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手中攥着的東西突然被抽走了，姜楊不禁感覺空落落的，少了什麽。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思考着。
韓澤捧着他的相機，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将屏幕往姜楊眼前一晃，輕輕松松道：“可以啊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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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姜楊扯過相機，眼睛往屏幕上飛。
照片裏的女孩擡着頭，眼角微微上揚，她捏着脖子上的圍巾遮擋着泛紅的臉。而一旁的男生也攏着笑，只盯着女孩眼睛看。背後的燈光全然虛化，只留着大大的光暈，渲染着昏暗單調的氣氛。來往的車燈飛快的劃過，又似一條條紅線。
“好看。”姜楊定了個基調，沒有再說。
他眼神往車流瞟，試圖找着林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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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年跑進輔路間，才接起電話，道：“師傅，你在哪呀？”
最後方的車輛連摁了兩下喇叭，林年一壓電話，小跑着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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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個人的小群突然多了一張照片，引起軒然大波。
林年看着照片上的自己，不知所措，看着群裏的反應只是回複了一串省略號。剛發出去，波浪被掀得更大了，險些把自己淹死。
林年有些悶悶地，她攤在床上半倚着床板，看着屏幕上飛快刷過的問題和暧昧不清的話語。
一個念頭如同破土而出的小芽，一頂又一頂的往上冒。掀開的土壤被小芽一抖滑落在她的心上。癢癢的，卻道不明。
林年正抓心地揪着這顆芽，微信又是一震動。
來自姜楊：我爺爺有同款護膝，感動哭了。
說罷，他還發來一張圖片。
兩張薄薄的衛生紙巾上沾染着幾滴水跡。
還不等林年說話，姜楊又發來一串：今晚我要哭完家裏所有的紙。
林年着實被自己的招數惡心了一番，話語堵在嗓子裏，像吃了屎味的巧克力，舍不得吐出去也咽不下去。
她只得微笑道：那哭完拍照給我吧。
剛回完，便将手機丢在一旁，随手拿起了床邊的小說鑽了進去。
不知隔了多久，她只覺得眼皮愈來愈往下掉，用手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才将書放在一旁。
她輕輕打了個哈欠，眼底的水霧便湧了上來潤滑着眼皮。朦胧之中，林年眯着眼熟練地将武林外傳的視頻點開，調到合适的聲音，一頭倒下，把臉蒙在被子裏，又探出細細的胳膊将燈壓掉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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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手機“叮叮叮”的響個不停。
林年咬着唇，眉頭緊皺，不情願地将手伸了出去，摸索到手機後，迅速将其拉入懷中。她将頭鑽進被子裏，随意地将通話點開。
“喂。”
“嘟—”一聲，電話挂斷了。
林年從被窩裏露出一個頭，掀開眼簾。她借着被窗簾柔化過後的淺光望向屏幕，撥了回去。
電話那頭的姜楊收到電話，抖了一個激靈。他也不知怎麽了，只是聽到那句輕輕柔柔地“喂”，自己居然講不出話。
語音終于被再次接起。
林年清了清嗓子，語氣淡淡道：“怎麽了？”
姜楊還沉溺在剛才軟糯地“喂”中，尾音不自覺的往上翹，道：“沒怎麽呀！”
“……”林年拿開手機，退出語音，又看了一眼信息，憋着剛睡醒的怒氣，道：“哦，挂了。”
“別！”姜楊連忙制止，立馬将聲音換作一團委屈，像是沒人要的小狗似的，說：“我昨天請你吃飯了。”
“嗯。”
“所以今天沒錢了。”那邊的委屈更甚。
林年“喔”了一聲，覺得自己做的也不對，語氣連忙軟了下來，反問他：“給你打點錢？”
“那多不實在！”姜楊刻意壓低聲線，循循善誘道：“不如，請我喝東西吧。”
林年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睡裙，撓了撓頭發，有些猶豫地應了聲：“好…”
電話剛壓，便傳來兩聲清脆的叮叮聲。林年掃着屏幕上的地址，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上套了。
随後她又甩了兩下頭，告訴自己別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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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林年就出門了，她打了輛車到了咖啡店。剛下車，林年便看到姜楊站在咖啡店門口可憐巴巴地往裏瞧着，也不推門進去。
她心一軟，快步走上前去，拍了一下姜楊的後書包，柔聲道：“想吃什麽，我請你呀。”
姜楊扭過頭，愉快地“嗯”了一聲，問道：“可以都點一份吧？”
“…….”林年強扯着微笑，将門推開，擺了擺手讓他進去。
兩人并肩走到櫃臺，林年還擡頭觀望着價目表，姜楊已經點好了一杯水果花茶，安安靜靜地立在一旁。
“？”林年滿臉疑問，認真道：“不點了？”
姜楊“嗯”了一聲，将手肘支在櫃臺上，半側着看着擡着頭的五月。
林年眨巴着眼，望着價目表，一手指着最新的藍莓之戀，愉快道：“要這個！”說罷，從衣兜裏抽出一百遞給收銀員。
兩人拿了等候牌後，林年轉身一把将找回的零錢塞給姜楊，用真摯的語氣道：“再窮不能窮孩子，拿着吧。”說完便蹦跳着先往樓上去了。
姜楊看着手裏零零散散的紙幣，哭笑不得，也跟了上去。
沒一會，一個畫着緊致妝容的小姐姐端着兩盤飲料走了上來，輕輕地将杯子放在兩人面前。
姜楊身子往後一移，等小姐姐走後，忍不住朝五月“啧”了一聲，道：“看看人家。”
林年擡起頭，雙眼迷茫。
姜楊眼底又壓抑不住讓林年化妝的渴望，稍帶嫌棄道：“人家這妝容，再看看你。”
林年一怔，将筆放了下來，直挺挺地坐了起來，有些氣惱：“你就是想看我化妝？”
“不。”姜楊将頭一歪，嘴角勾着若有若無地笑容，語氣像是轉了千條彎度，帶着特有的少年音，道：“我只是想随時看到你。”
林年一下僵住了，她的腦袋裏來回響着姜楊不清不楚的話，那話語像空中炸開的煙花似的，炸得她想不出話。
熱氣不斷地往她頭上沖，林年兩眼直盯着面前的湛藍色的飲料出神。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點了一下冰涼的杯面，将杯體勾到身邊，手心被小水珠浸着。
冰涼漸漸傳入林年的神經，她這才恢複些清醒，強裝淡定地“喔”了一聲。
聲音一出，熱氣好像又要翻滾上來，她将杯子握得更緊了，另一只手慢慢轉動着杯底的藍莓醬。
晶瑩剔透地藍莓汁緩緩地往上飄着，努力地沖破着檸檬片阻隔，與透白的氣泡水融在一起。在窗外閃閃的陽光下，折射出如海水般的亮光。
林年低頭吸了一口，冰涼的液體往上沖着，混着奇怪的味道。一嘴巴的雜味讓林年的面色更加複雜。
她強忍着惡心，慢慢地吞咽下去，感受到着詭異的藍莓與泛苦的檸檬如漩渦一邊席卷在她每一處味蕾。
姜楊見林年的表情，好心地将自己的飲料推了過去。
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林年連忙擡起水果花茶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花茶混着甜甜的果香蓋過了詭異的味道。林年鼓着腮幫子，像極了往腮幫裏藏堅果的小松鼠。
對面的姜楊忍不住輕笑一聲。
她才将臉從杯子裏擡起，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姜楊，緩緩吞下口中的儲存的液體，臉又是一陣臊紅。
“那個…”林年放下姜楊的飲料，有些不好意思，她心裏琢磨着要不要給姜楊重買杯飲料，又不好意思直說，只能找了個借口道：“我去上個廁所…”
說罷她一閃身，躲到了樓下的櫃臺。她看着價目表上‘玫瑰雨露’這個名字，覺得清新又脫俗，有點了一杯，才爬上樓，沖姜楊笑了一下又坐回原位。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紛紛低頭做起了題。
過一會，一個帥氣的小哥哥走了上來，又往桌上遞了一杯玫瑰氣泡水，林年擡起頭，推了推杯子給姜楊，道：“你的。”說罷又低下頭沉迷在題海裏。
姜楊擡起頭，他身子前傾拿過飲料捧在手裏攪動着，看了眼林年。
女孩蹙着眉毛，手指點着紙張。似乎是嫌面前的頭發礙事，抖了抖頭發，又伸起一只手将發絲勾在了耳後，露出白皙圓潤的耳垂。
姜楊心裏一動，掏出口袋裏的手機，偷偷地移到桌邊，對着女孩一拍。他望着那張照片滿意地笑了起來，随即抿了一口玫瑰氣泡水。
液體剛剛觸碰到舌尖，姜楊就忍不住的“噗—”了出來，不可思議道：“你想謀財害命？”
林年心虛地擡起眼簾，又垂了下去，不敢說話。
姜楊放下杯子，用紙巾擦過嘴角，佯裝深沉道：“以後…點東西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我吧。”
林年更心虛了，頭都不擡的“嗯”了兩聲，将耳邊的細發又翻了下去蓋住了臉頰的微紅。
不知不覺，夜色已深。
咖啡廳零星地亮起了昏黃的小燈。五月敲着筆，望着窗外，思考着何時回家。
對面的姜楊卻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要臉的又提出一個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