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檸檬往事
檸檬往事
因為想起了往事，影山茂夫直到坐在餐廳的座位上還是情緒很低落，畢竟剛到一個新環境被陌生人那麽評價，還是很受打擊。
“那是桌布，不是菜單。”喜真把菜單遞到他埋頭的桌前，“茂夫，使勁點餐，反正五條先生請客。”
“謝謝喜真小姐，我都可以。”他很欣慰，喜真小姐雖然變得更直接了，但依舊很好，自己特意找過來一趟也算有價值，之後可以打電話給師父讓他安心。
“多吃點肉，大半年不見好像一點都沒長高，雙眼還是無神，臉瘦了不少，肌肉……肌肉倒是還可以。”五條悟仔細打量後，難得對他有一個肯定。
偷窺別人肌肉幹嘛？那雙眼睛就這麽用的嗎？！正人前爪搭在桌上，努力偷菜單時聽到五條悟奇怪的發言，那張補丁貓臉露出詭異的迷惑神情。
為什麽還記得？而且這麽清楚。影山則是擡頭，眼中有驚訝，幾乎要對五條先生意外的細心而改觀。後來的這大半年，他只在喜真小姐的電話裏聽到過這個人亂入的聲音，基本上都是在搗亂。
“嘶，不過你叫什麽來着？”
“……影山茂夫，五條先生。”不愧是他，影山收回驚訝，重歸睿智死魚眼。
“啊，想起來了，影山君啊。”騙人的，五條悟怎麽可能不記得他，倒不如說很深刻。
今年3月下旬時，喜真說好要跟自己去游樂園，那可是自己難得找到了合适的時機能開口約到她去游樂園這種能夠發生浪漫情節的地方！
但是向來遵守承諾的前輩卻在晚上忽然發消息說有急事，不得不改變行程。
他直接跑去了前輩的教師宿舍，質問她為什麽要變卦。
“因為有親近的……人要來東京。”喜真斟酌用詞，似乎也無法準确表達自己的意思，但她堅定地說：“我必須要去接他，不然他迷路或者感到害怕就麻煩了，雖然相信他現在已經足夠優秀，但還是會擔心。”
“哈？能夠獨立來到東京的人為什麽會這麽白癡。”而且竟然是“他”，前輩對誰都很溫柔是沒錯，但也不是随便誰都能讓她做到這個地步，五條悟一邊排除人選，一邊酸成檸檬精。
可他掌握前輩所有人際關系，連哪個後輩喜歡她都記得一清二楚，根本沒有明天到東京的人，他理所當然地要求：“喜真，我也要去！”
“當然可以，可明天是悟難得的休假，不是很想出去玩嗎？”
“想跟你出去玩，結果不是被某人放鴿子了。”五條悟還是很生氣，希望前輩能做點什麽挽回自己這顆稚嫩的心靈。
喜真看見他穿着睡衣半夜跑過來，想到了什麽，提出：“那明天等我送他安全到達後，下午去逛街買點東西吧，然後一起回去，到時候借宿在你那裏。”
“要來和我一起住嗎？”五條悟的聲音變得甜蜜。
喜真看着他迅速變化的表情，心軟但還是增加了內容：“在那之前，我們去找惠和津美紀吃晚餐，如果悟做到不惹惠生氣，我可以負責做飯。”
“哦……”那不是和平常一樣的規劃嘛，五條悟有點失望，不過想到前輩一起去哄孩子也挺好，津美紀會更開心，惠也不會擺臭臉，顧及前輩在場，就算被自己狠搓腦袋也不會反抗。
“好吧！”
他揚起嘴角，白色長睫彎起，月光之下給眼前的人一種眼睛的藍淡了幾分的錯覺。
然後臉龐微涼，一股清淡的玫瑰香傳來，是喜真用手貼近了他，指尖輕輕一碰就要離開。
“前輩！”五條悟下意識握住這只帶着涼意的手，看着花香的源頭，那頭半濕的長發因披散濡濕了肩頭的布料。他轉移視線的動作明顯，低聲說：“你的手好涼……”
喜真坦然的目光更加柔和，“真抱歉，本來想悟過來一定會很冷，擔心生病怎麽辦，就忍不住想試溫，但我又鬧笑話了。”
驀然，心裏洋溢着暖洋洋的東西，五條家的六眼傳承者想，這是術式無法制造的、看似無形但威力巨大的東西。
他感覺胸膛裏的聲音越來越明顯，自诩最強之人忽然慌張地撤回手，轉身之後忍不住滿臉懊惱，但聲音如常地說：“那我回去了，明天見，喜真剛洗好澡就趕緊吹頭發，生病就不能去看惠和津美紀了。”
喜真看他急着要走的架勢，有些莫名，手指向另一邊，“你的宿舍不是就在隔壁？為什麽要走窗。”
“不，我要回一趟我那裏。”五條悟要為明天做好充足的準備，從初印象徹底壓倒那個“親近”的人。
“那，晚安。”
五條悟收到意料中的晚安後就要離開，但是前輩清淡柔和的玫瑰香随着話音落下反而變得濃烈，一條軟毯從背後蓋在他身上，柔軟的絨毛蓋在他的後頸皮膚上，呼吸之間都是玫瑰的味道，就像是被前輩的氣息裹滿……
“我這裏沒有你能穿的衣服，也只有一條長毯合适，委屈你披上回家啦，距離有點遠，晚上風很大。”
“我不會冷的，喜真。”
“我知道。”但喜真沒有收回毯子，讓他自己裹好回去。
五條悟向前踏了一步，木地板發出沉默的“咚”聲，同自己心髒的跳動相呼應，他現在不覺得冷。
有點熱……
在寂靜的房子裏度過難熬的一夜，第二天一早他戀戀不舍地放開前輩的毯子，站在鏡子前洗漱時看見一對黑眼圈覺得很不行，太丢臉。果斷抛棄準備好的墨鏡，精細地為自己的雙眼纏上繃帶，一絲褶皺都不允許出現。
“五條先生，熨好的西裝到了。”
合格打工人伊地知摁響了他的門鈴，開門時眼神裏是因睡眠不足而産生的怨氣。
“很好，伊地知，和喜真結婚時我會做主免去你的禮金啦。”
哈？
這聲音伊地知當然不敢發出來，他露出恍然的表情，哈哈……原來五條悟還沒睡醒，那他也還沒睡醒，原來這只是一場加班噩夢。
是加班咒靈，一定是加班咒靈！
他轉身晃晃悠悠地離開，讓自己在睡眠狀态尋找自由，而不是夢見五條悟這只無法無天的惡魔。
“真不敬業，祝福的話都不會說。”五條悟心情很好不想跟他計較，他回到脫下睡衣，鏡子映入流暢的背部肌肉線條和寬肩窄腰，他挑起一件襯衫将上身裹住，略顯正式的三件套西裝也換上。
“喜真這能忍住不動心？真不合理。”他轉身，對着鏡子中的自己這麽說，然後随手搭配了一枚胸針。
“悟，今天有其他計劃嗎？”見面後，靈幻喜真看着他這麽問。
“……”這就是原因，從來不會覺得別人是為了她精心打扮的！五條悟深吸一口氣，他堅持不要主動告訴喜真這個笨蛋。
但換個思路想，前輩已經能夠發現自己這身是特意為之的穿戴，進步很大。
結果——
見到的是眼前這個未成年土氣小鬼。
現在，五條悟盯着局促不安的學生，記仇地想，這就是游樂園計劃破滅的罪魁禍首，區區半年，別想讓他忘記。
就連今天去硝子那兒療傷的後輩他都記得是從去年喜歡喜真的，區區受刺激暈過去算什麽。
“五條先生，可以別再看我了嗎？”影山茂夫提出異議，眼罩之下的目光太明顯了，如果是超能力的強度，他的腦袋已經出現了兩個洞。
“悟，你老是盯着茂夫做什麽。”喜真遞出自己的手，将他的頭掰到自己眼前，眼眸微睜，認真地要求：“來看我嘛。”
前輩的手指依舊帶着涼意，碰到皮膚時細膩微涼的觸感讓五條悟心中升起異樣，他想到昨天主動親吻了喜真前輩。
那只是唇與唇之間的一觸即分，五條悟将逗留在喜真嘴唇上的餘晖吻去，叫她眼中只能印着自己。
關于親吻，他竟然沒有告訴任何人，除了在場的山崎螢，這點令自己也感到驚訝。
那時喜真前輩聽話地任他親吻，就算是夕陽落下，暗藍弧光占據天空，黑夜即将來臨時他緩緩站起身，低頭看着眼前的喜真，她仍舊沒有動，也沒有驚訝。
喜真輕聲回應：“悟，想要親吻嗎？”
……
五條悟點頭，“好吧，既然是前輩的要求，我只好看着您了。”他故意使用了敬語。
喜真因為這個小小改動露出近日難見的溫柔笑容，正好服務員把甜品端了過來，她将第一份甜品推給了今日請客的人。
五條悟張開嘴巴，側着身子胳膊撐桌上支撐腦袋，沒了手一樣，只想被投喂。
喜真笑着拿起小匙，縱容了他的行為。
“我對五條悟的濾鏡碎了。”正人悄悄指着真鲷刺生，示意影山現在正是吃它的最佳時令，點它。
“我希望喜真小姐能夠幸福。”影山茂夫尊重她對結婚對象的選擇，只是師父見了會受刺激吧。然後他駁回了咒靈的提議，太貴了，不可以這麽宰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