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尚楠有很多師父,大師父廣淨喜歡算數,二師父悟遠喜歡催眠。尚楠勉強都會一點。

尚楠把小齊拖進雜物間試圖催眠,對着小齊絮絮叨叨念,中途小齊眼皮一動,被吵醒了。

“……”小齊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還以為在做夢。

尚楠認真地說:“我剛剛做了個夢。”

小齊:“……我剛剛做了個夢?”

尚楠:“對!”

小齊:“……”

他剛要說什麽,面前這個跟自己一摸一樣的人一掌劈下來:“好了,繼續睡了。”

尚楠輕輕扯臉皮,從小齊的臉變成尚小少爺的臉,若無其事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尚楠的房間剛收拾出來不久,生活用品齊全,衣櫃裏塞滿了沒拆牌的高定衣服。

尚楠随手拿了一套換。

其實真的屬于尚楠的東西一個手提袋就能裝完,比如櫃子裏神神鬼鬼亂七八糟的小玩意,比如鸠占鵲巢獨享兩米大床的布偶黑貓,那只貓斷了一條腿,尚楠最近在苦惱怎麽把它縫上去,事關重大,他不敢草率。

有人輕輕敲了三下門,得了應許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

來人卷着書生氣,本來是個挺斯文的人。

尚楠眼睛輕輕一眨,笑了:“哎,你來了。”

“又沖我眨眼!”姜嘉言坐下來:“你知道我剛剛看到你憋着不笑有多難嗎?這臉怎麽刷成這樣?要不是星河叫了你名字我都認不出!還眨眼睛!尚楠,我為了你能拿奧斯卡了!”

說罷姜嘉言湊上前問:“幹嘛呢小師父,現在都流行這個了?”

尚楠和姜嘉言是在國外讀書的時候認識的,君子之交,其實尚楠也是來了揚城之後才知道姜嘉言在這邊,正好他對揚城不熟,于是借姜嘉言的勢找師兄。

“不流行不流行。”

尚楠手一攤,也不客氣,笑着問:“東西呢?”

姜嘉言掏出一信封掂着桌面給尚楠。

“你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尚家那麽大,幹嘛不讓他們找?”姜嘉言大概知道尚楠看不上尚家的地位,說:“尚家在揚城已經很強勢了。”

“讓他們幫撿回來的孩子找一個流浪漢?”尚楠笑了聲。

師父們教的是三教九流的偏門,在外面流傳的盛名被務實的人嗤為不入流的旁門左道,不為尚家所好。送尚楠回來的時候廣淨師父披着袈裟來的,給傭人瞧到到處說,尚家到現在還有人以為尚楠回尚家之前是要飯的。

“那算了。”

姜嘉言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

他和尚軒是朋友,比較了解尚軒。尚軒指不定以為尚楠要救助他原先待過的流浪窩,幫不幫是一回事,老人家不在尚家之後尚楠的處境怎麽樣又會是一回事。

姜嘉言看尚楠想拆信封又半天沒拆,有點想幫他動手,就見尚楠問:“他還活着嗎?”

“……”姜嘉言很忏愧:“對不起,只是篩選出來的名單,具體是哪位清秀的流浪漢還沒找到。”

“……哦。”

姜嘉言知道尚楠會一點點算卦,當初在國外學習尚楠就靠這點小花招忽悠了不少人。他心癢癢,張開手期待地望着尚楠:“給算嗎?”

“下次吧。”尚楠望着他幹淨的手給他合掌包了回去:“最近我就算爺爺的。”

姜嘉言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回過神哦哦幾聲答應下來。

尚楠正好想起來,當着他的面拿了紙和筆開始算,天幹地支密密麻麻,看起來确實學藝不精。

姜嘉言:“怎麽樣?”

不太好。尚楠擡起頭:“不确定。”

他們一前一後從房間出去,才知道花房那邊說是褚臨修和俞星河動手了,先是尚小少爺給褚臨修送了朵花,俞星河争風吃醋,結果招惹了褚臨修,被人捏着下巴警告。

“話說我本來以為你要把那朵花給我的。”姜嘉言沒想到自己離開這麽一小會也能出事,“我不跟人吵架,你要是給我不就沒那麽多事了。”

說的有道理。

但是小和尚也會有色令智昏的時候,你長得比那誰好看我就把花給你了。

尚楠心中又念了一遍色即是空。

轉角和姜嘉言分開了,尚楠自己走,路過的人沒注意到他。

“真的很像美女與野獸啊!”

“小聲點!給人知道你把褚少爺比作那個就完了!”

“可是大家都在說啊,尚家都是美人胚,就尚楠一個……不是很像被詛咒的野獸嗎?”

“給你這麽一說居然有點浪漫,不過送的還剛好是玫瑰诶,說不定真的有什麽詛咒啊兩人相愛尚楠就現出原本面貌這種……等等,我在說什麽!”

“可是真的很有感覺!”

“別,哪有那位那麽兇的女主啊?”

尚楠:……

不想再聽到匪夷所思的傳言,尚楠挑了一條少人的路,可以最快地到達老人的房間。

哪知道一轉口有個人直接撞了過來。

尚楠肩膀一把被人揪住,下一秒後背撞上牆,茲拉一下賊疼。

這就過分了。

面前一張漂亮的臉,鼻梁和他半掌距離,呼吸間空氣全噴在他臉上。

“我還以為你不敢睜開眼看我了呢。”俞星河戲谑着說:“好巧啊,尚楠,我們又見面了。”

一個宅邸再大也就這樣了,俞星河挑這條路走,和他碰面的幾率有百分之七十。

尚楠決定花半分鐘聽聽俞少爺有什麽尊貴的屁要放。

“這樣,我和褚臨修為了你吵了一架,我現在特別的難過,你說怎麽辦吧?”

……

尚楠垂在身側的手指很輕地抽了一下,表情有些木。

尚楠:“嗯,為什麽?”

“你把花給了褚臨修,都不給我。”俞星河一張找事的臉:“為什麽呢,因為他比我好嗎?”

“……”尚楠推他:“站遠點。”

俞星河愣了下,不知怎麽地聽話地往後站,感覺到尚楠在打量他,這讓他有點不自在。

尚楠抿抿唇:“還行。”

他擡手指指自己的眉尾鬓發指尖,說:“你眉毛濃密,這裏有顆顆紅痣,說明你雖然浪,但是挺聰明,努力一點,還有救。”

莫名其妙的,這個頂着蒼白臉的少年仿佛周身渡了一層佛光,俞星河是過來戲弄他的,他居然用一種後生可畏的欣慰眼神看自己?

俞星河心生不悅:“我怎麽覺得你在罵我?”

尚楠發現自己漏看了一點,俞星河眼尾長,放在古代就是做奸臣妖妃的,很不好相處,好像還是個缺愛的,不然怎麽那麽難哄,不就是一朵花麽。

尚楠一時興起給褚臨修送花,一邊搜腸刮肚地哄俞星河:“你知道滿眼的星河下一句應該接什麽嗎?”

冷不丁聽到自己名字,俞星河愣了下,凝起眉:“我去哪裏聽來這種酸唧唧的話?”

結果尚家撿回來這小鬼忽然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看着他。

俞星河忽然發現這小孩眼睛其實很靈氣,蒙着霧深深淺淺的,能照清人的臉。

尚楠笑了聲:“滿眼的你啊。”

你是星河,星河是你,是不是挺浪漫的,比一朵玫瑰好很多了。尚楠版小情話,限量版。

俞星河:“……”

尚楠趁着俞星河走神,想繞過他出去。

結果這一擡頭,褚臨修經過走廊燈底下,鞋子在地板上滑了個半弧形,抱着胳膊停下來。

“打擾到你們了?”

話是這麽說,褚臨修一點歉意都沒有。

尚楠:“……”

這麽一會時間,褚臨修在他心裏的定位已經從一個長得不錯的人定位到麻煩精了。

“不打擾,你來的正好。”俞星河忽然從背後攬住尚楠:“褚臨修,那朵花本來不是給你的,你知道嗎?”

尚楠嘴角一扯:“……”

俞星河貼在尚楠背後那只手壓在尚楠的腰上,漫不經心地威脅他。

一山不容二虎,一山不容褚臨修和俞星河。俞星河拿那朵花開褚臨修的玩笑,褚臨修冷酷暴戾,落了俞星河的面子。俞星河小心眼,偏偏記仇。

那朵紅玫瑰落在褚臨修指尖把玩,妖冶的紅色潤白修長的指,天生就染了欲色。

褚臨修:“不知道。”

尚楠:“……”

俞星河等尚楠說話,面色不虞。

尚楠哭笑不得,他不大喜歡被人挾持,擡手輕輕捏住了俞星河搭在他肩上的手腕。

尚楠手指軟,輕微的觸碰只讓人覺得有些兒癢,實則捏住了俞星河的命門。

俞星河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門被尚楠按住了一半,只要尚楠用力,可以輕而易舉地讓他匍匐在地,只是有點煩尚楠不聽他的,剛想說什麽,感覺手腕涼飕飕的,生命的本能讓他沒開口。

褚臨修漫不經心看了眼尚楠搭在俞星河手腕上的手。

褚臨修問尚楠:“你是去找尚爺爺?”

尚楠點點頭。

褚臨修手一攏,把玫瑰整個花合在了手心裏,玫瑰細長的枝修剪過,只餘短短一截。

尚楠下意識看過去,火眼金睛似乎瞥到一抹一閃而過的藍綠色。但很快随着褚臨修無意識點着花瓣的動作轉移了心思,鬼使神差地想起自己一不小心咽下去那枚花瓣。

“大家都在那邊,你快點過去吧。”回神時褚臨修已經把俞星河從尚楠身後抓出來,淡聲道:“替我向尚爺爺問聲好,我們有事先走,下次再見。”

“誰跟你有事先走?”俞星河掙脫他。

“我們是來做客的,差不多得了。”褚臨修眼眸一沉,分明笑着,壓迫感忽然而來,俞星河似乎不甘心,陰陽怪氣的,但到底沒再作妖。

-

褚臨修坐上加長的黑色豪車,雨幕中模模糊糊的,宅邸的男男女女扒着窗目送他。說是臨時有事,年輕人們豔羨不已。

褚臨修年紀輕輕出類拔群,這個年紀裏忙似乎成了一種成功的象征。

“少爺最近喜歡玫瑰花?”司機問了一嘴。

助理從彙報中停下來,愣了下,果然看到褚臨修手裏綻放一朵孤傲的玫瑰,問:“要讓人從澳洲進口一批玫瑰嗎?”

“不用。”

褚臨修指甲修的幹淨,剛從花瓣的邊緣滑過。花瓣邊緣不知道什麽時候沾染了些藍綠色的粉,他也沒拂去。

助理跟了褚臨修最久,以細致貼心勝任,被拒絕一次又锲而不舍地試探:“老板這朵玫瑰真好看,是從尚家帶出來的?”

大不了他再讓人回尚家找找,問問尚家從哪裏買來的,明天就給少爺種一花房妖冶的紅玫瑰!

“從一只狐貍尾巴上薅下來的。”

助理一懵:“啊?什麽品種的狐貍?”

褚臨修回過神,淡淡看他一眼:“不用費心思,吳婉那個項目繼續念。”

助理忙低下頭看文件,剛念了一句話,又聽褚臨修略顯苦惱,又冷靜地說:“哦,對了,想辦法把這花保存好。”後半句聲音輕得像夢語:“這花瓣怎麽一直掉?”

助理:“……”

老板,那花是被你薅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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