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會面

第55章 會面

越想火氣蹭蹭上冒,齊惟借助玻璃反射的角度看着高琅模糊的影子,大腦閃過他輕飄飄說沒錢上學時的,難以言喻的情緒。思索良久,忽然喪氣地撥弄頭發。

算了,不願意說就不說,總有一天他這個倔脾氣會松口,不急于現在。

但就是很不爽啊!

齊惟郁悶地往嘴裏猛喝了口水,高琅盯着他稍顯煩悶的背影,牙齒死死咬着下唇,仍舊沒有解釋。擡腳走過去想抱他,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他的舉動,同時也讓齊惟松了口氣,找了個借口忘掉先前的不悅。

他走到窗邊掏出手機:“喂大龍,什麽事,徐志那邊同意見面了?!太好了,我還以為那老狐貍還給我擺架子,在哪談,那行,後天見。”

齊惟挂斷電話,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他忍不住在窗戶上敲了下,倏地抱住高琅狠狠親了兩口:“小寶貝,你可真是我的財神爺,怎麽跟你處對象後,好事也太多了。”

齊惟一直想把徐志手裏的松山項目拿下來,對自己也相當有信心,唯一鬧心的是徐志是徐陽坤的親叔叔。

一直以來,他跟徐陽坤的關系冷如冰窟,只需稍加打聽都知道二者水火不容,徐志當然也清楚,還以為事要黃了,沒想到對方主動聯系,齊惟雖然覺得奇怪,但按商人的冒險性他絕不會錯過任何可能性。

高琅還沒從先前的情緒回神,這會看齊惟這麽興奮,不由得被感染地勾起唇角。

忍不住說:“別動,吃完就跳,肚子該受不了鬧騰。”

“怕什麽,這不是有你麽。”齊惟又捏了捏他的臉,走到吧臺沖泡咖啡:“對了,你這麽好的腦子得用起來啊,要不要進公司跟着蔣興一塊學學。”

似乎是随口說的,他背對着高琅用勺子輕輕攪拌深褐色液體,聲音很輕的開口:“或者你可以報個班,考個夜校什麽的也不錯,當然全看你自己願不願意,我只是給個建議。”

沉默又漫長的等待,齊惟盯着杯子裏的熱氣慢慢消失,終于聽到身後說好,臉上的笑意加深了。

拿起杯子湊在唇邊,轉身偏頭看着高琅,昂着下巴,姿态十分傲慢道:“提前預定,畢業之後人歸我。”

冷肅的表情瞬間化成一汪清泉,高琅眼眸閃動,俯身越過吧臺在齊惟唇邊輕輕落下幾吻。

“遵命。”

萬裏科高爾夫俱樂部。

純白色擺渡車緩緩碾過草皮,輪胎在地面重重摩擦後,齊惟帶着墨鏡踩在踏板上下車,蔣興拿着文件緊跟其後,最後下車的是背着高爾夫杆的高琅。

盧禹龍早就到了,站在草坪上擡臂揮杆,齊惟眼睜睜看着球擦着洞口而過,扯着白手套往上提了提,走過去嘲笑道:“短距離使那麽大勁,你打保齡球呢。”

盧禹龍摸了摸下巴,沒趣道:“見面就擠兌人,你這張嘴什麽時候能積點德。”

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談合作,他沒心思跟人寒暄,往周圍看了一圈沒見到徐志,遮光傘下的小圓桌也只有一人份的點心,除了球童,根本沒有第三人在場。

齊惟雙手疊在球杆上:“人呢。”

“呃,沒來,先別生氣啊,聽我說。”

盧禹龍聳了聳肩膀說:“徐志昨天去外省開會去了,他喊了陳秘書,還,還有徐陽坤。”

聞言齊惟臉色驟變。

被徐志放鴿子這事固然惱火,倒不至于讓他有別的情緒,坐上位的誰沒一點架子,他也沒想過今天一次就能把事情談妥,探口風罷了,可問題是徐陽坤的存在,實在讓他膈應。

下藥綁架那事過後,他把宋源跟魏航那個小白眼狼一塊收拾了,唯獨沒有動徐陽坤,看在徐志的面子加之他想把松山那塊拿下來,一直忍着氣,現在又撞上門,是真覺得他現在脾氣太好了,挑戰他耐心。

想到徐陽坤給他下那種下三濫的藥物,甚至可能對他還存有某些惡心人的念頭,齊惟氣得心肝直疼。

參與過整件事的高琅敏銳的感知到他的波動,快速走到他身後:“齊哥,你怎麽樣。”

齊惟搖搖頭,權衡一番後,當即帶着高琅兩人就要走。

“我們走。”

盧禹龍急忙抓住他:“別啊,陳秘書還在,就算你不想見徐陽坤,好歹看在秘書長的份上給他一個面子是不是,咱又不跟徐陽坤談。”

他就差跪下來了,勸了許久,最終齊惟勉強同意跟陳秘書見一面。

萬裏科高爾夫俱樂部分室了三個館,室外、室內外加展覽館。

穿過展覽區,齊惟等人進了室內訓練場,遠遠見陳秘書拿着球杆跟徐陽坤相談甚歡,讓他意外的是,吳童也在。

很顯然對方也看到他了,隔着老遠就想上來打招呼,忽然看到跟在他身後運動包的高琅,停在空中的手臂僵直的放了下來。

室內溫度相比露天的要高,早到的陳秘書幾人僅穿着單衣,齊惟他們後來,套着的外衣根本沒有脫下來的意思。

他走到陳秘書面前伸出手:“好久不見陳秘書,咱們差不多有大半年沒見了吧,您精神勁還是這麽足啊。”

“哈哈哈,哪裏哪裏,齊總要是感興趣,下次到我愛人館裏讓她給你安排高級推拿師。”

“行,那替我提前謝謝嫂子了。”

陳秘書四十九歲,這個年紀大多都注重身體健康方面的養生,齊惟之前跟他接觸過,知道他愛人開了個中醫養生館。

寒暄幾聲,他直奔主題說:“陳秘書,我這人不喜歡繞彎子,就開門見山說了,您應該也知道我是為了什麽來的,徐先生太忙,不知今天約我原本的目的是不是跟松山有關。”

談到正事上面,陳秘書臉上的熟絡消了不少,他拿着球杆在草皮上撥了兩下,拿足了架子後慢吞吞開口。

“齊總,你的心思徐先生也懂,他對你做事的能力沒得說,也很願意跟寰宇合作。”

一般上來就是頓誇贊,後面都會有但是。

齊惟繼續維持着客套笑臉,藏在墨鏡下的眼睛卻慢慢冷了下來。果不其然,陳秘書口風一轉,嘆了口氣:“他知道上次小徐先生跟你産生了點誤會,特地讓我帶他向你賠罪,順便讓小徐先生跟你談談松山的合作事項,陽坤,來,你們年輕人共同話題多,慢慢聊。”說完帶着球童換了個場。

陳秘書的離開,将唯一體面的遮羞布一并帶走,周遭的溫度驟降,一如寒冬裏的冰錐。

齊惟冷眼看徐陽坤朝自己走來,那張虛僞的,醜陋至極的嘴臉越來越近,實在讓他惡心泛嘔。

捏着球杆的手掌不受控制地猛收,在人爆發前,高琅快速閃到他面前,寬闊的背影把徐陽坤擋的死死的,沒拿包的另一只手繞到身後,堅定地握住齊惟發涼的手背。

徐陽坤臉黑了:“這是什麽意思?”

齊惟深深吸了口,回握着高琅的手掌輕輕捏了下,摘掉墨鏡走出來:“不是談生意麽,蔣興,文件拿過去。”

盯着二人親密十足的舉動,徐陽坤的表情越發難看,重重将文件扣在桌上:“齊惟,談事前咱們還是先解決一下私事,上次的事是我不對,真對不住,宋源找我幫忙,他是我未來小舅子我只能幫他,幸好最後你沒有事。”

齊惟沒有掩飾對他的厭惡,連手都沒有從口袋裏出來,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完全把人無視到底。

徐陽坤憤憤捏緊拳頭,視線轉到高琅身上,臉上閃過一絲莫名其妙的惱怒。

壓着火氣說:“童童,遇到以前的金主怎麽也不上來打個招呼,順便看看是什麽貨色頂替了你的位置,叫高琅對吧,長的也不怎麽樣嘛,不過這身材,倒也不是吃不下嘴。”

徐陽坤總能準确點燃齊惟的暴脾氣,次次都能讓他發飙,可這次齊惟只輕輕掃了他一眼:“看來徐總沒有誠意,我還是等徐先生回來再另外約他見面,走。”

離開前,徐陽坤突然抓住他的手,在高琅攻擊時雙手霍然松開,往兩邊一攤:“別急啊,行,你不想跟我聊私事,那我們聊聊松山,想必這個你很願意吧。”

交談的過程很和平,主要是齊惟壓根不說一句話,全程都是蔣興在講,他興致頗高地拉着高琅在邊上打高爾夫,根本不把徐陽坤放在眼裏。

“拿的不對,笨死了,平時不是很聰明,怎麽現在就是學不會呢。”

齊惟無奈,又重新示範握杆姿勢,跟揮杆要領,極地白色球體在青綠草皮上滾動,在靠近球洞前速度逐漸變慢,貼着邊緣停了半秒,哐當一聲摔進洞裏。

他吹了聲口哨,用球杆頂了頂高琅:“怎麽樣,厲不厲害。”

從未見過的輕松跟自如,齊惟愉悅的心情看呆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徐陽坤,他的臉如墨般陰沉,扣在椅子上的手青筋暴凸。

高爾夫這項球類運動普及面不廣,難學,且需要耗費大量時間跟精力,一般剛接觸的新手都比較難把握。

高琅拿着球杆,後背僵硬,站立的下盤也極為別扭,仿佛跟高爾夫球有仇,兩眼睛特別專注,擡手揮杆,又是一記空球。

“噗嗤——哈哈哈哈——”

齊惟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猛笑,高琅臉上挂不住,抿着嘴盯着幾米遠的球洞,不明白他為什麽打不進,甚至連球都碰不到。

屬于這個年紀才有的倔脾氣上來了,他冷着臉重新拿了個球,一次次揮杆,不是挂空就是力道太大直接把球往天上飛,在齊惟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前,終于勉強讓球能貼着地走。

高琅想不通,非常不理解到底是什麽原因,明明都按着齊惟教的步驟,為什麽球跟杆就是不聽使喚。

齊惟充滿樂趣的笑聲就沒有停過,肚子實在笑不動了,半虛假的道歉:“沒事,就是沒緣分,不适合,別太難過啊,誰都有學不會的東西,噗哈哈哈。”

顯然是因為之前被高琅嘲諷而報複,聲音提高的特別大。

好家夥,終于讓他找到高琅不會的了,不得使勁把丢掉的面拿回來。

高琅脖子泛紅,洩氣的最後打了一杆,撲通一聲,球竟然神奇般的進了。他兩眼發光,扭頭望着齊惟,表情有些炫耀,在齊惟眼裏,怎麽看都覺得他像只等待表揚的大型犬

不管自己想的對不對,他抓住高琅的肩膀用力吻住。

毫不在意是否有其他人窺視,頭微側,手指穿進發絲的同時,高琅反客為主地把人扣在懷裏,舌頭熟練地撬開男人的牙齒,纏綿缱绻的濕吻,帶着若有若無的色情。

若無旁人的親吻讓某人徹底沒了耐心。

徐陽坤抄起文件往地上一摔:“齊惟,你別太過分!”

兩人同時一閃,夾在文件的A4紙還是砸到高琅腿上,齊惟眼睛一跳,壓抑着怒氣說:“我過分?我到今天還沒收拾你全賴你有個好舅舅,給你面你自個好好兜着,別不要臉的舔上來,惡心!”

齊惟對看不上的人一直都不留面,說話更是不客氣,徐陽坤被他一頓罵,維持的表面功夫也不做了。

沖上前一把抓住高琅,拳頭還沒落下,齊惟一腳将他踹地上

“徐總!”吳童滿臉驚慌的想把人拉起來。

徐陽坤丢了個大臉,憤憤甩掉他的手:“滾開,沒用的破鞋還敢碰我,髒手拿開!”

他從地上爬起來,打量着他們,突然大笑道:“行啊,都說齊總找了個新人愛的死去活來,可以,非常可以,齊惟,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關你個屁事,徐陽坤,什麽時候我的事輪到你插手了!”

齊惟警惕地盯着他的舉動,按照以前徐陽坤發瘋的程度,他不想讓高琅跟對方有任何接觸。

擡手看了看表盤上的時間,他轉頭問:“說完了?”

蔣興拿起公文包點點頭,齊惟說:“行,資料收好,給陳秘書打電話說我們先走了,下次抽時間登門道歉。”

不給徐陽坤半點時間,在經過時,湧上心頭的憤怒使他猛地又踹了他一腳:“徐總,都是成年人,麻煩你下次不要找家長在中間摻和我跟你之間的事兒,不覺得丢臉麽。”

齊惟明白了,徐志壓根就沒想跟他談,要不是徐陽坤在中間作祟,今天這場可笑幼稚的會面根本就不會有。

難怪找什麽蹩腳借口說出差,分明就是不想。

如果不是陳秘書在,他根本就不會在這裏多待,每過一秒,攝入的空氣都讓他反胃。

三人走到走廊,吳童跟在後面高聲道:“齊先生!”

齊惟停住腳,吳童加快步子急忙跑到他面前,經過玻璃櫥窗整理了被風吹亂的頭發。

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齊惟,擺着卑微又可憐的姿态擡頭:“齊先生,我不是來糾纏您的,您能給我10分鐘,不,五分鐘,我只要五分鐘,能讓我跟您做最後的道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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