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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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湄耳尖還有些麻,此刻又被薄司譯這句話吓得楞了半晌,“什麽、什麽出軌,我們之前不是說好的,在學校裝誰也不認識誰嗎?”

她越說越慌亂,越解釋越沒條理,薄司譯就靜靜聽她胡說:“而且……而且你叫他來給我上藥,為什麽不是江月年,他會多想的……江逾白那麽聰明,萬一猜到我喜歡他……”

“秦湄。”

薄司譯眉頭倏忽蹙起,“耳朵還要不要了。”

真想掐。

秦湄被他這沉冷的語氣說得擡手護住自己的耳朵,小聲道:“我去校醫室買藥。”

“剛才是誰說買葡萄糖的錢都沒了。”

薄司譯站起身,長手去拉房門,道:“把衣服換了,去樓下等我。”

“等等!”

秦湄忙道:“拉鏈在後面,我夠不着。”

不然她早就脫了。

薄司譯動作一頓,手垂到保險栓的地方,把門反鎖,然後斂着眉眼過來,秦湄把後背讓給他,說:“中間那兒,看到了嗎?”

“嗯。”

拉鏈握在他手裏,兩條鏈帶被劃開,內裏的芯兒剝了出來,秦湄脖子終于能透氣了。

但校服和汗黏在身上,她抱着玩偶服說:“謝謝,我自己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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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臭了,想回去洗澡,但看薄司譯臉色僵硬,試探地詢問一句:“你什麽時候忙完?”

“不想等我?”

“不是不是!”

秦湄忙道:“我想回去洗澡,好熱,渾身都是汗黏着。”

薄司譯目光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掃了眼,汗珠黏着碎發繞了一道又一道,墜進衣領裏,腦子嗡地冒出一個詞:香汗淋漓。

下一秒轉身去拉門,扔了句話:“洗完了給我發信息。”

校運會一結束,短暫的熱血青春又回到了緘默的書山題海。

晚自習之前,秦湄洗漱好後去食堂,給薄司譯發了條信息:【我洗好啦,晚上你想吃什麽?】

薄司譯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正在學校的藥房裏買雙氧水,回了句:【去器材室等我。】

青梅:【為什麽不是植物園?那兒涼快點,對了你要吃什麽,食堂的大包子剛出爐。】

薄司譯:【那買兩個大肉包,去植物園喂蚊子。】

青梅:【那還是去器材室吧。】

薄司譯收了手機,往操場的器材室後門過去,步子剛拐進,就聞到一陣花露水的味道。

秦湄還在那兒噴,看到薄司譯過來了,說:“擡手。”

雖然已經是十月,但南方的天氣依然溫熱,好不容易有絲涼爽的風,學校裏血氣方剛的男生恨不得多吹一會。

薄司譯短袖下的胳膊被秦湄的花露水澆過,冰冰涼的,他忽然笑了聲。

秦湄看他:“你笑什麽。”

她把兩個大包子遞給他。

薄司譯坐到臺階上,兩條長腿撇着,說:“寶馬雕車香滿路,語文課上說是女人脂粉的香味染了風,我一直不知道是什麽味,現在覺得,應該就是花露水。”

辛棄疾的一首《青玉案》被薄司譯解讀為花露水的味道,秦湄面露嫌棄:“古代的脂粉都是花香!你真是毫無浪漫想象。”

“花露水不也是帶花嗎?”

“味道完全不同!”

“你怎麽知道不同?”

薄司譯打開棉簽的袋子,忽然聽她落來一句:“因為我知道女人身上什麽味兒啊。”

“撕拉——”

棉簽被從密封袋裏抽了出來,秦湄說完沒聽薄司譯出聲,細思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理由男女有別,他怎麽會知道女人什麽味道呢。

“耳朵側過來。”

他淡聲道。

秦湄把濕漉漉的長發挽到耳後,微歪着頭,緊張道:“雙氧水很疼的,你輕一點。”

薄司譯把膝蓋給她:“抓這。”

秦湄把手搭在他膝蓋上,那雙氧水的消炎功效她是領略過的,一接觸傷口簡直就是硫酸腐蝕冒出的白色泡沫,她忍不住輕呼了聲,“好疼,你等一下,讓我緩緩……”

她壓着他膝蓋試圖阻住雙氧水再接觸傷口,耳朵裏都是泡沫“滋滋”的聲音。

薄司譯手裏的棉簽懸在她耳尖上,光線昏暗,視覺失了效,但嗅覺靈敏,是甜的椰奶味,再聞又有一縷小清新,跟吃了口青梅似的。

握着他膝蓋的手微微松了些力道,但還是很緊張,将他的膝蓋壓到她腿邊了,看來是真的疼,她全然沒有察覺。

“最後一下。”

她祈求道。

“我看情況。”

他話一落,秦湄又疼得抓住他的膝蓋,指尖隔着校服褲子在磨他的腿,他瞳仁一怔,渾身血液上湧,低沉一聲:“秦湄……”

她眼睛都是淚花,水霧霧的亮,擡起看他:“真的很疼,耳朵的軟骨都疼。”

他喉結滾了滾,悶聲道:“另一邊。”

她拗過頭去,月色下露出颀細的纖頸,若隐若現的鎖骨往上延伸,柔軟地隐入肌膚之中,他盡量讓手中的棉簽輕一點,但雙氧水始終要碰到傷口,她這次兩只耳朵一起燒,左手忽然扶住他肩膀,少女在他耳邊哼疼。

他沉了沉氣,說:“要給你吹嗎?”

秦湄點了點頭,他微側過身,一道手撩起她濕潤的長發,輕送着風,那熱浪會擴散,蔓延到她的脖頸,他一點點看着雪白泛紅。

她也熱嗎?

高中的晚自習沒有給學生多少課餘時間,秦湄的桌上鋪滿了作業卷子,雪花一般,她的筆尖卻停在答題空白處上,不知如何落下。

忽然,後背讓人戳了戳,回頭,是陳琳琳。

“你兩只耳朵怎麽這麽紅?”

秦湄下意識去摸耳垂,說:“戴頭套磨到了。”

“啊,那上藥了嗎?”

“嗯。”

秦湄抿了抿唇,剛要轉回去,就聽陳琳琳道:“明天就放假了,吳春妮的痛經再痛也該好了吧。”

聽到這話,秦湄沒有接,而是繼續低頭寫卷子。

藝術班例行周六要去練功房,一直跳到下午才能放假,秦湄洗完澡換了身休閑服才出校門,邊走邊打電話,說:“媽媽,我周日不回家,下周才放月假……”

傍晚的秋風帶來了一絲涼意。

學校門口不遠處的公車站牌前,薄司譯正在等車,忽然看到馬路對面停來一輛黑色奧迪,眉頭微凝,楊女士今天怎麽有空來了,正當他走過去時,忽然看見道熟悉身影。

秦湄正站在車窗前。

沒一會兒,駕駛座裏的男人下了車,好像要把她帶進車裏,她站着不動,仍在跟他說着話。

薄司譯徑直邁步過去,沉着呼吸站在不遠處喊:“秦湄。”

秦湄手裏剛接過對方的錢。

薄司譯眼眸冷掃過那個穿襯衫西褲的男人,年紀約莫比秦湄大十歲了,不是父母,是親戚嗎?

不然,為什麽給她錢?

忽然,秦湄朝他跑了過來,目光有些閃躲,徑直往公交車站牌過去了。

薄司譯站在她旁邊,附近還有一中剛放學的學生,人來人往,他們的距離有半米,一直到上車,她也沒吭聲。

“嘟~”

貼在腿上的手機忽然震了下,秦湄低頭掏出來看,是薄司譯的短信:【過來後面坐。】

秦湄回頭,看見薄司譯站在後排車廂,旁邊一個老奶奶笑呵呵道:“我一會就到站了,座位給你。”

“女士優先。”

說着,薄司譯目光朝秦湄看來,她步子挪了過去,說:“我可以站着,很快就到站了。”

這話是回複他短信裏的好意的,就見薄司譯擡頭看了眼車站表,問:“到哪個站?”

秦湄沒說,只是先問他:“你呢?”

薄司譯長手攀在橫杆上,他生得身高腿長的,站着比坐着更占地,秦湄覺得奶奶把位置讓給他是對的。

“我跟你一樣。”

秦湄一愣,就見他眸光壓來:“很快就到站。”

原、原來是這個一樣啊。

秦湄心頭咚咚響,沒想到跟薄司譯一趟車,但她一會就下車了,肯定不同站。

這時公車忽然剎車,秦湄下意識抓住扶手,慣性踉跄了兩步,胳膊就讓人圈住了,像被輕巧提了一下,薄司譯的手臂很有勁,一下就穩住她。

秦湄低着頭深呼吸,這時車門打開,老奶奶起身道:“小姑娘坐,別一會又甩出去了。”

秦湄臉熱,耳朵也熱,沒等她回神,那道勁就把她按到椅子上。

她擡頭,少年正看着窗外,她忽然眉眼狡黠道:“老奶奶人真好。”

薄司譯這回垂下眼眸,瞥了她一眼:“白眼兔。”

“怎麽跟老奶奶都能聊啊。”

薄司譯說:“這個年紀的老人坐公交車不會去太遠,手裏又提着菜,大概率一兩個站就到了。”

秦湄點了點頭:“你觀察力還挺強的。”

薄司譯輕呵了聲,“不用誇,聽多了。”

秦湄見他抿了下唇,好似挺高興的,因為梨渦出來了,然而剛要開口,公車又突然剎停,薄司譯這大高個的慣性更厲害,還耍帥地單手插兜呢,秦湄吓得立馬抱住了他。

她坐在椅子上雙手用力環住他腰把人扶穩,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臉好像貼在了他小腹上。

此時車裏已經有人在怨念司機的開車技術,秦湄趕緊松開了他,頭也不敢擡,端坐着,臉頰卻一點點發麻發熱,感覺身旁站了個火球,把溫度都燒上去了。

“人民醫院到了,請下車的乘客注意行李物品……”

公交車播報聲響,秦湄噌地站起身,抱着帆布袋從薄司譯擡起的胳膊下鑽了出去。

整趟車坐得沉默又發燙。

哪知剛走沒多久,忽然聽見身後有熟悉的腳步聲,秦湄轉身,忽地瞳孔放大,“你怎麽也在這下車?”

薄司譯眼眸微眯,目光朝眼前這棟白色高樓望去:“放心,我沒病。”

秦湄:“……”

說得好像她有病。

那他應該只是在這個站下車,于是道:“那再見。”

說罷往醫院大門進去,然而剛上樓,還是覺得身後有人,扭頭,看到薄司譯那張冷淡的臉,沒等她開口,他就說:“我來看人。”

秦湄趕時間,直接去藥房大堂排隊,邊拿出手機點開吳春妮發來的短信,到窗口前說:“您好,我是來交費的。”

薄司譯雙手環胸站在她身後,眼見她抱着一堆藥出來,還有一盒要掉,手下意識扶住,忽然,目光掃過盒面上的字眼,眉頭一凝。

秦湄防備心重,趕緊抱着說:“不用。”

然後背着他走到座椅前,一邊清點藥一邊放進帆布袋裏,就在她起身的時候,薄司譯忽然落了句:“身體不舒服,怎麽不讓剛才給你錢的男人送你過來?”

他狀似無意的關心,但一句話裏藏了兩個問題,秦湄皺眉擡頭道:“我沒有不舒服,那個男的……”

說到這,秦湄就咬牙切齒:“人渣。”

薄司譯眼神微掃過她漲鼓鼓的帆布袋,輕咳了聲:“這些都是成人用藥,你一個女學生……”

“我都說了我沒有不舒服。”

秦湄打斷他的話,“你不是要看人嗎,住院部在樓上,你怎麽還不去?”

薄司譯盯着她看。

秦湄一時間愣住,不、不會是看她吧?

他、什麽意思啊。

“我不是多管閑事,但你跟一個社會男人金錢來往,又來醫院買這種藥,我只是提醒你,賺錢有很多種方式,但不是這種。”

秦湄眉頭一皺,懵懵地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我都說了我沒有不舒服,這藥不是我吃的……”

說到這她語氣一頓,道:“我沒錢的時候不是找你借過麽?”

薄司譯眸光落在她臉上:“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找過別人。”

秦湄張了張唇,解釋道:“沒有!我那時候是特殊情況,後面還你了,我不是随便要人錢的。”

薄司譯“嗯”了聲,表情像無奈成了個冤大種似的:“知道了,你不随便,就只找我要過。”

秦湄怎麽覺得越解釋越亂,抱着藥說:“我得去診室了,你不能跟我一起。”

薄司譯說:“校運會我跑三千米的時候你遲到了,說送同學來醫院,是這回事嗎?”

秦湄忘了跟他說過這件事,被他一提後點了點頭,往扶梯走過去時忽然反應過來:“你知道我是來看同學,你剛才還那麽問!”

薄司譯和她并肩走了上來:“一個男人給一個女孩子錢,讓她來醫院買這種藥,我不這麽問你也不會說,所以是在幫人瞞着。”

秦湄真的一點小心思都能讓他戳得透透的,有時候真是怕死薄司譯了。

“那天在植物園,我罵的人就是那個開車的男人。”

他平靜地“嗯”了聲,秦湄居然覺得有些對不住他,說:“但我沒辦法跟你說清楚,我要守住秘密。”

聽到這話,薄司譯忽然笑了聲,垂眸看她:“你才多大,就以為自己能處理好?”

秦湄雙手又緊張地摳在一起,薄司譯去卸她肩上的帆布包,道:“行了,別緊張,你守你的秘密,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但秦湄覺得他什麽都知道了。

只要他想知道。

“吳春妮家屬?”

忽然,診室外有人喚了她一聲,秦湄忙扭頭,說:“醫生我是。”

此時醫生目光朝秦湄旁邊的薄司譯望來,她忙道:“他不是吳春妮的男朋友。”

“我知道。”

說着中年女大夫的視線落到薄司譯替她拿包的手上,問:“你們成年了嗎?”

“啊!嗯!”

秦湄忙應了聲:“春妮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的。”

女醫生無奈地吐了口氣,開始嚴肅指責:“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做事之前要認真了解清楚利弊,別被一些長得好看的男人哄騙,多少男人看着衣冠楚楚實則生活混亂,未成年不是無知,別只知道安全套是避孕的,以為不戴吃避孕藥就可以,根本不知道對方還有傳染病,這種性病是最難治的!”

秦湄瞳孔睜圓,“醫生……那怎麽辦……”

這時薄司譯輕護了下她手臂,似無聲安撫。

醫生說:“我看你們倆作為家屬也是太年輕,恐怕都不懂怎麽教她。”

說着醫生的目光就看向薄司譯,似乎把不悅的情緒帶到他身上:“首先讓女性吃避孕藥是對她身體傷害非常大的,如果沒有備孕計劃就必須戴套,并且女性有很多病症是從男性身上感染,所以男方必須必須潔身自好,別為一時刺激連累愛人,你看她那麽漂亮,別害了人家。”

秦湄聽到後面察覺醫生誤會了,剛要解釋,就聽薄司譯沉靜道:“我知道,謝謝醫生。”

“還有,你們倆做過體檢沒有?”

醫生忽然看向薄司譯:“尤其是男方,要想做必須做,懂了嗎?”

秦湄聽得一頭霧水,只見薄司譯“嗯”了聲:“好,我們會做的。”

等醫生走後,秦湄疑惑地問他:“什麽叫’要想做必須做’?還有,剛剛醫生以為我是你愛人,你怎麽不解釋?”

譯哥:未雨綢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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