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

三十二

那一晚的月光格外暗淡,天空烏雲密布,梁歲再次聞到了那人身上熟悉的血腥味兒。

他把陶帷初貼在耳邊的那句話掰開了揉碎了刻在心底,随後緊緊摟住那人的腰側,直接打橫将人抱了起來。

拐杖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在威爾伯爵等人還未反應過來時,梁歲沖向了黑色福特車。

将人放進副駕駛,發動車子,油門轟鳴,卻不料剛準備後退的手被陶帷初制止了。

“別,別退,我們出城。”

梁歲疑惑擡眼,看見那雙細細白白的手上有猩紅色的血順着骨節蜿蜒往下流,臉色猛地變了。

“我沒事,他沒打中我。”

陶帷初嘴角向上勾了勾,“拐杖替我擋了一下,子/彈只是擦着肩膀過去了而已,小傷不礙事。”

說罷還怕這人不信,把袖口往上撸了撸,露出那道擦傷,果然不深,只是擦着過去了,連帶着白褂也破了個口子。

他語氣是少見的柔軟,帶着安撫的意味。梁歲炸起滿身的毛就這麽一兩句話給撫順了。

甚至都沒有詢問理由,只是直勾勾盯着陶帷初,腳下用力,車子倏然沖向四仰大開的城北門。

紮克利仍然被壓制地跪在地上,瞧見福特前進的方向一下愣住了。

“老師您....您快看!他們出城了!”

威爾伯爵立刻起身,命令手下把所有的車開過來。他緊緊盯着福特尾燈的方向,內心忽然升起一股強烈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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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快上車!給我追上他們!不能讓他們跑了!”

紮克利掙脫開幾人,一馬當先上了頭車,回頭還不忘焦急喊道,“老師!”

威爾被這一嗓子喊回了魂,黑着臉也跟着上了車,“這不代表你剛才所作所為就是對的紮克利,但我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理查大飯店方才還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一聲突如其來的槍/響過後街面上幹幹淨淨,人群四散奔逃,只剩零星幾個不怕死的藏在建築物後頭偷偷往這邊瞄。

其中就有幾個安清幫內的上層,他們都是郭永春的老手下,今日本是代表安清幫來赴宴,沒成想遇上這麽一大攤意外。

梁歲的臉幾人再熟悉不過,雖然不知個中緣由,可縱橫滬上十多年,老油條們當然不會眼睜睜看着。

幾人立馬分成兩撥,一撥趕回幫內通知兩位當家,另一撥跟上去,沿途留下記號好讓後邊來尋。

漆黑的城門沉默立在黑暗裏,月光暗淡,聲音漸消,晚春裏的蟲鳥映着最後一點熱鬧,紮回了自家窩洞內。

陶帷初屏息凝神,強迫自己從不甚清晰的回憶裏拎出一條路線來。

開出滬上,沿着大路一路向北,穿過官道,最後駛進木影幢幢的樹林中。

“慢一點,”陶帷初整個人趴在玻璃窗上,頭也不回,揮舞着手指揮,“周圍太黑了,我有點看不清。”

梁歲此時已經完全放松了,他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單手把控方向盤,眼睫低垂,看向在自己眼前亂飛的那只手。

随後一把抓緊,握在掌心裏。

“你還在流血,”梁歲放慢車速,把那只手拉向自己,呼出的熱氣一滴不落噴在上面,硬是把人給噴僵了。

陶帷初一寸寸回頭,蹙眉想往回拉。

可拉一下,沒拉動,倒是因為用力不大,拉出了一絲“欲語還羞”的意味。

梁歲一下子握的更緊了,連眉梢都高高挑了起來,“怎麽?陶掌櫃這麽快揪學會撒嬌了?”

陶帷初被這登徒浪子的撩撥撩紅了臉,迅速把手抽了回來,眼睛一瞪怒斥道,“你閉嘴!”

梁歲低低一笑,本是淩厲的相貌,此時近距離看,卻發現那眉目間透着說不出的缱绻溫情。

他這身瘋皮子底下僅有的愛意,一絲不剩全給了陶帷初。

陶帷初瞬間看得有些怔然,良久之後,這人長而密的睫毛輕眨,豁出去似的伸出手,捏住了梁歲放在車擋上的指尖。

梁歲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我......我從沒跟誰親近過,”陶帷初用指腹柔柔蹭着梁歲的皮膚,艱難開口,“我前半生過的不盡如意,掙紮到此,仍舊沒有甩幹淨欠下的孽債。可我也明白,如若不親自斬斷那些人的念想,恐怕這一輩子都逃脫不掉。”

梁歲将車速又降了些,黑壓壓的山林裏已經能看見後面亂七八糟跟着的車燈了。

他分出大部分心神盯着眼前人垂下的後腦勺,嗓音沉沉地接話道,“我說過我會護着你,而且我會護你一輩子。”

“可我不想,”陶帷初用了一下力,在梁歲的指肚上按出一道紅印子,“我不想拖累你,我、我.....”

梁歲嘴角緊了緊,忽然意識到這人想說什麽。

“我想把這事一次性解決掉,”陶帷初幹幹巴巴地繼續說,“我也想能......護你一次。”

話音還未落地,只聽“吱呀”一聲,福特猛然停了下來。

陶帷初惶然擡頭,對上梁歲點漆似的一雙眸子。

他回頭看了一眼急忙喊道,“你瘋了?停車幹什麽?!他們會追上——唔——”

剩下的話一股腦全被堵回了嗓子眼兒。

毫無預兆的,梁歲單手扣住陶帷初後腦,在靜谧的山林中,在來勢洶洶的追兵前,探身吻住了那張心心念念的唇。

舌尖纏繞,陶帷初被抵在車門上,碎發在玻璃窗上壓出的輪廓淩亂又暧昧。

梁歲的吻同他人一樣,熱烈霸道,毫不留情侵襲着窄窄的方寸之地,絲毫不給陶掌櫃留下一丁點餘地。

一縷晶瑩順着唇角溢出,蒼白的面頰在難耐的溫度下逐漸變得通紅。

直至陶帷初感覺自己快要呼吸困難時,梁歲才戀戀不舍的放開他。

——也僅僅只是放開兩片唇而已。

大手覆在陶帷初腰間,把人困得死死的。額角相互抵着,梁歲的眸底如同燒了一把燎原的火,一眨不眨盯着眼前人。

他嗓音裏透着一股壓抑的啞,像是正在拼命忍受什麽沖動一般一字一頓地說道,

“陶掌櫃,你在邀請我麽?”

想寫野區,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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