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卧龍鳳雛

第6章 卧龍鳳雛

謝瀾頗為無語地看着慕容錦,臉上寫着“你是傻的嗎”五個大字,“天水城,大安與大楚東離的邊境。慕容錦你幼不幼稚啊,問這種問題,初中歷史課就教過的好吧。”

謝瀾想到慕容錦總是嘲諷他笨,讓他回家繼承家業的話,眼珠咕嚕嚕地一轉,下颌微擡,神色高傲地将原話送還給了慕容錦。

“慕容你要是這麽基礎的問題都要問別人,那我勸你畢業後就回家吧,不要搞學術了,你不合适,太笨。”

“噗——”蹲在一邊捧着杏皮茶看熱鬧的趙北海沒忍住噴了水,小瀾子也太敢說了,本科年年全獎,直接保研的學神你說他不适合搞學術,學神要是都不适合的話,那他們這些凡人豈不是更不适合了。

晏南辭和桑桑雖然沒有趙北海反應這麽大,不過也被謝瀾靈動的表情逗得捧着茶杯忍俊不禁。

慕容錦看着謝瀾扳回一局得意洋洋的樣子,暗沉平靜的眼底滑過了抹笑意,放在膝上的手指在無意義地滑動着。

“第二個問題,謝将軍是哪年回的京?因為什麽回的京?”

慕容錦的問題對于任何一個對謝将軍生平有過了解的人來說,都很簡單,不說謝瀾是專業的,就單說他是謝将軍迷這個身份就難不倒他。

謝瀾想都沒想,張嘴就答:“文慧四年,回京述職。”

“真的只是回京述職這麽簡單嗎?”慕容錦的語氣平淡,問話也被說成了陳述句。

“文慧四年,文慧帝已經坐穩了皇位了,不用勤王護駕了。再說武将都是按時回京述職,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理由回京,吧?”謝瀾臉上的笑意漸收,目光遲疑地落在了慕容錦的臉上。

慕容錦平淡中透着幾分恹恹的神情和語氣,帶着一種特殊的魔力,讓人本能地相信他說的是對的,而自己的是錯誤的。

此時的謝瀾便是如此,他已經被問的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差錯。

“關于謝将軍為何會在文慧四年回京,在研究大安史的學者中其實是有兩種不同的觀點的。”一直安靜喝茶的晏南辭慢條斯理地放下粗瓷茶杯,适時開口道。

“第一種就像是謝瀾說的那樣,謝将軍是回京述職,不過這個時間點不對,因此有很多人是不認同這一說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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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什麽說時間不對呢,是因為大安當時要求如同謝将軍這樣戍邊的武将,是五年一回京述職的。戰況緊張時,是六到七年,甚至長達十年。”

“而謝将軍在文慧帝登基時便在京城,按照五年一回的規定,他不該在文慧四年回去。所以很多人是傾向于謝将軍回京并非是因為述職,而是另有原因,我個人也是這個觀點。”

“原因?”趙北海探着大腦袋看晏南辭,一腦門的問號,怎麽看怎麽憨,“還能有啥原因啊?”

擠在他旁邊的謝瀾縮着肩膀,和趙北海同款問號臉,特別像擠在一起的兩只二哈,長得威風凜凜的,但眼中透着股清澈的傻勁。

晏南辭腦海中浮現出了家裏養的那兩只二哈發現個什麽新奇物件時的表情,再看這倆徒弟,怎麽看怎麽像,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謝瀾和趙北海默契地朝右歪頭,“?”

這麽一看更像了, 晏南辭擡手掩在唇邊,輕咳一聲,将笑意咽了回去,溫潤如玉的聲音含笑道。

“另一種說法争議有很多,其中最主流的一種說法是文慧帝忌憚謝将軍在軍中的聲望過高,怕他功高震主,便将他召回京城,賜婚雍王。史書記載,文慧五年春,雍王與鎮北侯大婚。”

“于我個人而言,我更偏向于這種說法。”

晏南辭老師做久了,有些職業病,說話的時候習慣了去看學生們的臉,觀察他們的表情。

他的目光從謝瀾趙北海和桑桑臉上掃過,落在了慕容錦的臉上。

就看到他那一貫沒什麽表情,也沒什麽情緒波動的學生眉心緊蹙,睫羽輕顫,一雙漆黑到有幾分詭異的眼眸微微失神,眼中是明晃晃的痛苦。

慕容錦的外貌實在太出衆了,就像是幅濃墨重彩的水墨畫,平日裏面無表情的樣子就足夠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現在乍一出現了這樣生動的表情,就好似冰河乍破,露出下面汩汩流動的河水,是獨屬于生命的鮮活,哪怕晏南辭是他的長輩,在這一瞬間也晃了神。

不過晏南辭除去欣賞,更多的還是擔憂,他不知道慕容錦為什麽會突然露出這麽痛苦難過的表情。

等他再去細看時,慕容錦難得流露出的鮮活已經重新包裹回了冷漠之下,就好像方才那瞬間,不過是晏南辭眼花了。

恰巧這時,謝瀾打破了沉默,将晏南辭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就算是謝将軍和雍王成婚了,那也不能說明謝将軍的墓就不在這附近吧。”

慕容錦撩起眼皮,漆黑的眼眸和謝瀾對視着,帶着股說不出的狠勁,語氣也冷了下來,“既然是雍王妃,那他死後必定要和雍王合葬。”

謝瀾被慕容錦的目光凍得打了個哆嗦,不過他一貫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打怵慕容錦,直接頂了回去,“大安時候的親王習慣了以封地做封號,雍王雍王,那他的封地自然是雍州喽,就算是合葬墓,不也得在雍州附近找嗎?!”

謝瀾這番話說的太過理直氣壯,聽得趙北海也認同地點頭,對慕容錦說,“慕容師弟,我覺得小瀾子說得很有道理啊。”

慕容錦一時無言,特別想給這對異父異母的卧龍鳳雛兄弟倆點個贊,這些年學的東西都就飯吃了嗎?

“哎。”桑桑嘆了口氣,問出了慕容錦的心聲,“你們倆這些年都學什麽了?雍王沒有封地,你們不知道嗎?”

趙北海擡頭茫然地看着對面的桑桑,張嘴發出了個“啊?”

桑桑難得不溫婉地翻了個白眼,“15年時,在正和帝的墓中出土過一分繼位诏書,上面寫的是傳位于皇太弟錦瑜,實際上大安最後一任皇帝是正和帝唯一的兒子文慧帝,你們自己說,這皇位是怎麽來的?”

謝瀾舉手,這題他會啊,“篡位呗。”

桑桑道:“所以啊,文慧帝皇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自然要處處提防他那小皇叔了,又怎麽可能會将雍州這種大安的門戶給雍王做封地呢?”

謝瀾是屬杠精的,扁了扁嘴,眼珠轉了一圈,就要和桑桑辯解,嘴才張開,就被晏南辭手疾眼快地制止了。

“好了同學們,再沒有文物和史書資料支撐下的理論,都是暴力分析。別忘了,我們這次來這邊就是來找文物的。”

謝瀾呆呆地眨了眨眼,才發現好像确實是這麽一回事,剛剛他們讨論的方向完全被自己帶跑了。

他想到這裏,頓覺澀然,面上浮出兩團淡淡地淺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晏南辭性子溫和,可以說是梅大所有導師中脾氣最好,也最沒有架子的那個了,自然不會和謝瀾計較這些。

他拿起手邊白色帶了圈黑色寬帶的涼禮帽扣在頭上,帽檐的陰影擋住了他溫潤的眉眼,線條柔和的唇挑起一邊唇角,笑容雅痞。

“崽兒們,等下可千萬不要忘記我們各自的身份啊。”

【作者有話說】:六一啦,祝我的寶子們,兒童節快樂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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