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婚事

第77章 婚事

謝伯雖然上了年紀,但耳朵一點都不背,謝瀾說的話,他費點勁還是聽清楚了。

他們家少爺說我家的,那不就等同于是謝家的嗎。這謝家适齡成婚的人,可不就剩下謝瀾一個了嘛。

謝伯再看他們家少爺扭扭捏捏的樣子,怕是方才問的話沒有丁點玩笑的成分了。

這是孩子大了,想新娘子了啊。

謝伯看着謝瀾的背影,眼圈都紅了,心裏面就跟打翻了的調料鋪子似的,五味雜陳,什麽都有了。

其實大安人普遍晚婚,男子廿五廿六成婚的大有人在,也就那些皇親貴族們才會早早成婚。

不過謝瀾是個例外。

他雖然是鎮北侯,家裏也沒有公婆長輩,嫁進門就可以當家做主。

但他也是戍邊的将軍,不是在征戰沙場,就是在戍守邊陲,京城裏的名門貴女、大家少爺,哪有願意遭這份罪的。

退一萬步講,這活寡守得起。可刀劍無眼,它管你是将軍還是小兵,稍有不慎,就是馬革裹屍,戰死沙城,那可真就是守了寡。

就因為這樣簡單的原因,謝瀾就成了雲京媒人圈裏不是良配的典型。自他加冠到現在,還一個媒人都不曾登門。

早些年的時候,謝伯也曾明示暗示過謝瀾,讓他娶個夫人,不拘男女,知冷知熱就好。

別等着他這把老骨頭也沒了,他們家少爺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他心疼啊。

不過謝瀾就跟沒開竅似的,怎麽說都不明白,愁的謝伯嘴上起了兩個燎泡,老當益壯地舉着大掃把追着謝瀾在演武場跑了兩大圈,頗有些年輕時陪謝老侯爺習武的風采,看得顧鈞他們皮都繃緊了。

那之後沒過幾天,蠻族三王子領兵來犯,謝瀾上了戰場。再回來的時候,外袍下是滲着血的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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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傷是謝瀾為了救顧鈞,被三王子一箭射穿了鎖骨下方。不算重的傷,卻吓得謝伯心髒幾乎都要停止了。

那之後謝伯再也沒提過讓謝瀾娶親的事,他也看開了,謝家人就是這樣,永遠将大安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他們家少爺啊,說不好也是要步謝家先祖的後塵。

謝瀾不想成婚就不成吧,何苦再拽進個無辜的孩子,日日夜夜的跟着擔驚受怕呢。

謝伯看開了,也就沒再提過成婚這茬事。他是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從謝瀾的口中聽到。

這還真是稀罕了!

“能辦,能辦,再貼些囍字就成。”謝伯激動地聲音都在抖了,“少爺是看上哪家的孩子了?”

謝瀾聽着能辦兩個字,樂了。樂過之後他又覺得得意外形,抿着一點唇,盡量讓表情平靜,可彎起的眼眸還是出賣了他的好心情。

他轉過身,目光觸到老淚縱橫的謝伯,吓得微彎的眸子都瞪圓了,忙三步并做兩步來到了謝伯的身邊,前前後後地繞着他看。

“謝伯你怎麽哭了啊?腰疼?腿疼?胳膊疼?還是哪兒疼啊?”

謝伯被謝瀾轉的頭暈,捉住謝瀾的手,“少爺你快別轉了,老奴哪裏也不疼。”

“都哭了還不疼,走,我帶你去看大夫。”說着,謝瀾反手握住謝伯的腕子,拉着人往門外走。

“诶诶,老奴真不疼,這是高興的。”謝伯知曉謝瀾的性子,他說了要做什麽,當下就得做,絕不拖沓。他生怕謝瀾給他扛到醫館,忙解釋着。

“高興?”謝瀾果真停住了腳,轉過頭,疑惑地看謝伯,“為什麽高興?最近府裏有什麽新鮮事嗎?”

“老奴是為少爺高興啊。”謝伯見謝瀾沒回過味,輕輕嘆了口氣,拉着謝瀾到屋裏的桌前,将人按在凳子上,他自己坐在了旁邊。

将軍府裏都是謝瀾從雲京帶過來的老仆,不是俯視過謝老侯爺,就是服侍過年紀輕輕就戰死沙場的世子,又都是看着謝瀾長大的。

他們這種武将出身的家裏規矩本來就少,謝瀾對這些老仆又有着不一樣的感情,尤其是謝伯,說是半個主子都不為過,在府中自是随意些。

謝瀾拿過桌上放着的白釉茶壺,想給謝伯倒杯茶,手背貼上去試了下溫度,涼的凍手,又讪讪地放回了托盤裏。

他搓了搓手,問謝伯,“所以啊,謝伯你到底為什麽高興啊?”

“為少爺高興啊。”謝伯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謝瀾,方才還想着他開竅了,這不還是個榆木腦袋,除了打仗的事,什麽都事都過腦子。

“我?”謝瀾指了指自己,歪着頭,一臉不解,明顯是沒聽清楚方才謝伯問他看上了哪家的孩子。

“少爺不是有了心上人,要辦喜事了嗎,老奴高興。”謝伯笑道。

謝瀾“啊!”了一聲,前因後果都對上了,“這可不能怪我啊,都是謝伯你突然哭的,我才慌了。”他麻溜地推了個一幹二淨。

“行行行,怪老奴。”謝伯心情好,不和小崽子一般計較,笑眯眯地問謝瀾,“少爺是看上了哪家的孩子啊?老奴認不認識啊?”

謝瀾倒是也沒想瞞着謝伯,畢竟等以後,慕容錦瑜進了門,和謝伯相處的時間可長着呢。

他将謝伯當長輩,自然也希望謝伯能喜歡他媳婦。

“認識。”謝瀾斬釘截鐵地點頭,他這樣肯定的态度,反倒弄得謝伯一愣。

不過謝伯到底活了這麽大年歲了,看事情看得通透的很。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謝瀾說的人是雍王。

不過猜到了歸猜到了,他還是要聽謝瀾親口說出來才行。

謝伯試探地問:“少爺的心上人是隔壁那位殿下?”

謝瀾用力點頭,眉梢眼尾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謝伯雖說猜到了,可親眼見到謝瀾承認,還是受了不小的沖擊。他們家少爺,喜歡上了一個親王。

這個親王的身份又極為不簡單,先是武成帝最疼愛的小兒子,曾在襁褓中就被立為太子。

後因年幼,武成帝便将皇位給了幼弟的同胞大哥三皇子,也就是後來的正和帝。

正和帝也是真心拿幼弟當親兒子一樣的疼,甚至比疼嫡子還疼,登基後的第一道诏書就是立幼弟為皇太弟。

六歲那年主動讓出太子的尊位,後被正和帝冊封為一品雍親王,是大安史上年紀最小就被冊封為一品親王的皇子。

慕容錦瑜本該是大安最尊貴的人,卻在舍棄太子一位的十三年後,正和帝因病駕崩後,謀權篡位了。

謝伯記得,當時還是他們少爺趕到雲京,才結束了混亂的局面,文慧帝才順利登基。

按理來說,這麽一個謀逆的反賊,不說是淩遲處死,株連九族,也該褫奪爵位,貶為庶民。

可這位雍王,除了依舊沒有封地之外,一切照常,宮裏的文慧帝和太後也沒找過他麻煩,還拿他當叔叔尊敬,也是奇哉怪哉。

謝伯驚訝過後,又有些擔心。他悄悄地觑了眼謝瀾,第一次覺得他們家少爺好像配不上人家。

“少爺啊。”謝伯看着謝瀾笑得一臉傻樣,輕輕嘆了口氣,“您心悅那位殿下,那位殿下可與您心意相通?”

謝瀾:“……”

謝瀾臉上的笑收斂了些,眨了眨眼睛,腦中冒出了些他與慕容錦瑜無數個交頸纏綿的夜晚,臉上才消的紅暈又爬了上來。

他轉過頭,手擋住唇邊,遮住了翹起的嘴角,用力點頭,“應該是通的。”

謝伯:“應該?”

“我這不還沒跟他言明嘛。”謝瀾鼓着臉頰,嘟嘟囔囔地說:“本來計劃着花燈節與他說的,誰知道我這一大早上推開門,看到一院子的紅,我還以為。”

以為是那慕容錦瑜等不及了,先于他一步下手了。這話謝瀾不能和謝伯說。

他頓了下,接着說:“要不然,我就今兒就去找他,挑明了得了。正好外面布置得跟辦喜事一樣,我也能用上。謝伯你說好不好?”

謝伯差點被謝瀾這番話唬地撅過去,好?哪裏好了!一點都不好!

應該,應該不就是不确定的意思嘛。

這樣冒冒失失地拉着人說成親,換了誰,誰也不會答應的啊。不回手一個大嘴巴,都是涵養好了。

退一萬步講,他們家少爺真與那位殿下兩情相悅。可就外面那樣潦草簡陋的裝飾,哪裏能用來成親?這不是侮辱那位殿下呢嘛!

別是結親不成,結了仇了。

謝伯頭疼萬分,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養的孩子,怎麽就養成了這樣,真是愧對謝老侯爺啊。

“少爺,聽老奴的,您就等着花燈節,與那位殿下表白心跡。确定那位殿下也願意接納少爺您當他的夫人,再談成婚的事情。”

謝瀾癟嘴,戀戀不舍地看了眼門外的紅。倏地,他視線向門邊偏了些,見那裏什麽都沒有,疑惑地蹙了下眉。

難道是他看錯了?他怎麽看到了一點白色?

興許就是看錯了吧。謝瀾安慰自己,才下過雪,可不哪哪都是白的嗎。再說真要是門後有了人,氣息是絕對掩藏不住的。

真要是能在他面前隐匿了身影,怕是武功也要高過他了。這天水城裏,怕是還沒有那樣的人呢。

“行,就按謝伯說的辦。”

“再有,少爺既然心悅那位殿下,就要考慮好你們兩人的婚事。”謝伯語重心長道。

“婚事?”謝瀾蹙眉。

“是啊,那位殿下與少爺不同,天家可還有陛下和太後呢。”謝伯往謝瀾身邊靠了些,低聲說道。

謝瀾看着謝伯,慢慢地抿緊了唇,一臉的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說】:這裏解釋一下,謝伯的心理路程大概類似于磕真人CP,真主沒親口承認前會YY啊,幻想啊,但不會真以為瀾瀾和慕容成親,畢竟慕容是王爺嘛。

等真主瀾瀾承認了,就是震驚,難以置信,再到慢慢接受,又覺得自家孩子配不上慕容,再操長輩的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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