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穆如府。
蘇青虞拉着盼兮快步走着，一直到一座開滿了花的院子才停下。
“姐姐你看，就是那個人族身上，我聞到了很難聞的味道，那個味道很像海裏将死的水族……”
盼兮順着蘇青虞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便見穆如寒江的母親站在院中，模樣瞧着很是慈善，正溫聲細語同小丫鬟讨論着如何修剪花枝。
代表着生命的光之游絲在寒江母親周身萦繞飛舞着，不知為何，莫名有些躁動不安，似乎是它們的主人即将遭遇什麽不測。
“你想救她？”
盼兮偏頭望着蘇青虞，她稚嫩的小臉此刻凝着幾分擔心。
“姐姐曉得，誰待我好，我便喜歡誰，這個人族……穆如府裏，她待我極為不錯，又是那小子的娘親。”頓一頓，蘇青虞回看盼兮，“若她出什麽事，那小子會傷心吧，姐姐應是不願看那小子傷心才是。”
“自然。”
盼兮擡手撫了下蘇青虞的臉頰，魅惑眼眸中有不明的情緒湧動，“青虞，既然你想救她，那便尋個借口将她帶離皇城……”
“牧雲笙就要大婚，姐姐在這時支開我是為什麽？”蘇青虞蹙眉，她又不是傻子，豈會看不出人族的皇城裏彌漫着一股肅殺不祥之氣？
“誰說我要你支開你。”盼兮淡笑，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我同你們一起走，帶上穆如小鬼。”
“一起走去哪？”
穆如寒江恰好擺脫兄長的唠叨走過來，見盼兮與蘇青虞并肩站在廊下，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盼兮姐姐，小魚。”
“不是說過不許叫我小魚！”
蘇青虞扁扁嘴橫他一眼，盼兮只笑不語，可細看，她眼裏的笑意卻不是那麽真，似乎在掩飾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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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寒風萬樹梨花競相開放，掌管內務的宮人覺得不詳，便叫人在雪白堆簇的花枝間系上不少紅綢，想着太子大婚在即，紅色瞧着也喜慶一些。
連宮人都覺不詳，牧雲笙的大婚注定險象疊生，無法一帆風順。
牧雲笙去時抱着背水一戰之心，明知婚宴上有人要害他，依舊選擇喝下那杯會讓他理智全無失态瘋癫的酒水，提着木劍似走火入魔中邪一般，當着所有人的面又笑又叫，惹得虞心忌帶着侍衛對他出手。
盼兮隐在暗處，眼看牧雲笙有危險，不得已而現身，觀星閣設下的陣法瞬間起效，将她困在陣中。
“盼兮……”
牧雲笙顯然沒料到會發生眼前之事，他以為對方要對付的是他，沒想到他們竟然是沖着盼兮的。
而盼兮亦是沒有料到，已經引開的蘇青虞和穆如寒江都返回皇城之內，事前她隐約猜到觀星閣要對付她，可不知的是他們連青虞也一并算進去了。
鲛珠啊鲛珠，她怎麽就沒想到呢！貪婪的人類又怎會不觊觎蘇青虞體內的鲛珠？
“……牧雲笙！”
她勸過他多次，要他和他一起走，他偏偏不走。她救他，死也心甘情願，可青虞有什麽錯，她不該為了她而身陷囹圄，甚至付出性命。
望着遍布整個大殿的幽光法陣，盼兮眸中殺意濃濃，貝齒咬住下唇，心中想着無論如何不能讓蘇青虞出事。
“姐姐……”
蘇青虞一腳邁進大殿就意識到不妙，但已經走不了了，陣法淩厲，須臾之間她已露了真身，千瘡百孔的魚尾在地上掙紮拍動，無數奇怪的絲線四面八方朝她飄了過來。
“青虞別怕。”
盼兮擰着眉，旋身往她身邊蹿去，長袖卷了地上的利刃将一部分黑絲斬斷。
“你已自身難保，還想救她，呵呵。”
陰測測的冷笑聲響起，苓鶴清瞬移到盼兮身前，帶血的手臂狠狠戳向她。
盼兮險險避開，沒空和苓鶴清多做糾纏，一門心思只想趕在黑絲纏住蘇青虞之前送她離開此處。
苓鶴清不依不撓追着盼兮，後者只是躲避，稍有不慎便被他所傷。
“喂！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
穆如寒江握着利器擋在盼兮面前，将苓鶴清暫時引開。
“你小心。”
盼兮叮囑一聲，飛身落到蘇青虞面前，指尖引星辰之力拉開做了一張網出來，“呼啦”一下把網蓋到她身上，掌心微動連網帶人一起往殿外送。
“呯！”
身後傳來重響，是穆如寒江被苓鶴清擊飛，他會秘術，寒江不是他的對手。
“不用管我，姐姐你們走！”
穆如寒江撐着地板爬起來。
苓鶴清面無表情地轉了轉手腕，兩團黑煙飛向穆如寒江和牧雲笙，将他二人扼住脖子提到半空中。
“你若踏出殿門半步，我便讓他二人身首異處。”
“……”
聞此言，盼兮咬緊了牙關，恨恨瞪着苓鶴清。
苓鶴清淡淡道：“鲛人沒了鲛珠還能活，我要殺的，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你罷了，只要你願意，誰都不會受到傷害。”
“姐姐別信他！”
蘇青虞不怕死，若要讓盼兮為了救她而犧牲，她寧願自己死。
“盼兮，不要。”
喝了毒酒後昏昏沉沉的牧雲笙終于稍微清醒一點了，沖着回過身的盼兮不住搖頭。
“……”
盼兮一言不發，良久後放下了手。
“對不住。”
苓鶴清走向盼兮，寒光陣陣的利器出現在他手中，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手揚起，重重落下……
“盼兮——”
牧雲笙瞪大了眼，口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
盼兮拉扯一下唇角，擡頭望向牧雲笙，露出個凄涼的淺笑。
“轟！”
無數精神游絲炸開，盼兮消失了。
“姐姐——”
蘇青虞凄厲的大叫，很快的，大叫又變成了慘叫。
苓鶴清沒有對她動手，對她下手的人是宮裏的侍衛，受了牧雲笙父皇之命，取鲛珠，誅殺孽畜。
“牧雲笙，牧雲笙！你看看啊，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啊！！！”
穆如寒江的咆哮聲在耳邊炸開，可牧雲笙已什麽都聽不見了，目光追逐着盼兮散開的精神游絲，莫大的悲哀和憤怒在他胸腔裏洶湧着。
“啊啊啊——”
他發出陣陣長叫，背後伸出無數發光的觸角……
[你看，還不是得叫我出來。]
悠游魅自黑暗中現出身來，猩紅色的眼眸中閃爍着嗜血的光芒。
“盼兮……”
“盼兮！”
“盼兮——”
牧雲笙猛地睜開眼，他從床榻上彈坐起來，胸口劇烈起伏着，腦門上全是汗珠，一身衣衫早已被汗水濕透。
“牧雲笙？”
輕柔寡淡的聲音從前方響起，一襲銀白色衣裙的女子緩緩走來。
“你做噩夢了？”
盼兮疑惑的望着他，微涼的手指拂過他濕漉漉的鬓角。
牧雲笙倏地握住她的手，再将她一把拉進懷中死死抱着，不顧是否會弄疼她，滿臉恐慌的看着四周，生怕誰來和他搶懷中之人。
“盼兮。”
“牧雲笙？”
“盼兮……”
牧雲笙大汗淋漓，方才夢中的一切是那麽的真實，真實到睜開眼時他只想馬上沖到皇城之內，把夢裏算計傷害了盼兮的人都殺光。
片刻之後，心中又慶幸萬分，幸好只是一個夢。
大婚将在後日舉行，他還有時間，夢裏的一切還不曾發生。
“牧雲笙？”
盼兮掙紮一下，不明白好端端的他又怎麽了。
“……”
牧雲笙松了松手，但仍将她圈在懷中，以絕對占有和束縛的姿勢。
“你不是一直想帶我走麽，好，我答應你，我們離開天啓，遠走高飛，到你說過世間最美的地方去。”
他低低說着話，握着盼兮的手有些不受控制，他知道是悠游魅在試圖掌控身體，不過目前他還沒那個本事。
“你想通了？”
聽他此言，盼兮忍不住笑開，她一直想帶牧雲笙離開天啓，有墟神的幫助，想必總能找到兩全的法子。
“只要你在我身邊，去哪裏都行。”
離開天啓，只有遠離人族，盼兮才能平安。
牧雲笙管不了那麽多了，心中固然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身體裏的力量，但那些都是以後的事情，眼下，他只想救盼兮，不願夢裏的一切變成現實。
——盼兮，說出口的諾言就像枷鎖，可我願意為你戴上它。
……
永平XX年，太子失蹤，當朝皇帝大怒，派了無數人去尋找，皆無果，後郁郁而終。
永平XX年，太子牧雲寒繼位。
某個海中小島，白衣翩翩的女子笑着在岸邊踩水，一尾青色大魚繞着她游來游去。
不遠處，灰衫男子溫柔注視着女子。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思之如狂。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邂逅相遇，适我願兮。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就是原來要BE的，就盼兮死了青虞死了這樣，然後我改成了牧雲笙的一個夢，讓他醒悟過來，和盼兮遠走高飛了。
算是HE吧~
爛不爛尾我不知，反正這個結局也很能順其自然咯，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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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大家支持，比心，下個坑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