的位置,那是她第一次突然意識到她好像真的長大了。
這樣想着她猛喝一口粥,端起來仰頭把一碗都吃淨,手忙腳亂地拿起手機往卧室跑,“你們慢慢吃,我去換衣服啦!”
留下餐桌上三位男士看着她一臉壯士斷腕的豪邁面面相觑。
容枳去找宋淮聽前就已經把要穿的裙子放到床上了,她準備穿林阿姨送給她的那條。她拍拍裙子蓬蓬的下擺,之前正愁沒有用武之地呢,現在機會來了。
她不準備化妝,她也不會,準備上了大學再開始學習,不會她也不強撐,別還原不出她的美貌倒反而出糗。
她憋着力氣費勁兒的把裙子拉鏈拉上,因為用力憋的臉頰有些微微泛紅,她又好好把頭發打理一下,确認沒有遺漏才推開門。
外面的三個人看到容枳出來皆是一愣,本來他們在聊天只是聽到聲音習慣性的瞥過來。
這下子聲音止住顯得場面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尴尬的,容枳局促地拍拍裙擺,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麽了?不好看嗎?”她覺得還挺好看的,她超滿意的,結果看這三個人的表情開始懷疑男生女生的審美真的差好多。
程放最先反應過來,兩只手合在一起很用力地拍了拍,非常捧場,“好看好看!”
突兀的掌聲讓在場的另外兩個人也反應過來,宋淮聽走過來拎過她手上的小袋子,擋在她身前,“還有沒有落下的東西了?”
容枳搖搖頭,因為手上突然變空,兩只手拿到身前搓了搓有些不自在。
容聿沒有注意他們兩個這邊的互動,而是看向鼓掌誇贊的程放,他看向容枳的方向不太放心地說:“小乖,爸爸送你們去學校吧。”
容枳前面都被宋淮聽給擋住了,她歪歪身子探出頭,“不用。你不是一會兒有會要開嗎?我們下去打車就直接到學校了。”
容聿想說推後,但這邊推後的話也會影響他中午的活動,本來就計劃趕緊開完的。他權衡一下只能作罷。
容枳沒有穿帶跟的鞋,穿的白色運動鞋,正好她裙子下擺長差不多都能遮住。他們到學校的時候喬霁禾已經到了,喬霁禾牽過容枳的手兩姐妹圍在一起開始誇誇。
喬霁禾把容枳拉遠了一點,認真打量起容枳的一身裝扮,白色的抹胸長裙,下擺蓬蓬的,但又沒有婚紗那麽蓬,下擺繡了玫瑰還有類似玫瑰花瓣的點綴,看上去又少女又青春氣,蝴蝶結收腰顯得小腰不盈一握,再往上看脖頸比也是極好的。
喬霁禾感嘆道:“阿枳,你也太好看了吧!”
容枳激動得手臂掂了掂,拉着喬霁禾的手不松開,“霁禾,我就說你身材超級有料!”
喬霁禾穿的裙子也是白色的,但跟容枳穿得完全是兩個類型,看着很薄,一層紗一樣,但又不暴露,垂感很好很襯身材。
喬霁禾被說得小臉通紅。
程放過來打斷她們,“走啦!別在這兒姐妹情深了。”
從校門往裏被鋪上了層紅毯,一直到教學樓的樓梯口,門口吹起好幾道拱門,還吹起來兩排大紅燈柱,上面寫的都是些祝福和青春有關的話。
他們進到裏面要先找到班級的隊伍,大家還沒站隊,三三兩兩圍成一圈在聊天,容枳之前的前座劉雯雯看到容枳驚呼道:“你這好像婚紗啊!跟公主一樣。好美好美。”
他們班主任老班風風火火剛從教學樓裏走出來,他拍拍手招呼六班同學,“站排啦,按大小個來,容枳喬霁禾你倆站前面來。”他四處張望然後問道:“那倆門面呢?誰看見宋淮聽和程放了?”
容枳回頭給他指,那倆人剛被老班指使拿完班旗,正在隊伍最後閑晃,班節銘沖他們招手,“宋淮聽程放你倆站前面來。”
兩人聽到呼喊走回來。
走進了班節銘才說他倆,“我還以為讓你們取個旗都給我跑沒影了呢。”
宋淮聽把旗杆輕靠在肩膀上,走回來趕緊遞到班節銘手裏,着急脫手一樣。
他們戰隊是男生站在兩邊,兩位女生挨着站在中間,從前面往後看就是一個凹下去的弧形。
老班在班級前面打班旗跟他們離了一段距離,他們一齊跨過成人門。
他們跳舞的地方是在操場的草坪上,草坪上給每組都重新标了位置。
宋淮聽微微欠身,很紳士的向容枳伸出手掌,“公主,請吧。”
容枳粲然一笑把手放在他溫熱的手掌上,她嬌嗔地說:“你手好熱啊。”
夏天本來就熱,宋淮聽的手就像個小火爐,不管是跟她交握的手還是搭在她腰間的手都熱得讓她心裏發慌。
她軟着聲音對宋淮聽說:“你可別踩我哦,也別把我裙子踩髒了。”
宋淮聽眉毛微微上挑,“我什麽時候踩到過你?”不知道想到什麽他的眸色變得幽深,聲音是那種低沉的仿佛一字一句敲到人心上,“這方面你可以永遠相信我。”
邊說話兩人的腳步也沒亂掉,宋淮聽把手舉高容枳退後一步轉了個圈,手掌再次交握。
學校國旗下擺了排彩炮,咻的一聲應聲上天,人群裏不知道是誰喊了句,完蛋學費上天了。
容枳忍不住笑起來,腳下的步調也亂掉了。
宋淮聽低頭定定的看着她,“別緊張,慢慢來,有我呢。”
不知道怎的,好像宋淮聽的話對她來說很有安撫作用,漸漸心就靜下來找回節奏了。
容枳笑眯眯地看着宋淮聽,“我才不緊張。”
操場的另一邊擺滿了塑料凳子,塑料凳擺出一個大方形,一班兩排随便坐,因為班級人數不同,有的班級凳子不夠的坐在其他班級,剛開始一個個的好像蓬勃生長的小幼苗,沒過多久就都蔫得耷拉個腦袋,容枳低個腦袋支在宋淮聽後背上,這人真是的別人都要曬得冒油了,他可倒好好像一點兒事兒也沒有,清清爽爽往那一坐,哪有天理,人比人氣死人一定不是說說而已。
容枳聽得無聊一下一下把宋淮聽當牆撞,她力道不重根本沒太使力,宋淮聽偏頭半張臉都照在陽光下,看容枳好像在裝蝸牛,“你怎麽?要變身了嗎?”
容枳低個腦袋頭發也亂了,披頭散發的有點兒影響美觀。
她聽到突然響起的掌聲,生氣一下子就又回來了,用力鼓掌,手掌拍得啪啪響。
太好了終于完事兒了,必須要來一瓶冰鎮可樂才能解救她。
他們好不容易熬到校長講完稿子。校長走下臺,大家都躍躍欲試想站起來,經過老師示意大家都站起來要往校門外走,只有他們班老班喊着讓他們留下來開班會。
一時之間遍地哀嚎。
同學們都在小聲埋怨老班的這個班會不合時宜,老班也是知道的,但他還是走在他們後面看住他們一個都不讓跑。
女生穿了裙子上下樓格外不方便,喬霁禾還能自己顧得了自己,容枳就顯得有些自身難保了,她這裙子下擺全靠宋淮聽和程放幫她拎着,主要還是靠宋淮聽,程放自己在她邊上走都手忙腳亂的,有一次為了不踩到她的裙子險些被絆倒,之後就快走幾步靠着牆根保命。
他感覺自己還是別幫倒忙了,越幫越亂。
好不容易爬到他們班級的樓層,程放回頭看身後的班節銘,他壓根沒跟着他們往教室這邊走,而是回了辦公室。
他奇怪地問:“不是要開班會嗎?老班回辦公室幹嘛?”
喬霁禾一手在臉邊扇風,雖然穿的是裙子,可一點也沒有感覺涼快呢。
喬霁禾順着程放的視線看過去,回答道:“可能有東西需要拿吧。”
他們已經屬于走得最後的一小幫了,還沒走到教室門口就能聽到大家吵鬧的聲音,壓根不像是要馬上開班會的氛圍。
等路過後門他們往裏瞥了一眼才發現教室裏的人格外多,同學們都站在過道兩側也不坐着。
容枳小聲嘀咕道:“怎麽怪怪的。”
身後響起腳步聲,容枳回過頭才發現是學生跟着家長往樓梯口走去。還沒等她轉過來,就又出來了一對母女,她奇怪,她應該沒有記錯吧,老師沒有通知要叫家長啊,還是這些家長是自發的。
因為他們坐在前排所以直接走得前門,教室裏不是只有剛剛出去的兩位家長,基本上每座都有家長,桌子上還很細心的擺了學生的名牌,容枳看到沈嬌女士提着裙擺跑過來驚喜地問:“媽媽你怎麽來啦?林姨也來了。”然後很乖巧的跟喬霁禾爸爸問好:“喬叔叔好。”
喬衡很溫和地應了聲,“你也好。”
喬霁禾也有些不可置信,“爸你怎麽來了?”
原來是他們老班一個一個聯系了他們的家長,詢問有沒有時間來參加成人禮,如果沒時間的話能不能調整出來一些時間,陪陪孩子,畢竟成人禮一輩子也就一次。
程放看着自己空空的座位,低頭藏起悲傷的情緒,再擡起頭就是笑着的,一個一個跟叔叔阿姨打招呼。
也挺好,他們都沒有位置坐只有他自己有。
宋淮聽禮貌的跟大家問完好就站在林泠旁邊。
林泠看看一表人才的兒子好像又長高了點兒,但宋淮聽從小到大都不粘人,更別說像容枳一樣撲到媽媽懷裏,這種事小時候的宋淮聽都做不出來。
從小就像個小大人一樣,有時候甚至會感覺是他在照顧她這個媽媽。
她擡頭看着宋淮聽說道:“回家吧。你爸爸跟你容叔叔還在外面等着呢。”
宋淮聽這才有點兒情緒,“我爸也來了?”不怪他驚訝,毫不誇張的說他們一家三口現在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都是難事。
喬衡也拎起車鑰匙招呼喬霁禾跟程放回家。
林泠解釋道:“今天學校外面人特多,車位也難找,他們停得遠現在再過來接咱們。”
宋淮聽點頭:“成。”然後回頭看程放。
程放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他搖搖頭,指了下喬霁禾的方向,“我跟喬叔他們回去就成。”
上車前宋淮聽跟程放擺擺手,容枳從車窗裏探出頭沖他們兩個喊道:“明天見。”
喬霁禾也回了句明天見,她見程放盯着宋淮聽他們車開走的方向看,喊道:“上車呀!”
程放收回視線手剛搭在門扣上,“小放。這兒。”
李夢瑩把車停下推開車門喊程放,程放低頭跟兩人示意下,跑了幾步打開車門屈身坐進去。
李夢瑩溫聲跟他道歉:“抱歉小放,路上車實在太堵了,好在還是趕上了。”
程放搖搖頭,沒說話。
李夢瑩繼續問道:“有什麽想吃的菜嗎?我讓阿姨中午做給咱們吃,今天能陪你吃個午飯。”
意思就是吃完午飯就又要去工作。
“你點吧。我沒什麽想吃的。”程放說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假裝補眠。
周日照常上學。
宋淮聽正跟程放說話就被容枳塞到他懷裏的東西狠狠的燙了下心口,“你跟程放的。趕緊吃,別被劉雯雯給發現了。”
他拿出來是兩個用小袋子裝着的烤腸。
容枳一臉正經,好像真是什麽好東西,“快點趁熱吃涼了口感就不好了。”
容枳一直堅定的認為自己爆開的烤腸就是yyds,平常都得是跟烤腸阿姨關系好才能預約到,今天阿姨跟她說別人她都沒賣特意留給她。
劉雯雯就是一個強有力的競争者,說不定宋淮聽他們兩個這份就是她的。
宋淮聽思索到容枳上當還真是當當都不一樣,他下課就站在這兒跟程放透風,劉雯雯壓根也沒出來。八成又是被阿姨給忽悠了。
容枳把手裏的烤腸吃掉,從後門進去把袋子扔進垃圾桶,喬霁禾就也跟着她走的後門。
班級裏罕見的熱鬧,于蕭跟劉雯雯吵了起來,周圍聚集了不少圍觀的人,有的睡覺的同學也戴眼鏡爬起來想要看看是怎麽回事。
容枳聽了一會兒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顯然已經吵過一輪了。但她聽不下去了,這也太欺負人了。
她走到劉雯雯旁邊,淡淡問于蕭:“你說這個筆是你的,有什麽證據嗎?”
于蕭眼睛一翻糾正道:“我沒說這個是我的啊,我只是說這個跟我丢的那根一模一樣,我的剛丢她剛買時間上很巧。我又沒咬定這筆就是我的。”
劉雯雯聲音尖銳地說道:“我剛剛就說了這筆是別人送我的。我沒有偷拿別人的東西。”
容枳冷哼一聲,這好話賴話都被她給說了呢。嘴上說着自己不冤枉人,可話裏話外就是在暗示這筆就是她的。
容枳最讨厭的就是随便亂冤枉人。
一般看到狗仔空口一張嘴的爆料她也看都不看的劃過去。
你一句我也不想,我沒這麽說,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留給別人的是每時每刻被人用異樣的眼光,帶着有色眼鏡看待。合着給你還弄出優越感了。
容枳情緒一下子就被她挑起了了,但因為她本來聲音就偏軟,話硬起來也沒什麽威懾力:“捉賊捉髒你沒聽過嗎?沒證據就光憑猜這叫污蔑。你還沒有那個意思來你說說你哪句話沒那個意思了?”
于蕭被說得也生氣了,她本來就是跟同桌發發牢騷,已經認丢了,也不想再要回來,她站起來看着容枳:“行啊。那我還真就挑明了,我就懷疑這筆是我的。你是不是聖母心泛濫啊?還是感覺有宋淮聽給你撐腰所以格外有底氣啊?你就真的那麽相信她,好呀,那這筆如果真是我的話,你給我道歉嗎?”
容枳笑了,點點頭,“行啊。只要你證明這是你的我就給你道歉,如果證明不了你也得給劉雯雯道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宋淮聽隐約聽見自己名字,仔細一聽才發現是容枳跟人吵起來了,他走過來眼神淡淡的在衆人中掃視一圈,沉聲問道:“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