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
三十三
陶帷初被親的暈頭轉向，大腦缺氧，眼尾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紅，像撩人的紅玫。
長睫輕輕顫抖，莫名露出一股子嬌弱的病态感，與平時橫眉冷眼的模樣天差地別。
看得愈久，梁歲喉嚨愈發癢癢。
若此時此刻不是深處這深山老林，後頭沒有那些惹人厭煩的追兵，他恐怕撐不過三秒就會當場把人扒個幹幹淨淨。
或許是釘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太過熾熱強烈，陶帷初不甚習慣似的微微撇開頭，垂下眼，擡手捏住了梁歲衣服一角。
喉結滾了滾，天人交戰好一會兒後，陶掌櫃才結結巴巴地開口，“先.....走，他們馬上就要追上來了。”
此話一出，梁歲嘴角驀地咧開，渾身上下頓時舒爽極了。
他一把握住衣服上作怪的指尖，細細揉搓，低聲笑道，“陶掌櫃，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了。”
說罷，梁歲靠回椅背，重新發動車子，伴着幾聲大笑一頭紮進了更深的山林中。
後頭的天空被晃動的車燈割裂成幾片，每個人神色各異。紮克利越追越興奮，威爾伯爵則是臉色愈發黑了。
“老師！您看啊！他們根本沒有走大路，而是走的進山的路！肯定是去陶家墓地！果然是上帝賜給我們的機會！”
威爾伯爵沒有學生那麽沉不住氣，他像四周看了看，除了車燈照出的一丁點距離以外，全是黑漆漆的一片。
“我們沒有任何準備，”伯爵冷靜說道，“我們不知道陶帷初為什麽會突然選擇去往陶家墓地，如果有什麽突發情況，我們準備的根本不充足。”
“老師，您大可不必這樣憂心忡忡。”紮克利指指前面的那輛車，“我們沒有準備，他們也是。您還記得嗎？我們在城門處看見陶帷初的時候，這個人身上除了兩根單薄的拐杖以外什麽都沒有，他甚至都沒有攜帶任何包裹。梁歲也是，顯然跟我們一樣是突然與陶帷初碰面的。我們雖然沒有什麽準備，可我們帶了手下，我們還有許多武/器。老師，請您相信我的直覺，這一趟我們必然會發現那些寶藏和那樣東西！”
威爾伯爵沉吟了一下，這一趟匆忙。他們只帶了幾個人兩輛車，雖然不多，但比起前面只有兩個人的情況還是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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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陶帷初會突然決定前往陶家墓地，但不得不承認，假如錯過這次機會，恐怕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所以伯爵罕見地沒有駁回紮克利的話，只是慎重叮囑道，“一定要跟緊那輛車，我們不熟悉地形，必須死死咬住他們。”
司機點點頭，油門一踩加快了速度。
梁歲看向後視鏡，眼睛眯了起來。可前方烏漆嘛黑，他也是第一次來，壓根不敢開太快。
這時候他才開口問道，“所以我們出城是？”
陶帷初依舊趴在玻璃上認路，聞言默了半晌才回答，“其實你應該猜到了吧。”
“是要去那個......”
“對，去陶家墓地。”陶帷初沒有避諱地說道，“既然他們那麽想知道，跟着就跟着吧。”
“為什麽？”梁歲有些納悶，“這不是你家的禁地麽？怎麽能容許那些英國佬踏足？”
陶帷初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用力摳了一下車門，“......我從來沒有去過，更不知道那地方到底埋了些什麽。我只知道，如果不把這事解決，那你我這輩子都安生不了。”
梁歲沒有再多問一句話，因為他聽出了陶帷初語氣裏隐含的情緒。
那是一種極為明顯的抗拒疏離，似乎藏了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反正怎樣都無所謂，自己唯一的任務就是陪着這個人，護着這個人。其他的，無論怎樣都不重要。
他這邊安靜下來，陶帷初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你真的不在乎也不好奇？”
梁歲有些好笑，“除了你，別的我毫無興趣。”
陶帷初冷哼一聲別過頭，耳尖卻悄悄紅了。
良久後他才幽幽開口，“陶家世世代代做衣，千年萬年刺繡。憑着兩條祖訓撐到我這一輩，到底還是毀了。”
他說話時呼出的哈氣噴灑在玻璃窗上，凝結成一小片白霧。手指輕輕劃過，能劃出各種各樣的痕跡。
“陶家每一代傳人在死後，都會由唯一一個徒弟送上山，帶着一輩子得來最好的東西一起埋進陶家墓地。他們堅信，這樣才可保陶家永世興盛，手藝不衰，地位不減。可那又怎麽樣呢？”陶帷初吐出一口濁氣，“這麽多人的付出與堅守，統統毀在一個渣滓手裏了。徒留給我一個模棱兩可的傳說和虎視眈眈的餓狼們。”
梁歲望向他，敏銳察覺到陶帷初在說誰。
“我沒有埋他，甚至沒給他收屍，因為他怎麽配？”陶帷初冷笑一聲，“但我必須替他擦這個屁股。梁歲，你知道嗎？有時候我想，要不就光明正大帶那些英國佬去一次吧，去把那些老家夥的東西都翻出來交給他們，換我一生太平富貴。”
車轱辘不知壓過哪處的碎石頭，車身猛地晃了晃。
陶帷初單手撐在車門上，随後慢慢緊握成拳，眼睛盯着虛空中某一點緩緩說道，“可那怎麽行呢？無論我恨不恨，有多恨。地底下埋着的，都是陶家的老祖宗。他們拼死拼活保留下的東西，怎麽能讓那些金發碧眼的搶走呢？”
“那些英國人，只想把我們的東西偷走搶走，帶到他們的國家，當成他們的私有物品。”梁歲捏緊方向盤，眼神漠然。
“是啊，所以我必須把這件事解決掉。因為我姓陶，無論如何，我都得把陶家的東西護好。”
“那你準備怎麽做，我的陶掌櫃？”
陶帷初眼神一頓，随後倏地淩厲起來。
那樣子梁歲見過，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陶帷初就是端着這副眼神，輕松砍掉了安清幫弟子的一只手。
“我想在這，用他們的血去祭陶家祖宗。”陶帷初語氣冰涼，“就算我給陶家人贖的罪，也算我報了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
過渡章，讓我們走走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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