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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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的臉色顯然有些愕然:“她借你的?”

薄司譯語氣尋常道:“都說了不熟,她總不能送我。”

江逾白笑了聲,無奈道:“你總是能讓人無法反駁。”

薄司譯将實驗器材歸置原位,起身道:“最近沒打算出去走走?”

“天氣太冷,以前覺得一切的忙碌等考上大學後就都結束了,但真到了這一天,又好像生活空了。”

江逾白翻開書坐到薄司譯隔壁:“你有沒有想過高考結束後要做什麽?”

黑色簽字筆在薄司譯指尖轉了兩圈,他幹脆利落道:“有。”

江逾白好奇,朝他望來,卻見他扯唇清淺地一笑:“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連城一中的月考在天氣最冷的時候來了。

秦湄在卷子裏寫下: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從前她只覺得這句話是在表達一種希望,後來發現其實是艱難,在不知道會不會看見春天之前,還要再走過一個嚴冬,可如果不堅持,她連春天的希望都看不見。

這樣想,她腦子裏又出現了江逾白的身影,好像人生一旦開始放棄一樣東西,面對其他事的時候也會輕易退縮,她不喜歡這樣,她習慣堅持。

就在月考結束後的兩天,班主任許清柔接到任務要排一出舞蹈戲,學校元旦晚會的時候需要登臺,秦湄懷疑這個決定是許清柔跟語文老師吃飯的時候一拍大腿商量出來的,居然要排《紅樓夢》。

“咱們這出戲的女角色數量多,可發揮的空間大,每個人都有機會上臺,而且下學期就得去集訓了,我希望你們能留下一些關于學校的美好的回憶。”

許清柔說着,朝秦湄看了過來:“你演黛玉,有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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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話音一落,練功房裏壓腿的沈佳眉頭微皺,眼神朝秦湄掃了過來,說:“老師,主演不是要試的嗎?”

“現在時間緊,沒那麽多時間,很快就過年了,而且我是按照這次的成績排名來分戲份,就是要你們知道,一個人的能力多大,話事權就有多大。”

許清柔直接把角色分配了下去,沈佳有些不爽,朝吳春妮吐槽道:“排主角,你的身形往人群裏一站就是焦點,怎麽輪到秦湄?”

吳春妮的目光往秦湄看了眼,對方正在看排演資料,遂朝沈佳道:“別說了。”

林黛玉的角色戲份最多,跟她搭戲的人都得排時間,許清柔幹脆讓秦湄來負責整個作品的排演,弄得她頓時壓力山大,連假期的喜悅都沖淡了。

江月年問她元旦放假去哪玩,她把排演資料往她面前一擺,說:“這幾天我都得在學校排練。”

“不是吧,時間這麽緊?”

“放假回來就得上節目。”

秦湄趴在桌上嘆氣:“為什麽每次放假都不能完完全全輕松,難道人就沒有純粹的快樂嗎?”

江月年托腮道:“你看我哥,雖然已經解放了,但我也沒覺得他多快樂,聽說還要趁暑假之前把車學了。”

秦湄頓時坐直身:“我如果是他就去旅游了。”

“我哥怕冷,說這種時候還是待在南方的海邊舒服點。”

秦湄點頭,掩着心思說:“那你們有空可以來練功房找我,我們節目也需要有人提點建議。”

江月年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好啊,學習完就當換換腦子!我哥現在最閑了,誰都能約他。”

秦湄抿了抿唇,誰都可以,但偏偏她不敢明目張膽,心裏越藏着秘密,就越害怕顯山露水。

江月年父母家就在連城市區,她平時來學校也很方便,元旦放假的時候要跑去學校找秦湄玩,爸媽怕閨女出去野了,要哥哥帶着,也怕哥哥在家裏無聊,索性讓兩兄妹行動,江月年還總是說秦湄要當主角,她得去支持。

裹着羽絨服的兩兄妹出現在練功房的門口時,秦湄剛跳完一段獨舞,江月年探頭探腦好奇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秦湄看到江逾白也來了,低落的情緒瞬時好了一些,只是說:“我們有錄像帶,在家也能練,到時候再一起排。”

今天本來是跟沈佳搭戲,但好不容易元旦放假,大家都有事,她就不來了。

“哦哦哦。”

江月年懵懂地點了點頭,笑嘻嘻道:“學校裏沒人的感覺真好,好像天大地大我們最大。”

一旁的江逾白垂眸笑了聲,朝秦湄道:“不冷嗎?”

被他一提醒,她才發現跟江逾白的羽絨服比起來,她就穿了一件紫色的長袖保暖衣,因為跳完舞還有些熱,于是笑道:“還好,因為我們得靠出力掙分數啊。”

“還要再跳嗎,一會一塊吃飯。”

秦湄自然聽江逾白的話,“那一會吃完飯你們還回學校嗎,我給你們看看我排的一段。”

江月年雙手合掌:“當然要看!”

秦湄眼神悄悄往江逾白看,聽他道:“專業的事還是要專業的人評判,恐怕一會我們只會誇好看。”

被他高情商的話說得臉紅,秦湄笑道:“哪裏,群衆的眼光是雪亮的。”

聊了一會秦湄讓江家兩兄妹在樓下等她,自己換完衣服就下去,因為江逾白在等着,秦湄自然動作麻利,一下樓就聽江月年說:“去上次你慶功宴吃的那一家好嗎,我想吃他們的魚湯泡飯,這個天氣吃點熱乎乎的才暖。”

這時江逾白看見秦湄過來,問她意見,她自然點頭,但那家店裝修豪華,一頓飯價格不菲,秦湄怕自己帶的錢不夠,打算就吃一碗魚湯泡飯好了。

“對了,那家店就在司譯家附近,要不要叫上他啊。”

“元旦放假他應該回溪嶼爺爺家了吧。”

江逾白說着,忽然想起什麽事,轉頭朝秦湄溫和笑道:“之前見你穿的衣服薄,以為你冷,還給你買了圍巾,但現在看,小湄比我耐寒。”

秦湄一怔,在他話裏聽到了“圍巾”,頓時緊張了起來:“那天去慶功宴的時候,我也有戴。”

“今天可比那天冷。”

說着,江逾白又是一笑,“不喜歡的話可以跟我說的。”

秦湄覺得自己是心虛了,不然為什麽覺得江逾白好像發現自己把圍巾借給了薄司譯,正緊張該怎麽解釋,一旁的江月年就挽着她胳膊說:“小湄常年都是暖爐似的,哪裏像你,一個大男生還比女孩子怕冷呢。”

江逾白眉眼微彎:“确實得多運動。”

秦湄忙道:“我喜歡你送的圍巾,因為是白色嘛,所以就收起來了,怕會弄髒,而且我看标簽是羊絨的,不能手洗,這麽貴的東西還是要小心一點。”

“用了才是它最大的價值。”

江逾白邊走邊說:“髒了再買就是了,不能人在凍着,衣服也凍。”

秦湄小雞啄米地點頭,撒了謊了,得找薄司譯把圍巾要回來戴才行,正琢磨怎麽跟薄司譯反悔,就聽江月年說:“那我們打車過去?”

“這個時間別坐公車了,下午小湄還要練舞,節省精力和時間。”

江逾白做事向來講效率,秦湄坐上車,開始掏出手機給薄司譯發信息:【你在連城還是溪嶼啊?】

沒一會兒,手機震動:【什麽事。】

薄司譯知道她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上次不是要了圍巾在宿舍顯擺嘛,現在用完能還我嗎?】

薄荷葉:【你在哪?】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她立馬回:【學校,江逾白和江月年也來了,我跟他說圍巾收好了。】

薄荷葉:【你騙他?】

秦湄愣了下,眼神往坐在副駕駛座的江逾白看了眼,回他:【怎麽能讓他知道我把東西借給你!】

薄荷葉:【我跟他是朋友,東西經常互借,直說是光明磊落,你這樣顯得我們的關系見不得光。】

秦湄:???

“嘟~”

薄司譯又發來一條短信:【下午學校見。】

薄司譯放下手機,拿了外套往小賣部門口過去,單手拉卷門閘,朝屋裏頭的老家夥喊了聲:“爺爺,我回學校一趟。”

“嗐,才放假回來又跑學校去了?”

薄爺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孫子拉下門閘就套上黑色夾克說:“有點事。”

薄司譯說着,忽然想到什麽,朝爺爺道:“元旦隔壁家的兄妹沒回來嗎?”

“嗯,沒聽老江說起。”

薄司譯聽罷,掂了包茶葉說:“我給江爺爺送過去,祝他們新年快樂。”

薄爺爺一聽,笑着擺擺手道:“欸,晚上早點回來吃飯啊。”

餘音在房梁上一繞,自家孫子就不見蹤影了。

放了假的連城一中冷清安靜,秦湄跟江家兩兄妹吃完午飯就往學校裏走,剛到練功房,兜裏的手機就傳來鈴響,掏出一看,是薄司譯的電話,她眼神瞟了兩人一眼,說:“是一起來訓練的同學。”

說罷接了過來,聽那頭道:“我到你宿舍樓下了。”

秦湄瞳孔一怔,“我剛吃完飯才回來,你等等啊。”

薄司譯不悅道:“吃什麽飯吃兩個小時。”

秦湄想反駁,但見江逾白他們在,只好道:“我現在馬上過去。”

阖上電話後,一旁的江月年問:“你同學催你了?”

秦湄打算先支開他們,于是說:“我去跟他搬點道具,你們去練功房等我。”

江逾白自然道:“我幫你。”

秦湄頓時緊張,猛地搖頭,忽然,一串手機鈴聲又響了,秦湄差點以為是那位性急的薄司譯又來催她,哪知是江逾白的手機響了。

三個人往校道裏走,就聽江逾白朝電話那頭道:“我跟年年在學校,她就放三天假。”

江月年聽到哥哥提她,擡頭朝他望去,只聽他嘆了聲,說:“知道了。”

挂斷電話後,江月年問哥哥:“什麽事啊?”

“今天新歷跨年,媽媽說爺爺打電話問起咱們,提到司譯回去看薄爺爺了,一聽就是想我們也回老家陪他們過年。”

江月年“啊”了聲:“我不回去是因為才放三天假,你一個自由身不回去肯定說你啊,現在好了,連累我也被爺爺奶奶講。”

兩兄妹在那兒商量,秦湄聽出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能裝作善解人意道:“你們要是有事可以先回去,反正表演等元旦那天也能看。”

說出這句話時秦湄心裏很難過,沈佳今天沒來,那練功房就剩她一個人了。

江逾白看她,有些抱歉道:“我先幫你搬東西。”

“真的不用。”

秦湄連忙道:“我再練一會下午也得回家過新年啦。”

江逾白點了點頭:“那你也早點回家,跟同學別弄太晚了。”

秦湄看着兩兄妹的背影走遠,才往宿舍樓下跑,遠遠看見一道長身倚在宿舍圍牆邊,氣喘籲籲地吸着寒氣道:“我就是問了下圍巾,你怎麽就馬上送來了。”

少年臉色冷峻,身影朝她罩了過來:“你也沒說不着急。”

秦湄瞪了他一眼,因為天冷,兔子眼眶暈了一圈紅,說:“你倒挺會賴人的。”

“賴誰了?”

“賴我啊!”

薄司譯聽罷,眉梢忽地一挑,側眸朝她道:“行,我賴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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