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其實上藥這件事,過去幾天都是盛景郁自己做的。

她可以做到的事情,通常也不會去主動麻煩別人。

可當盛景郁換好衣服坐到床邊,突然就不想這般獨立了。

既然是對方率先模糊了界限,她也不想要嚴格遵守規則,那墨守成規的世界準則第一次被盛景郁選擇了忽略。

于是走廊裏響起了兩道聲響。

鹿昭打開門,盛景郁就拿着小藥罐出現在了她面前。

淡淡的草藥味飄散在兩人之間,盛景郁別有用心,鹿昭也敏銳的捕捉到了她話裏的漏洞。

房間裏的光在盛景郁的視線中微微晃了一下,鹿昭身線颀長,微斜着靠在了門上。

那柔和的眼睛裏揚起一道笑意,直白又暧昧:“所以老師這算是模糊規則嗎?”

相處得久了,盛景郁也能輕而易舉的看出鹿昭話裏的意思。

她似有若無的彎了下眼睛,承認着問道:“可以嗎?”

規則制定了就是用來讓人遵守的,可鹿昭向來就不是那種嚴格遵循規則的人。

她并不介意盛景郁用昨天的吻兌換今天的上藥,稍欠過身,道:“進來吧。”

鹿昭有些慶幸自己今天為了跟周煥音視頻,整理了自己的房間。

她背對着盛景郁關門,偷偷地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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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這口氣才剛剛舒出,下一秒就又屏住了。

房間裏燈光明亮,她一轉頭視線中就是盛景郁坐在椅上輕解衣扣的畫面。

月光同房間裏的燈光交織在一起,輕盈的透過順着肩頭折下來的襯衫。

半邊肩膀暴露在空氣中,冷白的肌膚包裹着骨骼,就像是一只上好的羊脂玉。

剎那間思緒閃回,鹿昭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中午。

傍晚的日光不比白日清晰,帶着一種朦胧的輕紗,比起熱意滿含時,直白的出落,此刻在她神志清醒時出現的玉脂,更加的惹眼。

鹿昭的手從握着的門把上滑了下來,目光回避的像個優雅的紳士。

可她真的不是什麽紳士Alpha,她只是單純的在遏制自己的欲望,告誡着自己不要逾矩。

所幸盛景郁接下來并沒有什麽過分。

她不緊不慢将衣服籠在了自己面前,擋住了方才差一點落在鹿昭視線中的雪白,神态自若的比劃道:“藥膏放在桌子上了,麻煩了。”

“好。”鹿昭點點頭。

許是草藥的味道讓人冷靜,鹿昭走過去的動作平靜克制,順腳勾了一只附近的腳凳過來。

盛景郁坐的筆直,平坦白皙的後背上端挾着兩只蝴蝶骨,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動着,精致的就像是下一秒真的會生出一對翅膀一樣。

可就是這樣的漂亮,下半截的畫風卻赫然突變。

斑駁的擦傷結着紅色的癞疤,一條一條的沒有任何排布規律可言,純暴戾的破壞着向下移延伸的景致。

細密的絨毛刷子沾滿了藥膏,在鹿昭的手裏小心翼翼的略過這些痕跡,手指也似有若無的蹭過了那并不平整肌膚。

藥膏在結了痂的傷疤上漸涼,而落在上面的指腹是熱的。

鬼使神差的,鹿昭就這樣大着膽子将原本虛懸着的手落在傷痕上,輕易地,小心的描摹下來,心上一陣翻騰。

她當然還記得盛景郁這些傷痕是從哪裏來的。

這是她的老師為她受的傷。

細膩的肌膚泛着淡淡的紅色,劃痕明顯,像是在暴雨中被打濕蹂|躏過的花朵。

若是吻在上面……

房間裏安靜,呼吸帶着盛景郁的後背微微動着。

海風的味道從冷氣中跳脫出來,貼在她的後背,一點點的朝她靠近。

盛景郁知道那是屬于鹿昭的氣息。

她想她應該緊急離開這抹愈發危險的信號,可坐在椅子上的身體卻依舊巋然不動,甚至比方才還要來的氣定神閑。

有雲路過了窗外的落日,中央空調的冷氣明顯,卻也壓不住房間裏的熱意。

牆上的影子倒映着這段縮進的距離,看不到的欲望在各人的心中悄然攀升,看不見對方表情的沉默變得微妙起來。

她們之間的界限早就模糊了,沒有人去糾結一開始定下的規則。

她進一步,她讓一步。

她不清不楚,她暧昧旖旎。

鹿昭輕緩的靠近着,影子吻在了盛景郁的後背,唇瓣還差一毫米就要落下。

“嗡嗡嗡!!!”

手機震動的聲音貼着桌子,毫無顧忌的瘋狂響着。

鹿昭像是被人照着天靈蓋打了一悶棍,兀的清醒了過來。

心跳的徹底亂了。

她飛快的摸過手機,将突然響起的鬧鐘按下。

期間手忙腳亂的,還差點把手機從手裏摔了。

盛景郁感知到了背後發生的事情,轉頭看向了鹿昭:“有事?”

她眸色平靜如水,外面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沒有人知道她藏在衣料後方頓頓跳着的心髒。

鹿昭也是。

她連忙搖頭,解釋道:“沒有。我經常定許多鬧鐘用來提醒自己到時間該做什麽了。這個就是提醒我該收拾收拾,準備洗漱休息了。”

“這樣。”盛景郁點了點頭,平靜的看了眼鹿昭房間裏的表。

時針剛剛停在了數字拾上,的确是個應該準備休息的時間了。

“那我不打擾你了。”盛景郁默然斂起籠着的衣服,從椅子上站起了身。

重新扣好扣子的襯衫斂起了房間裏的暧昧,一切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鹿昭簡單的收好藥罐跟刷子,也起身跟上盛景郁,送她出了門。

如果此刻鹿昭還是過去的那個她,她一定會對自己個行為感覺到奇怪。

明明盛景郁的房間就在她的隔壁,她卻還要出來送她,搞得好像她多不放心似的。

可她哪裏又是因為不放心呢?

鹿昭注視着盛景郁推開了她的房門,輕輕喚了她一聲:“老師。”

盛景郁聞聲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了鹿昭。

她以為鹿昭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說。

可鹿昭也其實并沒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簡單的唇瓣上下碰了一下,落出了清脆溫和的兩個字:“晚安。”

很久沒有人主動跟盛景郁說這句話了。

上次還是在她九歲的時候。

盛景郁眸色稍頓,擡起了握着門把的手:“晚安。”

計劃一旦被标記在日歷上,時間就過得快了起來。

解散團專前期籌辦的拖沓,眼看着快到時間了經紀公司那邊又開始緊湊起來,這小一周裏鹿昭兩頭跑,拍完mv就跑,懶得看司了了一眼,段璇找茬都沒處找。

眨眼間,預選賽的正式錄制開始了。

各個導師的戰隊休息室裏人來人往,偌大的房間根本經不起人折騰,化妝也不是海選時的流水線工程,雖然說不上多精致,但各個學員的妝面也變得各有各的特色了。

鹿昭輕抿了抿被刻意塗得鮮紅的唇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團裏習慣了,即使化完妝來到觀戰室的人不多,她也徑直坐到了邊緣靠門口的位置,有點與人疏遠的感覺。

随着化完妝的學員不斷進場,周圍寒暄聊天的聲音也複雜了起來。

鹿昭默默拿出了耳機,一邊帶一個,聽話的按照賽前盛景郁給自己的叮囑,閉目養神了起來。

“鹿昭。”

只是天不遂人願,沒一會兒鹿昭的頭頂就落下了小小的一圈陰影。

就連聲音也是小小的。

聽到有人叫自己,鹿昭摘下耳機擡頭看了過去。

這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可愛的小姑娘,圓臉軟軟糯糯的,一下就讓鹿昭聯想到了“萌妹”兩個字,她對她有點印象,好像叫元檸。

鹿昭有些好奇她為什麽喊自己,禮貌問道:“有什麽事嗎?”

元檸指了指鹿昭身旁的空位:“這邊有人嗎?我可以坐嗎?”

鹿昭剛剛還在閉目養神,也不清楚有沒有人,但她看着真皮坐墊上平整到沒有痕跡的樣子,便道:“應該沒人,你坐就行。”

聽到這句話,元檸像是什麽心願達成的樣子,燦燦的笑了出來。

她對鹿昭說着“謝謝”,攏了攏甜呲的裙擺,落身坐到了鹿昭身旁。

周煥音的隊伍裏除了鹿昭是出過道的,其他學員都是素人。

大家互相寒暄,聊天聲大到飛起,觀戰室裏越來越熱鬧的。

忽然間一道電子音破裂的劃過房間,音響裏傳來pd提醒錄制即将開始的聲音。

房間一下安靜了下來,沒過幾分鐘,觀戰室中央的大屏幕也跟着亮了起來。

光束缤紛耀眼的變換着,四位導師全然不同的聲線同時出現,配合融合着,共唱一首歌。

觀衆的歡呼聲高亢不斷,像是一次熱鬧的大型粉絲見面會。

主持人接着上場控場,不失禮貌分寸的調侃着四位導師,慢慢按下了激動的觀衆們。

鹿昭輕咬過嘴唇,聽着話題逐漸切入正題,看着主持人在萬衆矚目下按下了兩兩對壘的結果。

四道代表導師的光線在屏幕中閃爍變換着,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接着,周煥音跟吳霭、沈淵清跟林月淩兩兩出現在了大屏幕中。

“是吳霭老師。”

“天哪,這次他們隊好像有好幾個特別厲害的人。”

“咱們現在還不知道會對上誰是嗎?”

“好像要等到上臺才知道。”

“我感覺我的歌可能會碰到李長鳴,救命。”

觀戰室裏一片驚呼讨論,剛剛站上舞臺的大家似乎對自己的信心都不是很強。

元檸也很是憂愁自己的對手,轉頭卻看到鹿昭穩坐在一旁:“你不會緊張的嗎?”

鹿昭聞聲看了元檸一眼,小姑娘藏不住情緒,滿臉都是緊張。

她這麽瞧着,眼睛一下,笑道:“怎麽會,我只是在心裏告訴我自己,我叫不緊張,你也可以這麽試試看。”

聽到鹿昭這句話,剛才還很緊張的元檸噗的一下笑了出來:“你好有趣啊。”

鹿昭禮貌的笑笑,看她不怎麽緊張了也沒有再說話。

她沒那麽多心思顧慮別人,她不僅緊張,而且在看到吳霭的名字心裏還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記得司了了就是在吳霭的隊伍裏。

冤家路窄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越是擔心什麽,就越會來什麽。

鹿昭在心裏沉沉的嘆了口氣,管他有多難,這一仗她必贏就是了。

對壘結果讓觀衆席一片嘩然期待,懸懸而望着導師決定兩組對壘的先後順序。

四個人互相客氣着,誰都不先開口做決定,最後還是周煥音提議,猜丁殼,贏了對壘組選上場順序。

一整個大型歌唱比賽畫風驟然突變,上一秒還嚴肅認真的導師此刻在大屏幕裏的圍成一圈,剪子包袱錘也出了一種刺激感。

最後周煥音爆發出了歡樂的慶祝聲音。

她手氣好,在吳霭第一個出局的情況下,連贏林月淩、沈淵清的同盟三次,率先選擇了後上。

畢竟開頭總是最難的,觀衆的态度也需要試水。

沈淵清還在為自己剛剛輸掉而懊惱,坐回去的時候還在念叨:“啊,我就應該出石頭的!”

周煥音卻笑着拍拍這位小弟的肩膀,道:“不要這樣想嘛,你出剪刀也不一定能贏我啦,對不對吳霭老師。”

周煥音是有些口無遮攔的驕傲,吳霭卻是圈子裏的老油條了。

她看着周煥音遞話給自己,也只是笑笑,沒有表示任何想法。

而在此刻,周煥音的小組觀戰室看到這個結果也放松了下來。

雖然房間裏的各種鏡頭還在,但大家已然沒了剛才的緊張感。

鹿昭也略微松了一口氣,起身要去洗手間。

只是她看了眼房裏的人,挎上了自己的杯子一起出去。

那是宸宸特意給她買的大容量兒童吸吸杯,五彩斑斓的小人貼紙跟她此刻穿着的衣服畫風全然割裂,但她絲毫不介意,只是記得盛景郁之前給她說過的叮囑。

洗手間傳來單調的抽水聲,鹿昭不緊不慢的從隔間出來,隐約聽到了從場館裏傳來的歌聲。

流水将這聲音壓得斷斷續續,卻依舊難掩歌聲動聽。

鹿昭有些緊張,不知道輪到自己的時候,又會碰到什麽人。

對壘的時候碰到什麽人鹿昭是不知道了,但從女Alpha洗手間出來會碰到誰,她是知道了。

——剛拐彎出來,鹿昭就看到了從隔壁女Omega洗手間出來的司了了。

也是夠倒黴的。

比賽在即,鹿昭并不想在這個地方跟司了了有什麽接觸。

反正這地方節目組也沒有安排什麽攝像頭,她就像前兩天錄制團專的時候一樣,徑直略過了這人。

可這人似乎不甘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鹿昭忽略,忍不住譏笑着:“果然是做了人家的金絲雀,派頭也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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