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守規則的天道
017 守規則的天道
“大小姐,出事了!”
白休寧正和村民談論纜車的事,助理捧着手機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
和白休寧說話的大爺被吓了一跳,拍着心髒後怕地看着季葫:“這姑娘嗓門還挺大的。”
季葫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不敢耽誤事,連忙把自己的手機遞給白休寧看。
“大小姐,陶明舒的前夫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偷偷上了山,趁陶明舒和天鯉落單做任務的時候又打人了!”
白休寧表情微變,接過季葫的手機後匆匆看了幾張現場直播的截圖。
“報警了嗎?”
季葫不太确定:“應該報警了吧,導演都趕過去了。”
白休寧有點頭疼,在劇情裏這個時候陶明舒還因為摸黑下山的事躺醫院裏呢,沒想到躲過了這一遭也不會安生。
就不知道這一次她的粉絲還會不會遷怒茶山,連帶着讓白氏茶業股價下跌了。
她回頭看陸盞行:“在茶山上有游客出事我們也不能免責。這樣吧,陸助理,你今天先從公司借一些保镖過來,後面我們就自己再招聘一些,必須保證今後沒有人會來鬧事。”
“好的。大小姐,我先下去看看情況。”,陸盞行立即拿出手機撥了電話,待到白休寧點頭後,又腳步匆匆往山下趕去。
【白休寧不下去嗎,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我真服了,虧我昨天還給她說好話】
【她就是這種人,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真惡心,這種人還有人買她茶葉呢】
白休寧正好在看彈幕,她看了幾條,露出傻傻的表情擡頭看向攝像頭,眼裏還有顯而易見的迷茫:“我還坐着輪椅呢,怎麽下山呀?”
彈幕情況并沒有好轉,甚至越罵越兇。白休寧又看了一會兒,有些了然。
可能是有團隊下了水軍引導輿論,畢竟彈幕這種地方刷新地太快,沒人會去看發言的人是誰,哪怕是剛注冊的新號引導式發言也不會有人看出不對勁。
但也有一些路人為她說話,只是淹沒在了謾罵聲中。
【白休寧腿上打着石膏呀,怎麽走山路,不小心出意外不是更添亂嗎】
【已經找人去了解情況了啊,戾氣不要太重吧】
【助理不是下去了嗎】
【怎麽還連帶攻擊白休寧家人的,過分了吧,打人的又不是白休寧】
茶山的大爺大媽基本都是熱心又愛熱鬧的人,聽到季葫說山上有人被打了,連忙抓着季葫問情況。
又聽說是家暴的前夫看了直播來找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種男的就該被抓起來!太壞了!”
“我要是他老婆我肯定趁他睡着把他綁起來狠狠打一頓。”
“人家都離婚了,什麽老婆,那都是沒關系的人了,他就該進監獄接受教育。”
“哎喲,寧寧你腿腳不方便,就不要操心了。”,離白休寧最近的大爺揮了揮手,他看到了彈幕:“直播間的朋友們不要罵寧寧啊,她是個好孩子。”
“誰罵寧寧啊?這是怎麽回事?”
大爺的臉因為着急有些發紅:“嗨呀,他們說寧寧不下山去幫忙,說的……說的太過分了。”
“講不講道理啊?”,王大花氣呼呼地揮着蒲扇:“誰說大小姐不管了?走!我們幫大小姐下山去看看!”
大媽大爺們簡直可以說是一呼百應,紛紛扛起鋤頭扁擔,大聲吆喝着就要下山。要不是他們有的花白了頭發,有的彎了脊背,憑他們那利落的腿腳任誰也看不出他們的年紀。
白休寧喊了幾聲都沒人停下,不禁無奈地看向季葫:“施暴者被控制住了嗎?”
季葫這才回過神,再次匆匆點開節目組的直播,随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麽了?”
季葫連忙把自己的手機遞給白休寧看。
這次連白休寧也沒忍住“嘶”了一聲。
畫面裏明顯因為醉酒而滿臉通紅的家暴男正輪着拳頭使勁砸向被他騎在身上的工作人員。
季葫哆嗦着嘴唇:“怎……怎麽這麽多人都沒制服他啊?”
白休寧連忙去網上搜了一下。施暴者貌似是在淩晨就在民宿外的花園出現過,只是那個時間點沒多少粉絲注意到他。還是後面有吃瓜網友從發過截圖的觀衆微博看到的。
他可能是在山上獨自等到了早上,再從陶明舒的直播間看到他,就已經是他喝得醉醺醺完全失去理智的模樣了。
導演組在出現意外的第一時間就急匆匆帶着人趕去了現場,那個時候正是季葫趕來找白休寧的時候。
只是她沒想到,節目組的人趕是及時趕去了,卻……一群人加起來都打不過家暴男啊。
白休寧的神色又凝重一分,也顧不得解釋,第一時間撥通了110。
季葫對她的行為十分不解:“為什麽還要報警啊,節目組不是已經……”
她後知後覺地瞪大眼睛:“難道節目組還沒來得及報警嗎?”
事發當時,吳尤國生怕嘉賓在他手上出事,正好身邊基本都是男性員工,就只留下了一個女助理盯監視器,自己急匆匆帶人去幫忙了。
他當時太着急就沒顧得上先報警,在路上想起來又覺得先把人制服了再說,也不急這一時半刻,陶明舒的安全更重要。畢竟總不能看着兩個女嘉賓出意外,那他們節目得要被噴下架呀。
而在他們出門後,他的助理自以為他們已經報警了,就老老實實盯着監控,還要忙着給其他嘉賓的攝像師打電話,叮囑他們別往危險的地方走。
“那……那看直播的觀衆應該會幫忙報警吧。”
季葫的聲音磕磕巴巴的:“大小姐你應該想多了,總不至于那麽巧合吧。”
白休寧微微搖頭:“我也希望我想多了,但還是保險點好。”
說完她又神情焦急地去看直播:“都這麽久了,兩公裏外就有一個派出所,警察怎麽還沒來?”
這裏偏僻,路上車也少,開車過來用不了幾分鐘。更不要說陶明舒出事的地方距離山下并不遠,按理說警察早該到了的。
一直觀看陶明舒直播間的觀衆更有切實感,畢竟他們在直播間裏看着陶明舒和天鯉慢悠悠上山找任務卡,從頭看到尾,最清楚她們兩人一共也沒走多遠。
白休寧的直播間在她報警後彈幕輿論果然好轉不好,至少看得出來路人的參與更多了。
【真的真的,吳老狗一心想着自己出道,他們那間房間也有一個監控,真的沒看到他們報警】
【可能出門後報警了呢?】
【那警察也沒來啊】
【這倒是,白休寧都說附近就有派出所】
【都鬧這麽大了,警察自己都該看到吧,無語】
【……警察又不是沒事幹,誰會一天到晚盯着微博刷啊】
【沒人報警警察怎麽會知道,服了,這也能賴警察】
【這件事本來就很離譜啊,節目組顧不上就算了,一直看直播的粉絲怎麽可能不幫忙報警】
【萬一粉絲以為節目組已經報警了呢……】
這件事還真就巧合到離譜了,明明已經上了熱搜第一,偏偏警察卻不知道。
白休寧在季葫盯着陶明舒直播間的時候,就已經把觀看視角切換到了天鯉的直播間。
天鯉的攝像師好像也去幫忙了,攝像機被放在了草叢裏,畫面被發黃的草葉遮擋了一小部分。
看來只有陶明舒的攝像師仿佛是為了記錄證據一樣,一直扛着攝像機沒放下。
白休寧用雙指放大直播畫面,心髒驀地加快。
天鯉孤身一人躺在草坪上,直播鏡頭正好将她幾乎接近完美的半張臉完整地拍進了畫面裏。
這是暈倒了?
白休寧到底是忍不住感嘆:果然是女主啊!
劇情裏陶明舒離婚後多次遭遇前夫糾纏,而每次正好都是天鯉幫忙化解的。這本來是件善事,但偏偏巧合就在于每次都是天鯉約陶明舒出門,才會意外撞上家暴的前夫。
被糾纏,被打傷,被綁架。折騰到最後,陶明舒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症,在某個夜晚割腕自殺,又正巧被天鯉發現并且救下。
白休寧看着直播間裏心疼與誇贊天鯉的彈幕,心中嗤笑。
倒不是她覺得那些事都是天鯉做出來故意害陶明舒的,但也不可否認那些事多半都是由于天鯉的存在而自動引發出的“巧合”。
錦鯉女主注定所有路途都一帆風順,卻偏偏又需要忠心的朋友與大腿,可一切順利中發展出的友誼,又哪裏會為了她而舍棄自我,做出一切利她的犧牲與成全。
所以天道會安排他們受盡坎坷,被痛苦折磨的暗無天日。最終被女主救贖,女主自然會成為他們心中唯一的一道光。
這就是遵守規則的天道最可怕之處。
它沒辦法安排出明顯失去邏輯的一切,所以就遵照着私心在原本合理的事情上變本加厲做文章。在一切正常的世界裏能硬生生拗出一個獨享好運的“錦鯉”來,如何想不到背後是吃盡了多少人血紅利。
“呀!大小姐你快看,陸助理和那個壞人打起來了!”
季葫尖叫着把直播給白休寧看。
陶明舒滿臉驚恐地出現在畫面最邊緣的位置,導演組的人倒了一地,陸盞行和施暴者似乎正打得不分上下……
“這不科學啊!”
白休寧滿臉不解,對着直播觀衆說道。
“一個喝得爛醉的普通人,怎麽會在和一群人打完架以後還這麽有精力呢?而且不是我誇陸助理,他可是正正經經的跆拳道黑帶啊!”
彈幕随着她的話大批地表達出疑問,有人疑惑地去看陶明舒前夫的百度百科。甚至又有認識施暴者的人站出來解釋說他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是不是陸助理吹牛的啊】
【不可能,我在華國跆拳道協會的官方網站查到了陸助理,就是黑帶】
【我靠,家暴男變異啦】
【會不會家暴男會武功】
【太扯了,他是我小學同學,以前那孬種被人欺負都不敢還手的】
【我靠,突然感覺好魔幻啊】
【我是他高中學……】
白休寧擡頭望了眼天空,很快就聽到季葫興奮的聲音:“那個渣男感覺要沒體力了!”
白休寧立刻低下頭去看天鯉的直播間,果不其然看到她的眼睫毛抖了抖。
要醒過來了。
另一頭陸盞行的行動慢了些許,既是因為他自己的體力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也是因為施暴者被他一腳踹到地上半天沒起得來。
觀衆因為他的勝利興奮瘋了。
【啊啊啊啊啊帥爆了】
【不愧是跆拳道黑帶啊!】
【你小子幹得好,獎勵你吳老狗的一枚親親】
【喂怎麽有人恩将仇報啊哈哈哈】
【我靠攝像師小心啊——】
所有人包括白休寧的心都在同一時間提了起來,一柄閃着銳利銀光的匕首又出現在直播鏡頭裏,但彎着腰正在撿攝像機的男員工并沒有發現。
陶明舒的攝像師都沒忍住大聲喊着“小心”,天鯉的攝像師聽到時卻來不及反應了。
……施暴者自知打不過陸盞行,爬起來後掏出匕首就沖向離他最近的攝像師。
白休寧雖然緊張,卻在看到鏡頭裏晃晃悠悠站起來的天鯉而放心不少。
這就到女主的表現時刻了,攝像師在驚險一刻必定會被救下的。
到底危急人命,這一刻連洞悉了天道意圖的白休寧也忍不住松一口氣。
只要不出事就好。
卻又忍不住憤怒。
為了給女主鋪路,任何一根羊毛天道都不肯放過,普通人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
在另一處鏡頭裏,歹徒持着匕首急促地刺向攝像師,後者才剛擡起頭,看着即将刺進自己腦門的刀尖,下意識僵立在原地。
他自己捧着的攝像機正巧拍下歹徒猙獰的臉,身後是焦急跑來的天鯉。
也是在匕首接近他瞪大的眼珠時,他連閉眼都忘了該怎麽做。天鯉的手已經伸出一只,馬上就要碰到歹徒身上。
一根扁擔猛地伸了出來,向上一挑打在歹徒手腕上,匕首在即将刺入攝像師眼睛時猝然落地,發出輕微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