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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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湄嘴裏還咬着一塊面包,盯着屏幕愣了半晌,薄司譯居然在體諒她?
但比起他為自己追江逾白鋪的路,這點辛苦也不算什麽,于是回了句:【我也不是忘恩負義之徒。】
信息發過去後秦湄就把手機收了起來,上午考的語文壓力倒不大,關鍵是下午的數學,她手上這本錯題集還是薄司譯要她做的,前面幾頁是他給的模版,分別是:粗心大意、腦子不好、眼神不好、真的不會……
前面三種犯錯類型的錯題詳解比較簡略,她只需要再熟悉一遍自己踩過的坑就好,考試時再遇到這種陷阱也知道規避,而最後“真的不會”的題型,解題思路詳細到涵蓋了所有的方法。
一開始秦湄還覺得有一個思路能解不就行了,為什麽還要把所有方法都寫上去這麽麻煩,薄司譯就看豬一樣看她:“如果你追人,對方只接受一種條件,和你追人,對方可以接受很多條件,很多方法都可以得到他,那你覺得哪種人好追?”
秦湄覺得薄司譯話糙理不糙,如果一道題可以有很多種方法達到目的,自然是道善良的題。
下午數學考試結束,秦湄松了半口氣。
第二天文綜照例寫得手累,下午的英語科感覺還可以,但她最近的精力都放在數學和文綜的記憶上,時間有限,忽然佩服那些全能戰士,精力就過人。
“鈴~”
“本場考試結束,請考生停止答題。”
刺耳的機械女聲響起,沙沙的筆尖聲離開了答題卡,考完最後一科,秦湄整個人都被掏空。
扶着門框出來時,看到江月年朝她揮手,而她旁邊還站了道熟悉的身影,是江逾白。
“恭喜你,本學期作戰完成!”
江月年勾住她胳膊道:“哥哥說請我們吃飯!”
秦湄看向江逾白,有些腼腆道:“上次的事只是舉手之勞。”
“多一個人能多點一道菜,尤其那家店的酸菜魚特別大份。”
江逾白一說酸菜魚,秦湄舌尖就開始分泌唾液了,而一旁的江月年摸着肚子說:“我現在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江逾白從善如流:“那再點一份水煮牛肉,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江逾白當哥哥習慣了,照顧起人來游刃有餘,秦湄也成了他順道照顧的妹妹同學,一起去蹭飯的時候,江月年八卦道:“薄司譯帶病考試,大家都在猜他這次能不能考第一。”
江逾白淺笑道:“你別小看他。”
江月年努了努唇:“要不是他感冒了,我們就能一起吃了。”
聽到這話,江逾白神色微斂:“你們是熟,但也別來往得太熟,別以為學校看不見。”
他這句不輕不重的話讓秦湄心頭一跳。
此時江月年在耳邊絮叨道:“我能跟他多熟,就他那張別人說十句他才蹦出一句話的臉,尤其是初中那件事之後,他跟女生的距離保持得可遠了。”
秦湄有些好奇,轉眸看她:“什麽事啊?”
三個人走了一路找到餐廳,玻璃櫥窗裏壘着一層層的朱紅色小瓦罐,放在大爐裏炖着,濃郁的湯香撲鼻。
“害,他這種風雲人物,初中那會就有女生為他扯頭花了,我差點就被卷進去,自此之後對他再也産生不了欲望。”
江月年的話讓哥哥眉頭一凝,“怎麽說話的。”
江月年吐了下舌頭,朝秦湄道:“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秦湄翻開餐牌來看,有些疑惑:“以為你跟他有暧昧?”
江月年點了點頭:“我們初中在連城附中上的嘛,老家又是一塊的,我媽跟他媽媽又是朋友,經常來往,結果有一天被幾個女生堵了路,問我是不是他女朋友,莫名其妙,然後我特拽地逗她們,說’是啊,怎麽不是’。然後其中一個女生就說’你等着’。”
她說得吓人,秦湄驚訝問:“她們是什麽人啊?”
“附中跟一中不同,九年義務教育,有學位就能上,很多都有家庭背景。”
開口的是江逾白,他此刻眼神嚴肅地看了眼江月年:“你當時要是晚跑一步就完了。”
江月年現在都後怕,秦湄猜測出一兩分,問她:“她們找人對付你?”
江月年搖頭:“我真是多嘴,不知道當時有兩撥人正準備開片呢,但誰都沒先動手,本來那兩個領頭的女生說好的誰先追到薄司譯就誰當大姐大,結果現在聽說薄司譯有女朋友了,那這個競标就沒了,那還等什麽,直接動武。”
“噗!”
秦湄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忙用手捂住。
江逾白微搖了搖頭:“多虧你給司譯擋槍,不然他恐怕要受這兩位大姐大的騷擾了。”
江月年揚了揚下巴:“所以他得對我好點,我真是拿命換的,太造孽了,害得他們兩撥人打起來。”
秦湄聽到這裏明白是怎麽回事,頓時想起薄司譯之前一來一中就要找個能給他擋槍的人當女朋友,看來這個職業真是高危啊。
舀湯的勺子都抖了。
“嘟嘟~”
忽然,放在兜裏的手機震動出聲,不是短信,是電話。
秦湄拿出來一看,備注:薄荷葉。
頓時驚吓地睜大了眼睛。
坐在對面的江逾白看她的表情,關心道:“怎麽了?”
“啊,沒什麽……”
她想按掉手機,但怕薄司譯生氣,這祖宗本來就陰晴不定的,于是說:“我出去接個電話。”
說完捂住手機往進門的過道上走,門口煨着的瓦罐湯濃香撲鼻,耳邊是嗓音懶洋洋的少年,還帶着感冒後的喑啞鼻腔,問她:“考得怎麽樣?”
“按照我的經驗,”
秦湄盯着升起的水蒸氣說:“我得說感覺不好,這樣結果才能好,因為人生擅長反轉。”
她的話讓薄司譯短促地笑了聲,“在哪?”
“在跟江月年和江逾白吃飯呢,上次因為我送模型的事,他跟君言來課室找我,說了謝謝。”
她話一落,薄司譯的呼吸便靜了幾息。
此刻他正微躬着身看櫥窗裏的舞蹈戲服,聞言站直身,朝電話那頭說:“人生确實擅長反轉。”
秦湄疑惑了聲,“江月年說你感冒了不方便一起吃飯。”
“所以我就不用吃飯?”
秦湄愣了下,就問他:“那你吃了嗎?”
薄司譯咳了幾聲:“沒有。”
他這話直接得秦湄覺得他太沒情商了,社交禮儀上的“你吃了沒”只是一個打招呼,他還真說“我沒有”,就好像等着別人請他吃飯似的。
“那你快去吃啊。”
她說:“我這家有賣南北杏炖烏雞,止咳的,你要喝嗎?”
電話那頭的薄司譯語氣不置可否:“你不嫌拿湯麻煩嗎?”
秦湄從小在批發市場裏對客人迎來送往的,他這點想吃的語氣還是能聽出來,于是跟他确定道:“那我買一個,他們家還是用椰子裝的,別拿過去了你不吃。”
“地址發你了。”
薄司譯的口吻倒是一點也不客氣,甚至理所當然。
秦湄阖上電話後朝天一嘆,真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每次她受不了薄司譯的脾氣時,就會拿出自己的成績單來看,安慰自己:沒事,他有用。
吃完飯後秦湄要單獨打包一份湯,這時旁邊的江月年好奇道:“給誰的啊?”
江逾白的目光也朝她看來,秦湄不知道為什麽,比起他們跟薄司譯的熟稔程度,她似乎不應該跟他那麽熟悉,于是撒了個謊:“同學啊,剛才電話裏說讓我幫忙帶飯嘛。”
說完不敢看江逾白的眼神。
“走吧,我送你們回學校。”
江逾白話一落,秦湄張了張唇,糟了,她真是太不會撒謊了,薄司譯的地址在校外,而她又說要給同學帶飯,于是道:“今天下午不是放假了嘛,她讓我去她家拿東西,我順道把湯給她送過去。”
江逾白:“遠嗎,我送你過去。”
秦湄搖了搖頭:“今天謝謝你們請我吃飯,就不麻煩你們了,再見。”
江月年朝她搖了搖手,笑道:“寒假快樂喲!”
秦湄抿唇笑着點了點頭。
等秦湄走遠,江月年眼睛一眯,朝江逾白道:“哥,我都沒說送小湄,你說什麽。”
江逾白大掌籠在她頭頂,轉身微笑道:“所以我是哥哥,你是妹妹,你真不懂事。”
冬日的傍晚天色暗得快,秦湄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半,她推門進去,門口的鈴铛一響,電子機器人喊着:歡迎光臨。
秦湄腦袋撥浪鼓似地轉了兩圈,這時有穿着黑白筆挺正裝的銷售走了過來,她忙道:“我找人,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戴着口罩吧,如果他感冒沒好的話。”
美女銷售頓時了然,擺了道“請”的手勢,說:“跟我來。”
室內高大的琴葉榕後面,少年一身黑衣倚坐在沙發上,長手斜撐着下颚,看見她時懶洋洋地撩了下眼皮,說:“你快餓死我了。”
他說着右手修長的食指勾下口罩,露出一張白得沒有血色的臉,顯得五官立體深邃,像吸血鬼,這會正等着她來送營養液。
秦湄看見他面前放了張桌子,出于禮貌小聲問:“在服裝店吃東西不太好吧?”
這時旁邊的銷售已經給她拿來了一張椅子,薄司譯“嗯”了聲,“所以你今天得挑中一件,不然銷售臉色不好看。”
秦湄:“……”
這怎麽責任還落在她身上了,給薄司譯拆椰子炖湯包裝時,她才得空看店裏的陳設,明亮的射燈照在一件件做工精致的綢裙上,複古與新潮相疊,每一款都有其獨特的設計,琳琅滿目,秦湄看不過來,沒有一個女生能拒絕漂亮的裙子,但高昂的價格可以讓她止步于欣賞。
她忍不住朝薄司譯看了眼,一旁的銷售說:“這幾件都是這位帥哥等你的時候挑的,小姑娘不如先去試試。”
秦湄額頭滲汗,這也太貴了,她皺眉朝薄司譯使眼色,然而那位哥正在埋頭痛飲……
“我再看一下,謝謝。”
說罷她朝薄司譯走了過去,坐到他旁邊,擋住嘴巴在他耳朵裏說話:“太貴了吧。”
薄司譯耳朵被一縷酥酥麻麻的軟風撩過,癢得他下意識往旁邊一避,擡肩揉了揉耳廓,眼神閃躲道:“又不是花你的錢。”
秦湄撓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薄司譯不耐煩道:“你是不是有選擇困難症,那就買我剛才挑的。”
一旁的銷售微笑開口:“帥哥的眼光很好,一眼就挑中了我們店裏做工質量最好的新款,姑娘,他挑的這款真的很适合你。”
秦湄看那個價格根本不想買,于是斜瞪了薄司譯一眼,故意說:“那麽會挑,看來以前沒少給別的女同學送過吧。”
薄司譯喝湯的動作一頓,有些愕然地轉眸看她:“誰跟你說的?”
秦湄哼了聲:“她們為你打架為你哭,轟轟烈烈的,誰不知道啊,不買了,都是別人有的,又不是單給我一個人。”
譯哥:艹,她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