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倒v結束

倒v結束

陶帷初跪在最後一個孔洞前,雙肩微微顫抖。

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進入樹根底部後遇見的第一道石門,會是半開狀态。這個墓地雖然處處透着簡陋,可也能看出老祖宗也是費了好大一番心思設計的。為何要把那道石門開着?

現在他跪在這裏,全都明白了。

很多年之前,師父第一次帶他進山。那時候他親眼看着師父摔落懸崖,本以為這輩子永遠都見不到了。

可多年之後,陶帷初萬萬沒有想過,會再次以這種形式見面。

幾排半圓形的孔洞裏,每一個都躺了一位陶家先祖。骨架的姿勢安詳平靜,唯獨最後這個,整個人呈半趴狀,指骨摳在石壁上,腦部歪歪扭扭搭着,四肢彎曲,像是用盡渾身力氣才爬進洞裏,最後終于力竭而亡。

這個人的肉身早已腐爛,徒留下一具暗白色的骨架。可身上的衣物還都好好的,雖然泥土黏在上面看不出底色,但依舊能清晰看見上面的花紋和早已幹涸凝固的鐵鏽色血跡。

陶帷初一眼就認出那件衣服的樣式圖案,因為正是出自他手。師父說,那天是陶帷初成人的日子,自己一定要穿徒弟親手縫制的衣服來做一件大事。

“師父......”

喃喃出聲,陶家現任掌櫃永遠也想不明白,師父是如何在摔下懸崖之後一步一步來到這裏,又是怎麽拖着殘軀也要好好葬在陶家墓地之內。如果沒有師父把第一道石門打開,恐怕在那個地方還要費一番功夫。

陶帷初面色蒼白,垂下的眼睫又卷又密。梁歲看了一會兒去拉他的胳膊,嗓音沉沉的,“地上涼,先起來。”

“我沒有送他來,”陶帷初喃喃地說道,“陶家祖祖輩輩都是徒弟送師父,唯獨他是自己來的。”

梁歲挑眉,所以陶掌櫃不清楚陶家墓地的位置,是因為跟師父有過節?

打從第一次見面梁歲就知道,這個人性子孤僻又矯情,不喜生人不喜人多,只喜呆在自己一方小天地裏。那之前慈濟醫院醫生診斷過的,有關陶帷初曾經受過重大創傷的事,會不會跟眼前這個師父有關?

想到之前陶掌櫃那麽激烈的抗拒身體接觸,梁歲臉色驀地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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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帷初順着力道起身,無聲最後看了一眼那具屍首,心裏默默說道,“師父,這一跪,算是還了你養育之恩了。回去後我會轉告陶百樂,逢年過節替你上一柱香。”

與他們這邊安安靜靜的情況不同的是另外一頭,紮克利一遍遍拔高的音調。

“為什麽只有屍體?!東西呢?!那些陪葬品呢?!古代文物和最重要那樣東西呢?!”

威爾也提着火把挨個孔洞看着,這些孔洞都不大,勉強能放下一個人而已。別說什麽陪葬品了,除了已經破破爛爛的衣料,屍體上什麽也沒有挂。

梁歲把陶帷初護在身後,不動聲色将手伸向腰間。沒想到紮克利比他反應更快,這個英國男人此時像只極為敏感的豹子。注意到梁歲的動作後不顧一切沖過來用槍抵在他額頭,憤然喊道,“別想搞什麽小動作了梁先生!我的人竟然蠢到沒有收走你的槍!快點,麻煩你把手放遠一些!”

梁歲看着他沒有動。

“幹什麽?!你想反抗麽?!”紮克利越來越激動,“反正我們也到這裏了!我只要留下陶帷初就行!如果不乖乖照辦,你信不信我直接崩了你去陪這些人作伴?!”

“你急什麽?”梁歲眯縫了眼睛同他對視,“想要槍,我給你就是了。”

話音未落,一只手慢慢伸向腰間,純牛皮的槍托在紮克利火把的映照下閃着異樣的光。

就在梁歲指尖剛剛碰到皮扣之時,威爾突然叫出了聲,紮克利繃緊的神經一下斷了,幾乎條件反射向身後看去。

只見威爾剛剛灰頭土臉從一個半圓形孔洞裏鑽出來,手中還拿着一個小小的黑色陶罐。

“找....找到了.....我終于找到了.....就是這個東西...他們居然藏得這麽深!”

時間在紮克利眼裏瞬間被無限拉長,他眼睜睜看着老師從陶罐裏倒出一樣泛着碧色光芒的玉镯。樣式古樸好看,多年的經驗讓他一下子明白過來,那镯子恐怕能追溯到唐。

原來這些陪葬品都在孔洞最深處?!紮克利興奮起來,全然忘記自己眼下最該幹的事情是什麽。

不過梁歲沒有給他多餘的反應時間,皮扣“咔噠”一響,銀色勃朗寧霎時從槍/托裏褪了出來。

随即陶帷初只感覺眼前一花,一道黑影迅速閃過。下一秒紮克利手中的火把重重掉在地上,原本舉火把的那只手被人以大力扭曲旋轉。他整個人因為吃痛直接跪了下去,膝蓋狠狠嗑在石磚地面,兩條腿瞬間麻了。

梁歲緊接着一腳踩在紮克利背上,槍/栓拉動,槍口抵在他後腦勺。

情勢陡然翻轉,威爾捧着陶罐和玉镯,僵在原地。

“放、放開我!你這個混蛋!!”紮克利被槍抵着無法擡頭,嘴上仍然不停叫嚣怒罵着。

梁歲俯下身,貼着紮克利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

“要不要跟老師說再見?”

紮克利瞪大眼睛,臉上的表情從怒不可遏變成難以置信,他還沒有問出一句“為什麽”,勃朗寧猛然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音。

砰——

鮮血在眼前炸開,炸出了一朵紅色煙花。有些飛濺到威爾臉上,粘膩溫熱的觸感讓這個高大的英國伯爵抖了三抖。

陶帷初則因為梁歲自始至終都擋在身前,一滴都沒有濺到。

紮克利像個幹癟的皮球,雙眸圓圓睜着,兩只手無助在空中劃了劃,最後還是頭一歪,重重倒在石磚地上。

不甘、屈辱、無法相信這些心情化成最後一縷火光,慢慢消失在這個男人眼底。

梁歲舉着槍,面上是一片冰涼。

他從來都是這樣,做事幹脆又利落,不去廢話也從不糾結。一旦抓住機會,就會露出陰森森的獠牙,一口咬住對手的脖子。

對栾吉容是如此,對紮克利也是如此。

陶帷初躍過肩膀看他,握着槍的手指修長幹淨,小臂沉穩有力,是足以讓人沉淪的模樣。

“所以威爾先生,能先請你把手裏的東西放下麽?”梁歲擡眼望向威爾,用下颌點了點,一字一頓說道,“這是陶家的東西,不是你的。”

威爾喉結滾動,額角滲出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他們距離不遠,恐怕手裏的東西一放,自己就會跟紮克利一個下場。

伯爵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梁歲看他,上前一步。

威爾愣了愣,大腦飛速轉了起來。他緩緩舉起手裏的玉镯,在梁歲眼前重新放進陶罐,随後帶着祈求般的語氣說道,“你....你可以殺我,這裏已經沒有我的任何手下了。但是,在殺我之前,能不能讓我最後看一眼那些東西?它們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跨過大洋來來到你們的國家,就是為了那些東西。我求求你,讓我在死之前看它們一眼。真的,就一眼就行。”

滅了一個火把,威爾的身影看上去有些模糊。

陶帷初抓着梁歲的手臂從他身後探出身,眉頭緊蹙,“你到底想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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