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份喜歡

一份喜歡

果斷掐斷電話那頭不敢置信的斥責聲，喜真根本沒想過去。五條悟當然表示贊同意見，上面那群人現在親自見識到靈幻喜真目前的精神狀态，表情應該很好看吧。

然後五條悟一巴掌扇醒正人告訴他哪兒也不準去，老實在這塊磚的區域內睡覺，在正人沒睡醒的懵逼眼神裏拉起喜真離開，二人踏着沐浴在柔和日光中的大地向任務地點直奔而去。

如波濤一般的綿軟雲團填補遼闊寂寥的湛藍天空，風剛要吹散喜真的頭發，就被獲得正式名分的王子握在手中。

五條悟将她的銀白發絲捋順後虛握着，手自然地搭在前輩的肩膀上。

以前并不是沒這樣接觸過，他曾在燥熱潮濕的海風中替她紮好頭發，隐晦地在泛着柔光的發絲間留下一份喜歡。

靈幻喜真赤着腳靜靜坐在沙灘邊的小凳子上，看學弟學妹們玩鬧，嘴角帶着溫柔笑容，面對不斷的邀請，她只是擺擺手讓他們盡情玩樂。

五條悟忽然出現直接坐在她身邊的沙子上，看着那群學生沒好氣說：“熱死了，一點都不好玩。”

話音剛落下，他的頭頂多了一片陰影，身側傳來涼爽的風，還有電動的嗡嗡聲。

任性的青年擡頭看見頭頂是白皙纖瘦的手臂，斜着張開的手掌下憑空出現一片仿佛無底的黑暗，剛好将他的頭頂籠罩出直徑一米的陰影區域。五條悟轉頭看見一手使用咒力，一手拿着粉色小風扇對着自己扇風的喜真。

“前輩，術式可不是這麽用的。”他的語氣一如既往讓人聽了不爽，但眼前的聽者不會生氣。

“能夠為悟做點什麽，那不就是很有用嗎？”喜真這麽告訴他，絕口不提是五條悟一時興起鬧着她帶他們到海邊玩，自己卻嫌棄熱的事。

五條悟不會愧疚，他心安理得接受了前輩的照顧，并且因為這份獨一無二的關心恢複心情，餘光瞥見喜真披散的頭發被吹亂，揚起的發絲像是吹在他身上，讓他心癢癢的。

“喜真，頭發這個長度，應該可以紮起來了吧。”

喜真因此看了一眼自己剛到肩膀的頭發，“應該可以了，是紮起來比較好嗎？”

“這種問題聽自己的，不要好心到什麽都靠別人的回答做決定。”五條悟扔下這句，就忽然往沙灘相反的方向跑。

很快，應該連半分鐘都沒有，他再次出現在喜真的身邊，手腕上多了一根黑色發繩，主動說：“前輩，我幫你紮，你覺得好的話，就紮起來，不喜歡就披散。”

喜真似乎對他的話很遲鈍，等到五條悟已經走到她身後才安靜地點頭，默認了學弟已經上手的胡鬧行為。

五條悟用手指将她的發絲捋順，動作輕緩又小心，但前輩的發絲比自己想的堅韌，握在手裏是很讓人喜歡的質感，顏色與自己相似的白發又有不同，她的頭發與眼瞳一樣，在日光下有種清透的漂亮。

他忽然就原諒了熱烈的太陽。

五條悟一絲不茍地紮起喜真的頭發，短短的發尾遮不住纖白的後頸，前輩因穿着寬松T恤而顯得更纖瘦，日光落在肌膚上，白得耀眼……他發誓自己是被太陽曬得皮膚發燙，緊接着，他躬下身——

“慢着喜真，有一縷頭發沒紮好……”

“沒關系的，悟，謝謝你替我紮頭發，其實，我是因為不會紮才一直剪短發。”

喜真的話五條悟根本沒有聽見，在憑空捏造那一縷散發的瞎話中，他悄悄在前輩的發絲間胡亂藏入一個輕吻。

腳踏實地後，喜真發現五條悟難得在神游，“悟，你在想什麽？”

“沒有！”五條悟被來自喜真更加成熟的聲音拉回現實，第一反應是隐藏那種想法，但手中乖順的銀白長發讓他意識到現在的關系好像不用再偷偷地做什麽。

他松開手，用指縫将微卷的發絲梳理整齊，現在的長度已經能夠覆蓋大半個背部了，發尾修剪得很整齊。

“沒有，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給喜真紮頭發時的事。”

“是紮起來比較好嗎？”喜真邊走向山崎和伊地知邊與他聊天，這個發型和長度已經維持幾年了。

又是這個問題，五條悟不想重複，他反問：“畢業之後，為什麽一直留着長發但是不紮？”

喜真忽然停住腳步，她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快速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你不是說聽自己的嗎？我根本不會紮頭發啊。”

是這個原因嗎！五條悟震驚，“這不是留着長發的人随便就能擁有的技能嗎？”

“我不會。”靈幻喜真張開雙手，面對自己此刻完整白皙的掌心，然後笑着看向悟，“可能我不适合用這雙手做這種事。”

五條悟因為這句話立刻攥住了她的手。

“五條前輩！喜真前輩！”山崎螢大喊，前輩比她預料的早到，而五條悟竟然來了！果然兩位前輩重逢後對自己而言是有好事發生的。

“前輩……？”她看着五條悟，他正抿着嘴，看不出下一秒到底是開心還是笑着罵人，畢竟他什麽都有可能做，也什麽都會做。

“螢啊。”五條悟開口，語氣深沉，這個開頭突破了山崎螢的想象。“看這個！”亮出左手，中指上赫然是一枚戒指，被他來回翻轉展示。

“難道這就是未婚妻……前輩送的啊！”山崎螢反應過來這是五條悟在電話裏裏炫耀的東西，瞳孔地震，前輩竟然是來真的！不過，“前輩，夜蛾校長聽說你昨天求婚的事已經為你構思結婚典禮的超大玩偶了，你現在才是訂婚怎麽辦？”

“都可以用。”靈幻喜真表示只要心夠大，沒什麽不能操作的。

“呀哈哈哈真讓人害羞，那我要超大的白絨毛兔子，全白的那種。”五條悟用戴着戒指那只手捂起厚厚的臉皮，以少女捧臉狀暢想未來。

“要來了，那家夥。”打發時間閑聊一會兒，喜真發現時機終于到來，這就是他們看了情報後不慌不忙的原因。

當然，兩個人對堆到眼前的工作的确态度消極。

眼前的太陽已至垂暮而緩緩墜落，光線因散射将穿透力更強的紅色鋪滿雲間大地，造就絢爛輝煌的晚霞和殷紅夕陽，象征着他們此次的任務目标即将出現。

靈幻喜真站在五條悟身後側，拉長的身影将自己籠罩，像是一面永不退縮的盾牌，暖紅色平和地覆在他身上，這讓她恍然回想到存在于“夢”中的某個場景。

在那次終結中，靈幻喜真觀賞了三次日落，自然常識已然被扭曲的世界擊潰。

逢魔之時，靈魂仿若被生死界限模糊時逃出的幽靈迷惑，她原地坐下，被不知什麽時候、不知何種利器洞穿的手掌無知無覺般撐在粗粝的黃沙之上，以淡漠姿态在磅礴萬丈的紅光中，沉默着，觀賞全世界以及自己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