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玫瑰
玫瑰
擴香石事件沒在顧意心上停留太久。
師父交代他的事情還沒有完成。
“蕭家……”
顧意自己也不知道,蕭家對于他來說是一個多麽複雜的存在。
他,顧意,頂級Alpha,本來是顧家的獨子,也算是和蕭沉一個級別的人物。
可惜命不好,顧家在他小的時候就沒落了。
本家掌權人死的死,廢的廢,剩下的駱駝肉也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親戚,瓜分的一幹二淨。
總而言之過了一段颠沛流離的日子。
對于養尊處優年僅6歲的自己來說,短短的兩年,就知道了社會炎涼,人情冷暖……
你知道嗎?生命麻木了太久,那一絲一毫的光,都是極致的耀眼。
蕭沉,那可是太陽!
仍舊記得初見,顧意饑腸辘辘蜷縮在不知道什麽店的角落。
他已經陪了寒冷整整一夜。
單薄的衣服并沒什麽卵用,好歹身上的報紙還有點作用—是從一個老乞丐那學的。
有時候,蜷縮在角落後,他便不想起來,只是貪戀身後和身下的石板上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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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并沒有打消小顧意骨子裏的警戒,小蕭沉蹲下來的那一刻,他就睜開了眼。
雖然有一瞬間的驚豔,但止不住的還有對陌生人的戒備,即使是一個小孩子也不可以放松警惕。
那時候,蕭沉還很純澈,不然也不會對他一個路邊小乞丐心生憐憫。
“你是離家出走嗎?”
顧意永遠忘不了蕭沉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當時他的內心只有輕蔑,不谙世事的富家少爺怎麽回理解他這種狼狽呢……
顧意記不清後面他幹了什麽,只記得小少爺天真的笑容,溫暖的小手,還有……飽飯。
記憶中他很久沒有吃得那麽香了。
他吃的很飽,到現在還記得那種胃漲痛的感覺。
那是吃這頓沒下頓的後怕。
那時候的他很壞,明明小少爺幫了他,他卻想從小少爺身上獲得更多。
貪婪而醜惡……不知道是他演的太好,還是他太天真,小蕭沉竟一無所覺,還給了他一個袖扣。
看着就很值錢。
拿到的那一瞬間,他只想趕快離開,一定要把它換錢,擺脫這爛泥一樣的生活。
誰能想到那個袖扣現在還藏在他的保險櫃裏。
小蕭沉帶他回家可真真的讓他激動不已,也小小的感動一把。
家啊,流浪2年後,這算不算是“回家”了呢……
後來證明,單純的那一個是我,怎麽能誤以為一個少爺能給一個乞丐家。
來到蕭家,吃飽穿暖不成問題,可我卻看不到小少爺了。
我被帶到蕭宅旁邊的小屋。
這個小是相對于蕭宅來說的。
裏面竟然大大小小,有幾十個孩子,還有毛孩子……
我明白了什麽,又什麽都不明白。
後來,我過了很長一段沒有小少爺的日子。
不愁吃穿,正常上學,放學後時不時被傭人帶着幹活。
小顧意總是不情願,因為幹的活是傭人自己的本份。
可能是生活順遂了,小蕭沉卻在我的心裏越發鮮明。難以形容的感覺,就像是有小貓的爪子在心牆上撓啊撓,砰砰砰響個不停。
我忍不住和一個哥哥傾訴。
只見他若有所思,“顧意,你不知道嬌嬌幾個最近思春了嗎?”
那艹蛋的感覺,韻味綿長……
我試過幾次偶遇,也确實遇到了,遇到了蕭沉乘坐的勞斯萊斯的尾氣……
我應該是生氣的,那個家夥把我拐回家,丢在角落裏自生自滅。
我驚豔于他的長相,沉溺于他的溫柔,可我偏偏只是其中之一。
可不是嗎,太陽的責任不就是光照大地,普渡萬物,這才哪到哪!
……
直到那次幫傭人在玫瑰園裏幹活,我才覺得我的形容不準确。
他穿着白襯衫,一身簡簡單單,沒有初見時的精美,卻多了溫潤如玉的氣質。
那天少年蕭沉慵懶的坐在玫瑰園的吊椅上,手裏捧着亞裏士多德的《理想國》。而我侍弄着包圍他的玫瑰。
可能當時并不是。有一次他遺落了一本書,就是原版的《理想國》。
也就是在那天,我偷偷的聞了聞,他的書都是香的……
玫瑰啊……
去他的太陽!我的少年只應該是玫瑰。
對于去玫瑰園幹活,顧意是十萬分的樂意,在顧意眼裏的肥差,其他人卻不是很樂意。
玫瑰确實不好侍弄,花朵柔軟,沒個輕重就傷了它,利刺尖銳,一不小心就傷了自己。
哪怕是顧意,也少不了那幾個血淋淋的窟窿。
在玫瑰園,顧意雖然不是次次都能遇見蕭沉,但每次遇見都是命運的恩賜。
少年和玫瑰,偶爾遺留的文稿書籍,構築了顧意青春的夢境……
也是從哪時,學習對于顧意來說,有了意義。
誰也沒想到,一個蕭家撿來的孩子竟然和蕭家太子一樣分化成了頂級Alpha,還憑借自己考上了花國的頂級貴族學校!
是蕭沉上的那一所。
我們顧意水漲船高,成了蕭沉的伴讀。
那是顧意距離蕭沉最近的時候。
也是他最深刻意識到自己和蕭沉之間差距的時候……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句“人不要忘本,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畢竟是少年人,從骨子裏就很難藏事。他龌龊的心思敏銳的人被發現了,可能是顧忌自己頂級Alpha的身份,沒說難聽的話,只是告誡……
顧意的心裏卻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這段時間,蕭老爺打算收徒的消息,在祖宅快速蔓延。
蕭家的發家手藝是調香,雖然後面有了新的産業,調香慢慢的精簡化,完全抛棄了下沉市場,演化成頂級定制。
沒人去考慮為什麽繼承蕭家老爺子衣缽,因為誰都削尖腦袋想要成為蕭老爺的徒弟。
至于為什麽,這個師父份量可比幹爹重多了。
這個徒弟,基本就算是蕭家人,階層跨越可不是一星半點。
頂級豪門圈裏适齡的少爺小姐都未必不心動,何況顧意這些無權無勢的呢。
對顧意來說,這簡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如果說身份是他必定争奪的理由,那麽被選中的bete,omega能和蕭沉聯姻的傳言,則讓顧意勢在必得。
他都只敢藏于心尖的玫瑰,誰配指染呢?
顧意的指紋并不完整,因為他真正的把玫瑰攥緊手中。
道道殘缺,都是他求而不得阻礙……
當鮮血染紅了手掌,那奪目的紅,讓顧意在一陣陣心悸中,緩緩睜開了眼。
不算陌生,是賀蘭山的床。
“醒了?”賀蘭山的語氣不是很好。
“你暈倒可不賴我,我可不賠償醫藥費。”
顧意慢慢的坐起來,“我暈了多久?”
“小半天吧。”
從兜裏掏出一張卡,遞給了賀蘭山,聲音有些虛弱,“送我回蕭家。”
拿到卡的賀蘭山自然是無不答應。
賀蘭山看着眼前的豪車,好吧,他對車不了解,但眼前這輛是看着就不便宜。
“事先聲明啊。刮着了,碰着了,不賠付哈。”
“我讓你賠過?”
“科學精神,嚴謹點,總沒錯。”
顧意靠在座位上,腺體的灼痛讓他有些無法集中思緒。
賀蘭山确實有點黑心醫生的味道。
當然是對他來說。
車開的很穩,顧意的思緒也随着車窗中流動的風景飄向遠方……
他已經不止一次回憶起過去的事。準确來說,是回憶起關于蕭沉的事。甚至他都已經分不清回憶到底有幾分真假。
現在的蕭沉,和記憶裏的蕭沉好像有太多太多的不一樣。
有時候,他也忍不住去懷疑,他的這種有違生殖倫理的愛,又有幾分真心。
甚至他已經感覺不到最初面對蕭沉時悸動的感覺,但是他依舊無法忍受,蕭沉身邊出現其他人。
占有欲和愛,它們可是有莫大的分別。
……
我到底要拿你怎麽辦?我守護那麽久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