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合葬棺椁不夠寬

第74章 合葬棺椁不夠寬

随着老賀的死,這驚心動魄的,雞飛狗跳的一晚上總算是落下了帷幕。

韓二爺再三确認了老賀成了具焦屍,并且明日太陽升起,陽光的照耀下會變成一捧灰時,朝所有人擺了擺手,讓他們各自找地方休整。

至于什麽時候出發,韓二爺只說等休整好了再說,不着急。

其實剩下的盜墓賊都心知肚明,韓二爺這個不着急,哪裏是真的不着急,而是不知道太陽什麽時候升起來罷了。

原本按照韓二爺謹小慎微的性格來說,他們應該立刻從這裏離開,一夕都不耽誤。

可是,韓二爺不放心的因素有太多了。

第一,瘋道士身上的傷太重了,他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調整,着急趕路并不利于他的恢複。

如今這種僵屍頻出的形勢,這支隊伍的核心戰力自然就是瘋道士。

瘋道士如果不恢複好,就算是謝将軍墓在眼前,韓二爺也不敢帶人貿然進去。

第二,是大熊中了屍毒,雖然現在用糯米拔毒,但是拔不拔的幹淨,是死是活,都得等着明天天亮之後才能見分曉。

韓二爺絕對,絕對不會冒險帶一個随時會死,死後會屍變的人上路。

可是将還沒有死的大熊單獨一個人留在沙漠中等死,也不是他的處事之道。

雖然,韓二爺并非良善之輩,但對這些老夥計确實真幾分真心實意的。

當然,這其中自然還有大壯和大熊倆手足情深,大熊被留下,大壯一定不會再跟着韓二爺,而是選擇留下來陪大熊這個原因。

但凡大熊不死,大壯帶着他回去。那麽韓二爺抛棄老夥計的不義名聲就會傳遍整個行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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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他們這一行中早就不講什麽忠孝仁義,而是講利益至上了。

但那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兒,私底下怎麽說都行,可面上的遮羞布還是得要的。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韓二爺必須要親眼看到老賀變成一捧灰,這樣他才能安心。

要不然,他總會覺得成了僵屍的老賀還活着,并且随時會來殺了他。

瘋道士太了解韓二爺的為人了,知道他心中的顧忌是什麽,瞥了眼盤腿坐在老賀屍體旁,手中着盤金剛手串的韓二爺,唇角諷刺的笑意不僅沒消失,反而愈來愈濃烈了。

他抱着桃木劍,弓着腰,吊兒郎當地朝帳篷走,路過站在不遠處的謝瀾和慕容錦身旁時,頓了一下,道:“兩位,不去睡覺,傻站着這裏做什麽?打算陪着那位一起看日出?”

“啊?”謝瀾神色古怪地看着背對着他們的韓二爺,身體朝瘋道士偏了些,又怕說話的聲音太大被風帶到韓二爺耳朵裏,特意用手掩住嘴,問道。

“道長你是說他就這麽在這裏守着?”謝瀾頓了下,聲音壓得更低了,“守着一具燒焦了的,僵屍的屍體?”

瘋道士這人也挺逗的,也學着謝瀾的樣子捂着嘴,眼中的輕蔑也換成了嚴肅,頭都快挨着謝瀾的頭了,才壓低了聲音,說了個“對啊。”

謝瀾:“……”

謝瀾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以前玩網游時接觸過的詞,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啊,原來這就是守屍啊。”

一旁的慕容錦見這倆人在這裏神神秘秘地讨論這麽無聊的問題,無聊地翻了個白眼。

右手扣住謝瀾的後頸,五指合攏,輕輕捏了一下,謝瀾就跟只被拎住了後頸皮的貓兒似的軟了下來,乖巧的不行。

慕容錦拎着縮着脖子的謝瀾,瞪了眼笑眯眯的瘋道士,冷聲道:“道長還是趕緊養傷去吧,別到了地方,拖着這麽一副殘軀,耽誤了你們老板的正事。”

說完之後,也不等瘋道士說話,拎着謝瀾徑直走向他們回來時開的越野車。

瘋道士看着慕容錦幾乎要将謝瀾整個裹在懷裏的背影,聳了下肩,小聲吐槽道:“醋勁真大。”

慕容錦拉開了副駕的車門,推着謝瀾讓他上車。等他坐好之後,關上了車門,自己繞到後備箱,翻出了兩張毯子。

他懷裏抱着毯子,又故意繞車走了一圈,借着毯子的遮掩,手指在車身上輕輕劃過,所碰之處留下若隐似無的黑色霧氣,這才回到駕駛位。

他見謝瀾瞪着雙溜圓的,亮閃閃的眼睛看自己,分出張毯子扔到他的臉上,蓋住了那雙蠱惑人心智的雙眼。

“還不快睡覺?不累不困?”他邊說,邊将椅背放平,躺好後,将薄毯蓋在身上,除了臉外,不露一點皮膚。

謝瀾扒拉下毯子抱在懷裏,朝慕容錦的方向翻了個身,就看到慕容錦規規矩矩地平躺着。那睡姿,就和在宿舍的時候一模一樣。

謝瀾是那種睡覺不規矩的人,一晚上能換上五六個睡姿,說句千奇百怪都不過分。

因此,他就特別不理解慕容錦能一晚上平躺到天亮,不累嗎?脖子胳膊腿都不酸嗎?

以前謝瀾不問,是沒什麽機會問。

本科時是四人寝,那倆哥們都不是外宿黨,除了節假日比賽外,晚上四個人整整齊齊的,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男生嘛,又不想女孩子心思細膩,會開個座談會交流感情。他們交流感情的方法僅限于,一起開黑,偶爾喝酒,閑篇扯過,但真沒扯得這麽細。

等讀研後,宿舍就只有謝瀾和慕容錦兩個人,不是冷嘲熱諷,就是雞飛狗跳的,像是這樣安安靜靜地躺在一起的時候都很少。

所以謝瀾一點也不糾結,直接問出了憋了好幾年的問題,“慕容,我就特好奇,你這麽平躺着,一動不動的睡一晚上,不累嗎?”

慕容錦一時間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謝瀾這個問題了,輕輕嘆了口氣,道:“不累,快睡吧。”

“真的假的啊?”謝瀾明顯不信,學着慕容錦的樣子平躺好,雙手搭在小腹上。

沒過幾分鐘,他就覺得渾身僵硬,又朝慕容錦那邊翻了個身,蜷縮成一團,哀怨地說:“騙人,累死了。”

慕容錦不用看就知道謝瀾好奇心重,一定會自己嘗試的。

殷紅的唇角勾起抹溫柔的弧線,車裏光線暗,謝瀾看不到他這抹笑,但是能聽到他緩和了的聲音。

“沒騙人,習慣了,就不累了。”

“哦。”謝瀾想想也是這個理兒,七天養成了個習慣,可改變一個習慣卻需要很久很久的時間。

他還想再問什麽,突然一陣困意襲來,眼睛眨巴了幾下就黏在了一起,那未說完的話混在了混沌的睡意中,成了個不甚清晰的夢,等醒來就全部忘記了。

不大一會兒,車廂裏就傳來謝瀾略有些沉重的呼吸聲。

慕容錦那如小扇子般濃密的睫羽顫動了幾下,之後緩緩掀開,露出一雙漆黑的,不見一點眼白的詭異雙眼。

他直挺挺地側過身,垂落的劉海擋住了眼睛,卻遮不住他的視線。那直白的視線近乎貪婪地描摹着謝瀾的臉,像是過去無數個,無數個無眠的深夜一般。

慕容錦想到謝瀾剛剛問他關于睡姿的問題,揚起的紅唇落下了些許,變得苦澀無奈。

他原來哪裏是這樣睡覺的啊?還不是夜夜愛人入懷,交頸纏綿到天明。

可合葬的棺椁再寬,也不過是方寸之間,他的愛人又成了四分五裂的樣子。

他哪裏還敢輕舉妄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好不容易拼好的身體又碎回了那最慘烈的樣子了。

棺材躺久了,到最後,可不就養成了這樣規矩的睡姿嘛。

慕容錦看着謝瀾露出毯子的一點瑩白的手背,眉眼彎起,笑意溫柔,他緩緩伸出手,跨過了扶手箱,虛虛地搭在了那只手上。

這樣,就很好了,比以前都好了。

——

瘋道士慢吞吞地往他方才睡得帳篷挪,路過大壯大熊兄弟倆時,聽到大壯哭得快要背過氣的聲音,煩躁地皺起了眉。

他本來不想管,自己身上的傷都不夠他疼得,哪裏還有那份閑心管閑事。

可就這麽放着大壯,他準保能哭上一整晚,他是別想睡個好覺了。

“別哭了,又不是死定了。”瘋道士掏了掏耳朵,煩躁地說道。

“嗚嗚,道爺,我哥,我哥他還有救嗎?”大壯用手背抹了兩把臉,抽抽噎噎地問。

瘋道士慢騰騰地蹲下身,瘦的嶙峋的右手撫開大熊頸間變黑了的糯米,看底下黑色小洞的傷口,皺緊的眉心松開了些。

他檢查過傷口之後又觀察了大熊蒼白的臉色,才從道袍的袖袋裏掏出了個小瓷瓶,拔了瓶塞之後,倒出了個食指大的青黑色藥丸。

瘋道士讓大壯抱起大熊的上半身,他動手掐開了大熊的嘴,将藥丸塞了進去。

這時的大熊還沒有完全昏死過去,感覺到了嘴裏有東西,本能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那麽大個藥丸“咕咚”一下就吞了下去。

“行了。”瘋道士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慢慢地站了起來,“糯米再換次新的,等天亮了,人就醒了。之後傷口就按普通的處理就行。”

“謝謝道爺救我哥,謝謝道爺!”大壯聽哥哥有救了,抱着大熊,才止住的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

瘋道士聽着大壯粗犷的哭聲,額角不停地跳,“閉嘴!不要再讓我聽見你哭!”

【作者有話說】:預計明天進入回憶殺~恩咳咳,這回一定進,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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