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扇它耳光

扇它耳光

“經 「窗」彙報,這是一只只會在黃昏時刻才會出現的假想咒靈,由存在于大學的六十多年恐怖怪談誕生,昨天突然具有了形體。它行跡不定,十分狡猾,而且術式并非具有全然的攻擊性但僅一天過去已有七人跳樓身亡,均為學生。術式內容未知,上限未知,破壞力未知,任務為祓除咒靈。”

陰陽交替之時,面目蒼老、布滿灰斑的枯瘦咒靈就會在某個角落忽然出現,它驅使着嶙峋的蠟黃色軀體無聲游蕩在廢棄的教學樓中,随時出現在各棟樓的走廊來回轉悠,皺起的幹皮層層疊在他的骨架之上,仿若弱不禁風的手擡起拉扯起這些幹皮就像拂過年久失修的牆壁,淡綠發白的牆皮因此簌簌下落,掉進深灰色的塵裏。

“咕嚕嚕咕嚕……浪費了三小時……愧疚嗎……不知進取的……”

“出現了,我聽到它在講解自己失敗的咒生。”工作狀态的靈幻喜真不想給任何生物面子,颠倒是非随口就來。

她示意五條悟放開自己,以一種近乎執拗的眼神緊盯着墨鏡之下的雙眸,“我去殺了它,然後去找夜蛾校長要你的兔子。”

“你想我在這裏看熱鬧?”

“看着我,別看那家夥。”

說完,喜真閃身離開,留着五條悟這個最強戰力在原地,被放開的手沒有垂落,輕輕擡起摸向下巴和嘴角,遺憾地嘀咕:“糟糕,剛剛應該是個暗示她親吻的好時機……”

“我已經按照前輩的要求擴大帳的範圍了,我們身處其中,五條前輩請記得保護我!咦……五條前輩?”

布下帳的功夫,山崎螢回頭疑惑地看着站着不動的五條悟,他竟然不去嗎?情報裏已經說明了情況,即使前輩作為一級應該也會吃力吧,她不會真的認為五條前輩是站這兒保護自己。

“我被勒令在這裏看熱鬧啦,真新鮮的體驗。”不是自恃才能的學生,不是性情倔強的小孩,也不是不屑于自己幫助的同事……“哼哼,螢,終于有人看到了我柔弱的一面,要好好憐惜我這朵嬌花。”

你在說什麽屁話。“對不起!”山崎螢為被前輩這兩天傳染的态度而鞠躬道歉,她幸好沒脫口而出,保住一命!

不過她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在前輩你回來之前,喜真前輩剛醒時明明說要立刻見你,但很快改了主意,不希望大家聯系你,也不準我們告訴你任何事,五條前輩已經知道前輩具體在帳中發生了什麽嗎?我很擔心。”

“我看起來像是會算命嗎?”

确實像是什麽都會……這個暫且不說,山崎很驚奇,“五條前輩竟然忍得住不問啊。”

“問來的答案,就像是主動親過去的吻一樣,不如她送上門來的更好。”

好糟糕的比喻!山崎警惕地看着他,像看陌生的色狼。

“五條前輩既然喜歡喜真前輩,為什麽能看着她一次次與咒靈搏殺,噢!我、我并沒有看輕喜真前輩的意思!只是如果喜歡的話會忍不住幫助她吧。”

山崎是真心這麽想的,這個問題困擾她許久。

五條前輩好像一直覺得自己在隐晦地喜歡喜真前輩,但是除了喜真前輩會聽信他的話認為他僅僅是強大且值得信賴的學弟,其他人都對他的圖謀不軌看得清清楚楚。

畢竟,指望這位五條先生委婉明顯是不可能的事。

雖然喜真前輩在昨天憑一己之力把大家的認知扭轉了一百八十度……

“螢!”五條悟沉聲喊她。

“什麽?”

“如同你現在依舊稱呼我們為‘前輩’的依賴心态,就是抱有這樣不成熟想法的你才會在畢業後被喜真特意要求成為自己的輔助監督,她對你的特別關注真是令人嫉妒。”五條悟感慨一番,話似乎沒有說完。

咦?很難預料接下來是什麽好話。

最強之人略一偏頭,視線範圍中出現如同深淵一般讓人感到冰冷畏懼的咒力,正要出手與另一股柔和澄澈的咒力争鬥。

他咧嘴一笑,即将出口開玩笑一般的神情,居高臨下地評價:

“因為,你和她一樣,都是平庸之人啊。”

*

咒力自腹部湧來,眨眼間喜真張開手掌已有咒力凝聚于手中,心想:“速戰速決。”想法已定,她快速移動至走廊的拐角,預料之中的與那位不斷吐露“諄諄教誨”的咒靈相遇,在極近的距離與醜陋的家夥幾乎貼臉,看着對方肆意放出的氣息,她毫不猶豫送上咒力包裹的拳頭——

作為奉行精英教育的武野大學舊校址,即使随着經濟發展這塊地方已經被廢棄,但是似乎保守苛刻的教師們致力于實現理想、展現雄心壯志,這種逼得學生跳樓率增加的執念并沒有随着搬遷新址而化為清風,幾十年來它們附着于這棟大樓的鋼筋鐵骨之中,日漸強大。

“你……叛逆的……”

“哇哦,謝謝評價。”靈幻喜真口中這麽說,心情卻很糟糕,真狡猾的家夥。

因為與之産生咒力觸碰那個瞬間,她發現自己上當了。

這只能力未知的咒靈,其領域在剛剛達成條件被發動了。

可咒術界到處都是近戰法師,怎麽可能沒有咒力相抗。

被一只慢騰騰的老古板咒靈陰了一局,還批評教育自己。喜真有些生氣,反正它的領域即将展開,抱着這樣的心态,幹脆趁着這個勢頭腕子一轉,張開裹着咒力的手掌扇了它一耳光。

遽然,咒靈被扇得偏過頭,半邊臉大都被打爛,碎裂的骨頭像是年久失修的牆皮往下掉渣。

“你浪費了時間……”

下一刻,咒靈無動于衷地低語,它臉上落滿蒼蠅,糊住了它的半張臉,密密麻麻地蠕動,仿佛勤勞的救助者。準确來說,它們得修複小半個頭顱才行。

「四面哀歌林」——

嶄新的教室拔地而起,牆面雪白,座位不過十張桌子,四周明亮,夕陽紅光充盈了這塊區域。咒靈的身軀泛着看似澄澈柔和的氣息,與它的面容格格不入。

“啪嗒。”

萬籁俱寂中出現水滴落地聲,喜真心有所感,擡眸仰望頂上,那根本沒有夕陽,反而是如鳥籠一般的構造,七扭八歪的樹枝被當做彎曲的鐵籠架覆在這片頭頂的天空,枯枝上凝結着濃重鐵鏽一般的深紅色,往地上滴落同色水滴。

一陣眩暈傳來,與此同時,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響徹這片區域,悲痛而糾結。

“我做的是對的嗎?我是一個失敗者嗎?我可以做得更好嗎?”

「我真的接受作為咒術師卻次次躲在他人身後的死亡結局嗎?

我可以對同伴之死無動于衷嗎?

我……這次救得了五條悟嗎?」

五條悟。靈幻喜真心髒忽然抽痛,經歷過死亡的靈魂迅速恢複了清醒,她腦海內似乎有無數個自己在争吵,所有內心的煩擾都被放大,過往越豐富,此時受到的影響就越大。

但是,應該沒有誰的過往是世界末日與死亡吧。

根本不差這麽點心理折磨嘛。

她忽然擡起眼眸,輕易壓下已經纏繞她九個晚上不得安眠的繁雜思緒,朝站立在原地依舊行動遲緩的咒靈抱怨:“為什麽我總是遇見能力這麽奇怪的咒靈?精神攻擊很好玩嗎?這不是一個耳光能解決的事了。”

“不如我們來看看你的構成吧,用我的術式,看你是否真的能配得擁有領域。”這是她第二次正式使用這個術式,她的生得術式,前二十多年卻從未對人使用過。

因為這個術式發揮具有局限性,它需要靠情緒驅動,或者具體點說:是貪婪。與驅動咒力的情緒不同,她得有所求才行,可以前的她偏偏沒有那些多餘的欲望,何況是貪婪。

作為一名無法使用自己生得術式的咒術師,被招攬進了高專,這是個隐秘的笑話。

“如今,我最不缺的就是情緒,以及想強烈留住什麽的貪婪之心!”靈幻喜真說着興奮起來,瞳孔放大,毫不猶豫擡手發動術式。她将順心遂意,從咒靈不堪的靈魂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

“「和合」!”

當她清醒的那一刻,這個領域的規則已經失效,剝開囚籠後是一雙雙充斥着紅血絲的眼球,從四面八方圍來,帶着無數的痛苦和悔恨聲。

然後,處于這猶如號叫地獄中央的喜真忽然揚起笑容:“你?你不是老師啊,真可憐,咒術師不承接超度任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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