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晚修的時候秦湄開始翻上學期的測驗卷子,大概是被薄司譯刺激到了,鬥志上來,狗都拉不住。
“這個學期的月考很快就來,雖然你們是藝考生,但文化分的排名是全年級統一,都給我打起精神,別總以為自己是藝考生還有多一條出路,文化分不過線,你就算跳死都沒用。”
班主任許清柔人并不如其名,頭發盤得一絲不茍,性格也是嚴肅打壓,誰要是飄了,她一巴掌過去,立馬變腳踏實地。
藝考生一般默認都是選文科,除了語數英三門基礎學科外,就是文科綜合,包括歷史地理政治。
秦湄在沒上歷史課之前一直對此心生向往,然而初中第一堂課就遇到照本宣科的老師,困得眼皮直打架。
反而是最沒期待的地理科目成績不錯,算經緯度和時差最後推斷答案能讓她沉浸其中,至于政治,大概還是先天發育的問題,秦湄每次翻書就會想到當年的政治老師,那拖長音調的說話習慣即刻令她昏昏欲睡。
“小湄,下午跟江月年一起來的那個男生叫什麽名,你跟他很熟嗎?”
課間的時候同桌羅妙宜趴在桌上試探地問了句,秦湄正在喝水,下意識說:“不熟,是江月年的同學。”
說到這,她抿了口水,平靜道:“你沒聽江月年喊他薄司譯嗎?”
“哇噢,之前都沒見過這麽號人物,是轉學生?”
羅妙宜的話越問越多,秦湄擰好瓶蓋後繼續看書:“不清楚,我沒問。”
“那你問一下嘛,這有什麽的。”
羅妙宜的性格比較直接,同學間又不藏掖着,學習枯燥,更愛八卦了。
秦湄把卷子收進文件夾的一頁透明袋裏,說:“你對他很好奇?”
一句反問頓時讓羅妙宜噎了下,旋即耳熱地翻起了書:“沒有啊,就是覺得之前在學校裏都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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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湄繼續看她,好像非要人家來個正面解釋,最後把人看得去上廁所了。
這時坐在後面的陳琳琳戳了下秦湄的後背,眨了眨眼睛說:“小羅這是春心萌動了呀。”
秦湄說:“兩耳都聞窗外事,無心去讀聖賢書。還以為你在認真做卷子呢。”
陳琳琳“欸”了聲:“下課了你還這麽正經,難怪許清柔喜歡你。”
秦湄把自己的卷子翻給她看:“你覺得這個分數,她會喜歡我?”
陳琳琳眼睛一眯:“小湄,被人喜歡和喜歡別人,正是我們這個年紀急于否認的事。”
秦湄神色驀地一怔,見她從書堆裏翻出了一本綠皮的《意林》來看。
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敢承認對薄司譯“好奇”的羅妙宜,還是不敢承認被人喜歡的自己。
九月初的陽光和蟬鳴一樣熾熱,秦湄靠窗的地方外是一叢叢綠植,從高一下學期開始,她在這裏坐了一年的四個季節,看着枯枝生嫩芽,最後綠葉茂盛,都對它們有了感情,時不時就拿着水壺去給樹澆水。
早上去做操之前,秦湄也沒忘給它們澆一點,這會正蹲在走廊的檻邊打哈欠,有下早讀的學生穿過這條路往操場過去,她剛要起身收起水壺,猛不丁被人一撞,手裏的水壺頃刻灑了一地。
“嘶!”
頭頂一道驚愕的抽冷聲傳來,秦湄看到地上的水濺到對方的褲腿,脫口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說着擡頭,撞見一張五官俊朗的臉,男生原本皺起的眉頭在看到秦湄時愣了下,旋即綻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齒,笑道:“沒事沒事,一會曬一下就幹了。”
秦湄被他這句話安撫,松了口氣,說:“你等下,我給你拿紙巾。”
逋轉身,就看到站在這個男生身後的熟悉身影,對方雙手插兜,兩人目光一錯,他挪開了,她也安靜地沒出聲。
秦湄給這個男生抽了一張手帕紙,就聽他道:“謝了,原來你是特長班的,稀罕稀罕。”
她扯起唇角笑:“還要不要紙巾?”
她打算把一包都遞過去,此時男生半蹲下身擦了擦褲子,沒有遮擋地把薄司譯那道高挺的身影罩在她眼前,秦湄把腦袋低了下去。
“好了。”
這時男生胡亂擦了兩把,站起身說:“你們也要做早操吧。”
秦湄點了點頭,不過他們課室離操場近,廣播響得差不多了再去也不遲,這時就聽男孩道:“那一塊吧,我們三班剛好排在你們班前面。”
秦湄目光往薄司譯看了眼,見他朝男生道:“走吧。”
這會一耽誤,确實也快要開始了,秦湄步子邁下臺階,聽旁邊的男生說:“我叫顧骁,骁勇善戰的骁,你呢?”
秦湄被他忽然熟稔的自我介紹說愣了,“秦湄,秦皇漢武的秦,在水之湄的湄。”
顧骁長得濃眉大眼,聞言笑道:“好名字。”
秦湄抿了下唇,清淺一笑:“你也不賴。”
顧骁擡手撓了撓後脖頸,就見薄司譯往三班的人群裏走去,撂了個大熱天卻寒峭的背影,他喊了聲,旋即朝秦湄道:“先走啦。”
她擺了擺手,覺得這個顧骁真外向,恐怕薄司譯這種性格的人也是盛情難卻,走在一塊。
想到這,她目光不由往薄司譯站的地方望去,他長得高,位置自然是在班裏的最後一排,而秦湄則排在班裏的前面,隔着過道,斜對角一望就看到了,然而這時看他的不止秦湄,好幾個排在前面的女生也在回頭望。
她眼睛一眯,有種站在人身後掌握一切的感覺。
也不知道薄司譯做早操的時候會看誰,這麽想,她心裏忽然有些興奮,然而剛要開始,那家夥就被他們班老師領走了。
秦湄正奇怪,緊接着就看到老師把薄司譯帶到看操的空地上,而那個地方剛好是藝術班的左側,秦湄課室坐第一組,排隊自然是第一列!
而要命的是,薄司譯站在那兒就不走了?!
“第八套廣播體操正式開始……”
忽然操場上的喇叭開始播放音樂,秦湄手腳下意識擡起放下,身體的記憶讓她不得不表演起來,原本這也很正常,但薄司譯就站在附近,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會看到,思及此手腳就開始僵硬,因為廣播體操一旦認真研究動作,就會發現——特別傻。
轉身,跳躍,擡手,擊掌。
對于舞蹈生來說極簡單的一套流程,秦湄卻是尴尬地熬過去的。
早操結束,大家站在原地,秦湄眼角的餘光看到他往原位走,姿态慵懶淡定,好似來游歷的公子哥兒,似乎有一剎,他微歪了下頭,目光朝她落了過來。
似灼熱夏季的風,微不可察。
秦湄抓了抓衣角,回到課室後,大家自然也讨論起薄司譯這號特殊的人物,說得最大聲的是吳春妮:“就是轉校生,以前在連城初中讀,後來高中回了下面的鄉鎮,好像是溪嶼,高二又回來了,聽說是因為家裏的事,挺複雜的。”
“如果是在連城讀,那咱們這兒不是有挺多他以前的同學嗎?”
說話的是羅妙宜,舉一反三這個勁兒可惜沒用在學習上。
秦湄假裝沒聽,但吳春妮卻忽然叫了她一聲:“你昨天不是還跟人家出去喝奶茶嗎?”
她繼續翻卷子:“我跟江月年去的。”
連城市一中只有高中部,每年都會吸納下面十幾個鄉鎮的優等生入校,全部按成績錄取,連城本市的學生反而沒有其他鎮的比例大,是以認識薄司譯的估計也就那一小撮人,而這人一入校就成了不少人議論的焦點,秦湄還是離遠是非的好。
“你搭上江月年,又認識她哥又認識她朋友,說實話,雖然還是個學生,但人脈這條路倒是被你走得明明白白。”
說話的是吳春妮,她因為認識一個社會上的男友,思想也跟着成熟了,秦湄眉眼不擡地說:“那如果你們要我遞個話也行,我就說吳春妮托我來打探薄司譯的,這樣行嗎?”
“秦湄你!”
吳春妮氣得深呼吸,旋即想到什麽,又笑了下,說:“人家住的是富江區的別墅,你是怕別人搭上他吧,不過怎麽說呢,人家樓上文化班那麽多女生,天天圍着他問題,哪兒輪到你這64分的上啊。”
秦湄寫字的筆尖一頓,她的沉默頓時讓課室安靜了下來,一旁的沈佳拉了下吳春妮的衣袖,笑了聲,說:“春妮,你上回跳的那段《雲跡》不錯,你倆要不去練功房比一比?”
吳春妮揚了揚下巴,就聽秦湄道:“沒空。”
吳春妮那正躊躇滿志的臉又被她氣紅了。
上課鈴響,陳琳琳給秦湄遞了張紙條,上面寫了句:【上回集訓的時候跳《雲跡》,她分差了你一點,最近天天練,就想着把你比下去。】
紙條上甚至都沒點名道姓,但陳琳琳知道她說的是吳春妮,于是回了句:【我知道,謝謝提醒。】
接下來陳琳琳又給她遞了下紙條:【不用謝,下回介紹認識一下就好了。】
秦湄:“……”
她們只看到薄司譯那張皮囊,根本不知道他皮子底下怎麽嘲諷人,就是狗!
秦湄下課後拿手機在桌肚子裏發短信,因為生怕被人看見屏幕,她把薄司譯的備注改成:一條人。
秦湄:【別說我跟你認識。】
一條人:【你今天跟顧骁說話,你看我插嘴了嗎?】
他提到這件事,秦湄突然想起今天早操不自在的事,于是問他:【你為什麽不用做早操。】
一條人:【剛來,不會。】
秦湄:【那你下回換個地方站。】
一條人:【我站那兒怎麽了?】
秦湄:【誰喜歡做早操的時候旁邊站着個不用做的!】
一條人:【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秦湄瞳孔一怔,不知道該怎麽回了。
實際上她現在好像有點遷怒薄司譯。
于是回了句:【別站一個學期都學不會。】
一條人:【我不在四肢上跟人分高下。】
秦湄說:【你Q.Q號多少?】
一條人:【打探什麽隐私。】
秦湄:【我就是想發個地雷炸你。】
這時在課室裏握着手機的薄司譯扯唇無聲一笑,給她回了一串數字。
顧骁旋着籃球經過,見他臉上難得有笑,打趣道:“什麽事這麽開心?”
“有人炸我。”
他語調很輕,随手把手機收進褲兜裏,課間的班級鬧哄哄一片,顧骁沒聽清,震驚地“啊”了聲:“有人要渣你?哪位美女啊?”
薄司譯擡眸看了他一眼,有些無語,忽然聽見前排的江月年在那兒打鬧的笑聲,想到了她哥江逾白,眼睫一垂,說:“可不就是渣麽。”
顧骁正要說什麽,忽然聽見有人“卧槽”了聲,“看走廊外面,好漂亮!”
聽見的人循聲望去,隔着一扇扇大玻璃窗,走廊外的憑欄接着天邊,三班在高二教學樓的頂層,毫無遮擋地看到了天。
落黃昏。
江月年雙手扶着憑欄,傍晚的雲卷着彩霞,大家都在看,可惜沒有相機拍照,于是問薄司譯:“你手機能拍照嗎?”
薄司譯雙手插兜,“想給誰看,就叫她上來看。”
江月年直呼有道理:“我哥也在高三樓的頂層,估計這會也在看呢,也沒誰在樓下吧。”
“做操的時候你不是跟藝術班一個女生打招呼嗎,你還說你認識人,叫上來看看呗。”
被同學提醒,江月年從兜裏掏出高考必備諾基亞給秦湄打電話,末了揚了揚下巴,“她肯定上來。”
“從一樓到六樓呢。”
顧骁表示不信,江月年就說他:“你就是看人家大美女想招她上來吧!”
“我又沒見過你的大美女,不過我今兒倒是在二十五班門口看到一個,紮着丸子頭在那兒給小樹澆水,擡頭看我的時候,那眼睛亮亮的,我就跟撞着一只小白兔似的。”
顧骁話一落,隔壁男生起哄,卻被薄司譯淡聲打斷:“你看的是人還是動物。”
衆人頓時笑出了聲,倒是顧骁有些臉紅:“比喻,比喻!”
這時有道纖細身影從樓道裏走了出來,目光擡頭往三班的窗戶裏望,江月年一喊:“小湄!”
秦湄回頭,撞見走廊裏倚着欄杆的一片藍白校服,江月年朝她招手,勻了個位置讓她站着,說:“你看,夕陽。”
秦湄自從分班後就沒怎麽上來過這棟樓,連城一中的建築設計是回廊式,南北是教學樓,左右則以寬闊的走廊相連,此刻夕陽往白色的樓宇一照,仿佛漫畫裏的夢幻場景,秦湄心裏一暖,說:“是很好看啊。”
遇到美好而忍不住分享的江月年,讓秦湄更喜歡她了。
只是她目光往江月年身上落時,忽然讓人打斷:“秦湄?”
說話的高個子男生讓秦湄有些懵,這時江月年意外道:“你認識顧骁?”
她下意識想說不認識,忽然看到他旁邊站着的薄司譯,猛然反應過來是今早被她撒到水的男同學,于是點了下頭,“你好。”
這時站在旁邊的幾個男生胳膊撞了下顧骁,有人腦子轉得快,故意說了句:“小白兔呀。”
顧骁被他們一撞,旁邊站着的就是薄司譯,頓時往他身上擠了過去,而剛才原本就是江月年和薄司譯站一塊說話的,秦湄插到了中間,于是變成跟薄司譯挨到了一塊,眼看着多米諾骨牌要撞上她,下一秒,顧骁生生被薄司譯按了下頭,往走廊中間扔了過去。
“司譯你這勁兒也太大了。”
幾個男生打鬧,話題一下岔開了,薄司譯雙手環胸靠在憑欄邊,嗓音沒有起伏:“下回吃多點。”
秦湄也是愣了,目光下意識去望薄司譯,他與她一個面朝走廊,一個望着天邊,少年眼眸微壓,卻似盛了一泓落霞的光。
在聽到顧骁吐槽食堂飯菜難吃的時候,秦湄才抽回神,忙避開視線,就看到走廊的房梁上貼了一道道高考必背的古文詩詞,挨着他們頭頂最近的是一句:
【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
看完夕陽,秦湄和江月年一塊去吃晚飯。
“那個顧骁腦子缺根筋,不過勝在人熱情,是我們班體委,以前跟司譯是初中同學。”
秦湄“嗯”了聲,看到江月年在那兒喝飲料就想起昨天的錢還沒還給薄司譯。
于是從褲兜裏掏了錢遞給江月年,讓她給薄司譯,卻被她擺了擺手,說:“他不會收的,下次請回他就好了。”
秦湄想了想,問:“他喝的水一瓶一塊錢,我得請一個月嗎?”
“那刷飯卡請他吃飯呗。”
秦湄看她:“那交給你?”
江月年頓時搖頭,“你今天沒發現嗎,我們班那群男的荷爾蒙過剩,就因為我的數學書包了書皮,他的也包了,現在看我跟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秦湄心頭一跳:“你沒說是我給他包的吧!”
江月年攪了攪碗裏的湯面,小聲說:“他的書封那麽五彩斑斓,大家都拿這事在笑,他也沒否認是他自己包的。”
秦湄眉頭一皺:“笑他?”
江月年“唔”了聲,“不過也挺好,大家就覺得他雖然看起來寡言少語,其實內心很可愛,就是反差萌嘛,你沒看咱們班男生都跟他玩呢。”
秦湄垂眸喝了口湯,越想越覺得哪裏怪怪的,最後才想明白:薄司譯這人挺能裝啊。
還可愛,揍人的時候那腿跟拳頭揮得那叫一個狠。
于是在桌子底下摸出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九點,器材室。】
欠的錢被她用草稿紙包了起來,等到了器材室的時候,她已經心裏預演了好幾次,直接塞給他,別讓他知道裏面是錢。
八點五十分的時候,秦湄農夫揣手手地在器材室後門東張西望,沒一會就看見一道長影照在地上,她忙縮了頭,站直,等他走近,徑直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他。
薄司譯掃了眼:“什麽?”
“你打開來看不就知道了。”
他眼神看她,有些揣摩,秦湄眉心微蹙,想起上次在小賣部門口他直接往自己包裏塞錢,于是不自覺往他腿上看,找口袋。
薄司譯往牆邊一靠,“我腿招你了?排方陣那天就盯着看。”
秦湄:???
“誰看了!”
薄司譯閑散地看她一眼:“我視力5.1,你那天不僅看了,還眯着眼,明顯視力不足。”
秦湄氣道:“這有什麽好比的!”
“不然呢,比你的卷面成績?”
秦湄氣得想跺腳,又痛恨自己的分數,不蒸饅頭争口氣,她下回一定要考好,于是把藏着錢的稿紙往他面前一遞,說:“我分數也哪兒招你了,你跟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一樣讨厭。”
“那你給讨厭鬼送的東西,恐怕也不是好東西。”
“這是錢!”
秦湄脫口而出,薄司譯眉梢一提。
秦湄張了張唇,臉頰熱了起來,解釋:“那天的六十四塊。”
薄司譯雙手插兜,沒接,只是說:“真讨厭別人說你分數,你就考高點,在這兒生氣有什麽用。”
“別人說,我也不生氣啊。”
“哦,就我說你會生氣啊。”
“因為你說話難聽!”
秦湄說着眼眶就紅了,薄司譯愣了下,輕咳了聲,視線往兩側的小道口掃了眼,嗓音難得低了些:“讓你考出這種分數,一定就是任課老師的問題了。”
秦湄一怔,吸了吸鼻子:“你怎麽知道?”
“你那麽在意成績,肯定不是偷懶不學。”
被他正面評價,秦湄還有些意外,抿了抿唇,說:“嗯,以前上初中的時候遇到一個老師,講話拖着調讓人犯困,然後我每次看政治題就想睡覺。”
薄司譯眉宇微凝:“現在上高中不是換老師了嗎?”
“基礎沒打好,又不感興趣,加上我們平時訓練量很大,我都來不及背,而且每次考試還要寫很多字。”
“呵。”
薄司譯笑了:“理由還挺多。”
“我地理就挺好的。”
“聽着像歷史不太好。”
秦湄:“……”
薄司譯見她不吭聲,又不知哪兒戳中她委屈點了,站直身說:“不會又是啓蒙沒做好吧。”
“那老師就對着歷史書念,我們鎮上的教育資源又沒市裏的好。”
薄司譯見她又找理由了,但也只好順着說:“你是不是第一次沒做好,以後都做不好了?”
秦湄張了張唇,好像是。
兩人站在暗影裏,寂靜地聽着蘆葦搖晃的聲音,他忽然問了句:“那如果跟江逾白沒結果,你以後就不談戀愛了嗎?”
秦湄心頭倏忽一緊,他怎麽突然提這件事,整個人慌張了起來,指尖緊緊抓着包錢的紙,說:“這是兩碼事……”
薄司譯深瞳看着她:“可是你回答不了我。”
秦湄感覺到一股壓迫感,讓她喘不上氣,“我會考好的……”
薄司譯喉結滾了下,氣息有些沉:“你是拿學習證明,就算你第一次的喜歡沒有結果,以後也能好好談戀愛嗎?”
秦湄覺得他這個比喻實在一針見血,但她不願意承認,只是說:“人總不能遇到困難就放棄。”
地上的長影壓着她纖薄的影子,少年朝她微俯身,道:“別給自己找苦吃,趁事情沒開始前,你換個人給你啓蒙。”
譯哥:什麽都要趁早,例如撬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