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聽說我整個人都是你的》
文/時祈
獻給你。
八點四十五。
麥當勞裏人滿為患，林年站在人群最後，游覽着價目表上的圖片，在心默默選好食物後才擠進人堆。
林年看着手機上臨近上課的時間，語氣禁不住帶上幾分焦急，匆匆說：“菠蘿派，謝謝。”随後便站在一旁，抿緊嘴唇望着後廚如陀螺般旋轉的人們。
“二十三號，菠蘿派好了。”服務員将紙盒飛快地塞進牛皮紙袋裏，用手一抖，又向外一推，推到林年面前。
林年拿起紙袋，掀開一角，正低頭聞着溫熱的紙袋所散發的香氣，突然身子被猛得一撞，直磕到櫃臺，捧着紙袋的手也松了開來。
“啪嗒—”紙袋掉落在地，小小的紙盒滑落在外，被一雙黑紅的球鞋死死踩住。
林年倒吸一口氣，揉着後腰，低頭望着粘稠的黃色醬汁，忍不住皺起眉頭。
“對不起。”一聲清爽的少年音帶着歉意傳入五月耳中，又道：“我賠你一個。”
林年擡起頭，對上一雙清透的眼。
男生眼睛狹長，眼角微微向上翹起，帶着幾分緊張。
林年不耐煩地掏出褲兜的手機瞟了眼，時間已指到五十八。她輕微搖了下頭，推開男生，冷漠的應了句：“不用。”随後退出人群。
*
林年靠在電梯牆邊，頗為嫌棄的拍了拍碰過男生的手，摁了十二層，直徑往樓上去。
出師不利。
她本身是在北校上課的。媽媽聽說南校離家近，忙不疊得讓她換了地方。她又不好直說不樂意，只好說先試聽一節。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
林年深吸一口氣，佯裝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拖着腳步，緩緩地走進教室。教室後排都擠滿了人，她望了一圈，選中第一排最右邊。她聽着周圍細細雜雜的談話聲，心裏更是煩躁。
人家都認識一學期了，現在她插進來，算個什麽事。
不過一會，老師推門而入，輕輕叩了兩下黑板，又沖林年笑了一下，表示認識她，繼而開口道：“離藝考就大半年了，希望大家能認真對待。“
老套。
林年如此想着，用右手撐着臉，漫不經心地翻着自己原先記的筆記。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男聲清脆的聲音也随之響起：“老師，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林年微微擡起頭，眯着眼往門口瞟去。
男生膚色偏深，穿着純白色短袖，黑色九分褲，雙手輕輕揪着灰色雙肩包帶，笑容燦爛而陽光，雙眼明亮，渾身都渡着一股暖意。
男生像是感受到林年的視線似的，身子突然一側，一雙眼直對上林年的眼睛。
林年心裏一驚，連忙低下頭，卻瞟到了男生腳上踩着的黑紅色的球鞋，目光瞬間沉了下來。
黑紅球鞋“噠噠噠”掠過林年，直徑往第一排最右側去，男孩剛坐下，老師便用力的拍了拍手，試圖引起大家的注意：“這個學期多加了幾個人，大家都做個自我介紹，互相認識一下吧。”
每個人介紹的性格永遠就那麽幾個特征，翻來覆去，像是老舊的課本，不能再爛熟于心。
還有五個。
林年默默的想。
下一秒，爽朗的聲音傳入林年耳內：“我是來自師大一中的姜楊。”
林年翻着書的手一頓，腦海裏一瞬便竄出“江洋大盜”的念頭，忍不住地翹起了嘴角。
随即，她撐住頭，朝聲音來源望去。
竟然是黑紅球鞋，大失所望。
林年蹙一下眉頭，将嘴角迅速下壓，頭也挪回去，無聊地撥弄起手機裏的軟件。
*
又過了幾個人，教室突然靜成一片。
老師咳嗽一聲，走到林年身邊，敲敲桌子，提醒道：“該你了。”
林年這才擡起頭，将手機反扣到桌上，壓抑着內心的波瀾起伏，語氣平淡道：“我叫林年。”
老師點點頭，“嗯”了一聲，繼續等待下文。
“沒了。”
行吧。
老師一時語塞，只得一邊後退一邊對剛剛大家的自我介紹做起了評價，順帶着接起了今天的課題。
課堂已進尾聲，老師卻突然頓住聲音，朝右側看去，大吼道：“姜楊，還在說話？已經一節課，下節課，到展顏身邊坐。”
姜楊聽聞一呆， “啊呀”一聲，抿了抿嘴，不大情願道：“不要吧，老師。”
老師皺緊眉頭，狠狠地将粉筆摔在地上，語氣更差道：“要麽就坐到林年和展顏中間，要麽你就給我坐講臺。”說罷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便示意下課休息一會。
*
原本安靜的教室，下了課，也變得亂糟糟的，吵成一團。
林年不太愛跟人講話，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教室裏的同學們。她來回環視着，目光不由地停在了兩個女生和姜楊之間。三人湊成一團商量着什麽，兩個女生還偷偷往林年這裏瞟了幾眼。
林年被看得不自在，索性将頭埋了下去，只見黑紅球鞋與兩雙小白鞋輕快地躍過自己的視線，直到上課才回來。
上課鈴剛停，老師便晃着頭，慢悠悠地走了進來，先是掃了一圈教室，有意地拔高語氣叫了聲：“姜楊。”随後用一只手指着姜楊，又将指頭移到了林年旁邊的位置。
原本慢慢悠悠收拾東西的姜楊一聽，飛快将包帶拽着就往林年旁邊來。
下一秒。
林年低頭看姜楊的黑紅球鞋走到腳前，在凳子邊放下一個麥當勞的牛皮紙袋，又扔下灰色書包，才坐了下去。
菠蘿派。
林年氣氣的想，目光盯着牛皮紙袋，像是要穿個孔似的。她的腳微微用力，身子歪了歪，将椅子往左邊劃去，像是不經意地離一旁的姜楊越來越遠。
姜楊俯下身子突然一頓，手指在牛皮紙袋上摩擦一下，才緩緩提到了桌面。他從紙袋裏慢條斯理地掏出一個菠蘿派，輕輕撕開包裝，将盒子打開一角，手腕稍稍晃動幾下，試圖讓菠蘿派露出一角。
菠蘿派像是頑皮的小孩，極其不樂意地卡在包裝盒裏，只淺淺地滑出一塊金黃的小泡，一碰，那塊小鼓泡倏然地破了，只留酥皮一點點碎落在了潔淨的白紙上。
林年聽到菠蘿派表皮破碎的聲音，禁不住偏過頭往過望了望，肚子也小聲地輕叫一聲。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塊菠蘿派，只見姜楊輕輕咬下一個口，黃金般的酥皮掉得更歡了，菠蘿酸甜的香氣也随之散發出來。
姜楊半張着嘴，輕輕一吸，甜膩的醬汁直往他口中去。
讨厭。
林年煩躁地撓了兩下頭，強忍着口中分泌出酸甜的口感，将目光移回手機上，想要分散注意力。可大腦卻不聽使喚似的，直将視線往姜楊嘴邊拽。
那嘴角像是天生上挑，不斷溢着笑意。
姜楊又輕輕一擠包裝盒，菠蘿派被摁壓着，更多濃稠且誘人的黃色醬汁争先恐後地往外湧着。
該死。
話是這麽說，可林年的視線卻盯的更緊了。
姜楊像是注意到了林年的視線，稍一挑眉，頓下手中的動作，偏頭看去。一旁的女孩輕輕咬着唇，圓溜溜的大眼睛充滿渴望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食物，嘴巴作出吞咽的狀态，仿佛自己在吃一般。
他看到這裏，又擠了一下手中的菠蘿派，見女孩臉輕微向上一湊，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
林年聽到笑聲，突然回過神，不太好意思地捏住自己的耳垂，輕輕揉了兩下，暗暗告誡自己。
林年！清醒一點！不要看壞人的菠蘿派！
想是這麽想，她盡力将頭重新埋進知識的海洋，手上也寫着老師嘴裏講個不停的話語，可餘光卻還是控制不住往姜楊手上的菠蘿派瞄。
姜楊用手蹭了蹭自己的下巴，目光瞟着女孩的小動作，又笑了一聲，将手中的動作放得更慢，每吃一口都要抖露一下菠蘿派。
約莫過了一會，林年依舊能聞到菠蘿的酸甜的香氣，她索性憋起氣來，不再靠鼻子呼吸，而是嘴一張一吸地換着氣。
可酸甜的香氣卻阻擋不住，從嘴裏撲入得更多了，逼得她的口水直流。
林年認命地閉緊嘴，鼓足一口氣，看向旁邊的男生。
姜楊的嘴唇很薄，上面還沾染着一層透明的醬汁，使得嘴皮看起來感覺潤滑的，仿佛黃桃果凍一般。
怎麽這樣呀。
林年無數次地偷看着身邊的男生，想看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吃完，一盯居然就盯了大半節課。好不容易盼着他吃完，可股菠蘿派的味道直到下課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她看着自己腳邊的麥當勞袋子心裏的煩躁又湧了上來。
“再也不來南校上課了。”她如此想道，憤憤地将書本塞進書包，拉着書包帶往門外去。
*
身後。
姜楊目送着女孩離開教室，一手搭在在桌面上，敲出有規律的節奏，若有所思地望着紙袋，用腳輕輕地踹了一下紙袋，紙袋立在原地晃悠兩下。
要不然，下次再給吧，以後多的是機會。
下次，一定要和她說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