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風乍時吹過了洋房,窗邊的香樟樹簌簌晃動了起來。
它像是收到了什麽驚吓,晃動的幅度前所未有的大,惹得落在窗前光飄忽斑駁。
鹿昭聽到這句話,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盛景郁。
她不安的心一下就提上來了,緊張又小心翼翼的問道:“是……檢查的結果不是很好嗎?”
盛景郁不着急鹿昭回答自己,先回答了她的問題:“是。”
“我的腺體出了些問題,暫時抑制劑不能起到作用。”盛景郁不緊不慢的敘事着檢查結果,又藏着私心的将之前程辛對自己說的話挪到了現在來用,“所以需要定時攝取Alpha的信息素來穩定現在的狀況。”
盛景郁比劃的平靜,鹿昭的表情卻沒有了剛才的放松。
她沒想到盛景郁的身體狀況會是這樣一種狀況,不由得歸咎到了自己昨天的标記上:“是不是因為我……”
“沒有。”盛景郁搖搖頭,“你做的沒錯。”
日光在風落後恢複了平靜,幹淨的落在盛景郁的臉上。
她剛解答完了鹿昭的問題,又将自己的問題繞了回來:“所以,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鹿昭明白盛景郁指的是什麽,略停頓了數秒。
盛景郁進門後的那句話像柄遲滞的回旋镖,繞了一圈又打到了鹿昭的手上。
只不過這一次她不再是擔心盛景郁的身體,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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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将房裏照的明亮,盛景郁的手落在單人沙發上。
而昨天傍晚就是在這個位置,鹿昭對盛景郁說出了那句話。
這句話當然不是鹿昭随口說的,她真的認真想過。
那是她的老師,她一定不會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的。
而且,其實無論有沒有發生過昨天的事情,鹿昭想如果盛景郁有需要,她也一定會點頭的。
她是她的老師,沒有她的點撥,自己到現在也只能是一個參加海選去刷臉的一輪游的愛豆。
是盛景郁在自己被司了了設計的時候帶給了她那一抹微光。
即使司了了故技重施,這個人還是堅定的選擇了自己,後來還帶自己去到她的私人小島,把她的忌口放在了心上。
鹿昭如是想着,舌尖輕抵過了牙齒。
裹滿的甜意還殘留在上面,細微中又帶着一點苦澀。
那是盛景郁身上的味道,是藏在她血液裏,無法選擇無視的幹淨的誘惑。
鹿昭此刻的頓挫不是因為難以答允的回避。
而是一份搖擺着的蠢蠢欲動。
谷欠像是魔鬼在地獄裏煉制的藥水,所有的關系在沾染上後都會變得岌岌可危。
鹿昭想如果自己此刻拒絕了盛景郁,她會同自己當初同宸宸說的那樣,跟盛景郁保持着純潔且長遠的師生關系,這種牢靠的羁絆會讓她們一輩子都不會分開。
可她不願意。
她不想日後看到第二個Alpha站在盛景郁身邊,出沒她的家。
光随着輕輕搖晃的香樟樹葉,一點點的被撥到鹿昭的瞳子。
她望着盛景郁,眼睛裏彎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像是燦燦的金子:“當然了,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盛景郁沒想到鹿昭的回應會是這樣一副表情,略頓了頓:“你知道你要做什麽嗎?”
“不就是在老師需要緩解信息素不平穩帶來的症狀時,我及時出現幫助老師穩定住信息素波動嘛。”鹿昭口吻輕松,拍着胸脯跟盛景郁保證:“我說過我會負責,就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這聲音帶着一種清脆的天真,明明鹿昭表現的很篤定了,卻反而讓人更加擔心。
盛景郁害怕鹿昭答應的容易,到後面卻反悔,所以幹脆把這人的退路也給她封死了:“你要想好,如果你真的答應了我,無論我什麽時候有需要,你都要出現。”
“在這段時間裏你只能是我的Alpha,不可以反悔。”
盛景郁一筆一劃的說着,眸子緊看着站在對面的鹿昭。
本來兩個人的距離就不遠,她的味道描摹在鹿昭耳廓,風卷着青提,有幾分壓迫感,就有幾分誘惑,好不講理的占據了鹿昭周遭的空氣。
一個人的Alpha……
盛景郁陳述規則的話算不上真正的暧昧,可卻也令人耳熱。
鹿昭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動作過不過分,徑直擡腳走到了盛景郁面前,輕佻的眼瞳:“可老師本來就是我身邊唯一的Omega呀。”
兩相靠近的影子又一次落在了窗戶上,只是這一次從坐着變成了站着。
鹿昭的突然靠近讓盛景郁有一瞬失策,這人的話永遠都說的直接,琥珀色的瞳子倒映着真實幹淨的光。
盛景郁的目光看似漫不經心,卻在不着痕跡的略過面前這種湊得離自己極近的臉。
那停留在她視線中的,是一雙如寶石般明亮真摯的眼睛。
她承認的确有被鹿昭的這句話取悅到。
但接着她又突然想到了什麽,眸子有一瞬不悅:“你是不是忘了那個吳小姐。”
“誰?”鹿昭茫然了一下,接着回憶才遲來的對上了號,“哦……我跟她沒關系的。”
這澄清本來應該是昨天她敲盛景郁房門時一道解釋的,卻被那人突如其來降臨的發熱期打斷。
話題接上了昨天的事情,鹿昭接着便給盛景郁解釋道:“我昨天就給她說清楚了,我目前沒有戀愛的計劃,我現在的重心都在發展事業上,雖然爺爺有這個意思,而且好像還跟吳小姐說了好多美化我的話,但那只是爺爺的意思,無法代表我的本人意志。”
“而且最重要的是,愛豆是不能談戀愛的!這是我們的職業道德,我剛進公司就被告知,要跟身邊的Omega保持距離。”
鹿昭說的是義正言辭,字字铿锵,甚至都把自己的職業道德搬了出來。
不過她說着就歪着腦袋笑了一下,月牙一樣的眼睛勾的漂亮:“不過,老師除外。”
面對同樣一道線,一個被嚴格的推到了外面,另一個則被挑起規則的線成了唯一破例。
盛景郁眉眼松了下來,平靜的點評道:“希望你可以一直堅持自己的職業道德。”
她話說的輕描淡寫,日光下似有笑意劃過。
淡淡的,卻又格外漂亮,兀的一下撞到鹿昭的心口。
撞得她也同視線中的光一般,為這抹笑意晃了一下。
她想,盛景郁就應該多笑笑才對。
哪怕是用取悅的方式。
從小島回來,一切秩序就又回到了過去。
下午兩點,鹿昭換好衣服準時走下了樓,而身為老師的盛景郁一貫比她早到,一如既往的坐在鋼琴前做着授課準備。
日光偏斜的從窗前落下,散落在盛景郁的白色裙擺。
她偏側着身子露出來小半張幹淨的臉,細碎蓬松的額發蒙着一層薄薄的淺金色的紗,如畫一般被太陽偏愛着。
察覺到鹿昭到了,盛景郁将剛剛結束對話的手機收了起來。
她不緊不慢的轉向鹿昭,問道:“今天上午你們隊伍開會,周煥音有告訴你預選賽要演唱的歌曲嗎?”
“有。”鹿昭回過神來,利落的點點頭,跟盛景郁溝通起預選賽的歌曲,“周老師開會的時候有粗略的給我們八個人分了一下她抽到的歌曲。她給我的是一首英文歌,叫《Destiny》,挺有名的那首。”
因着叫做《Destiny》的歌有很多,說着鹿昭輕聲給盛景郁哼唱了兩聲。
這些天在盛景郁的調|教下,鹿昭清唱的曲調也變得很準,輕輕地聲音哼鳴着,時而拖長,時而跳躍,幹淨的絲毫沒有跑掉跟拖泥帶水。
只是哼唱,也變的有些悅耳動聽。
盛景郁聞聲慢慢的垂下幾分眼睫,欣賞着也認可着的對鹿昭點了點頭:“周煥音向來會選歌,這首歌的确适合你。”
鹿昭淺笑了一下,态度謙虛。
很奇怪的一件事,相比于其他人的誇獎,盛景郁的誇獎總容易讓鹿昭感覺到滿足。
而接着盛景郁便擡手打開了琴蓋,對剛剛哼唱過這首歌的鹿昭道:“先來唱一遍聽聽。”
那修長的手落在了鋼琴上,清脆的音階随之準确的響了起來。
這就是盛景郁的神奇之處,好像所有的歌她都會彈,從容不迫的,讓人看不住她的水平究竟在哪根線上,又在哪根線下。
落在琴鍵上的手指勾勒出分明的骨骼,擡起落下的動作幹淨又流暢,正如鹿昭記憶中的那樣,一下一下的敲擊出幹淨的聲音。
接着鹿昭也跟上,在前奏結束的瞬間唇瓣輕張:“I can\'t et the day I met you, it was like meeting my destiny……”
不似哼唱時沒有歌詞的模糊,鹿昭聲音頓時給人一種撥開雲霧的清透。
盛景郁每敲下一個琴鍵鹿昭的聲音都能合上,這是一種難得的默契感,讓盛景郁不由得擡頭看向了正在演唱的那個人。
飄蕩的冷氣沾染了海水的味道,随着聲音落在盛景郁的耳廓。
她的瞳子不動聲色的落在那張合着的唇瓣上,心間一陣跳動。
她喜歡從這片唇瓣中流出的聲音。
也喜歡這片唇。
“噠。”
突兀的一聲,盛景郁敲錯了一個音節。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失誤,垂垂的眸子藏着看不透的情緒。
沉靜了片刻,盛景郁将自己落在琴鍵上的手收了回去,狀似自然的對鹿昭評價道:“你的氣息已經掌握的很不錯了,有些細節需要處理,都是接下來要訓練的地方,不用太擔心。”
鹿昭聞言接着追問道:“那高音呢?”
“也不錯,真聲跟假聲糅合的不錯,聽着也通透。”
雖然剛剛有一瞬的溜神,但盛景郁的評價不是在搪塞。
她仔細分析着,對鹿昭提議道:“不過我想你接下來可以嘗試不用假聲,這首歌适合你之前的那種野蠻方式,不過這次要保護好嗓子。”
這種肯定讓鹿昭覺得真實,又有些不敢相信。
很難得的,她得到了盛景郁的誇獎,而且每一句都是誇獎。
日光鍍在鹿昭的眼睛中,明亮的鋪滿了燦爛。
她是謙卑的,同時又是狡詐的,輕墊了墊腳,走到了盛景郁跟前。
盛景郁的身上淡淡的散發着一股略苦卻又好聞的味道,跟鹿昭手臂上的有些許的相似。
她們中午的時候剛剛達成了晦澀的約定,鹿昭那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膽子放肆的暧昧。
“所以老師要給你的Alpha一些什麽獎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